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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嬋衣到了廣安寺的時候,謝氏早已經來了,正坐在廂房裏喝茶。


    見到嬋衣,謝氏連忙起身行禮,嬋衣三步並作兩步,一把將她攙住,有些不悅:“這裏又沒有什麽外人,母親何必這般見外?倒是讓我往後都不敢再邀母親出來了。”


    謝氏皺眉:“禮不可廢,你已經是王妃了,便是私下裏也要注意禮節才是,否則被人傳出去要說母親拿大了。”


    嬋衣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問道:“母親可曾去主殿上過香了?”


    謝氏點頭道:“上過了,金殿一早的頭一炷香就是我上的,還聽主持講了一會兒經,聽下人稟告說你來了,這才到了廂房來等著。”


    母親隨著祖母一道兒信佛,從很早之前開始,母親就年年替祖母在寺院裏點長明燈,所以這一回也沒有錯過這個機會,在廣安寺也點了一盞。


    嬋衣左右看了看,發覺隻有母謝氏一個人過來的,便問:“大嫂沒有陪母親一起來麽?”


    謝氏笑了笑,“她留在家中宴客,主持中饋,哪裏得空過來?她一嫁進來倒是便宜了我,不主持中饋之後整日閑著,如今也能有這樣多的時間來進香了,倒真是托了你大舅母的福,將霏姐兒養的這樣好。”


    她們在廂房裏說著體己話,嬋衣看著謝氏笑吟吟的模樣,心裏有些打鼓,不知該怎麽對謝氏說楚少淵的打算。


    就在她張嘴要說的時候,忽然聽見隔壁廂房中傳來一陣哭泣聲,尖銳的女聲忽高忽低的哭著,似乎還在與什麽人在爭執,可細細的聽去,卻並不能聽的真切。


    嬋衣看了眼錦屏:“不是說事先已經清過場了麽?怎麽還會有其他人進來?”


    對此錦屏也感到詫異,她連忙欠了欠身,道:“奴婢去瞧瞧是怎麽回事。”


    不出片刻的功夫,錦屏回來了,她看了看嬋衣,臉色有些不太好。


    “王妃,是寧國公家的嫡女顧小姐在隔壁,正與清樂縣主說話兒呢,雖說咱們清過場了,但威武侯既是駙馬,又是權臣,寺中僧人不敢得罪,便隻好睜隻眼閉隻眼放了人進來。”


    嬋衣皺眉,顧曼曼一向陰毒,而清樂縣主張珮卿又有些過於心高氣傲,這二人在一處,還有一人哭了,能有好事才會覺得奇怪吧,隻是不知道哭泣的人到底是誰。


    她看了錦心一眼,錦心會意,轉身退了出去。


    然後嬋衣嘟著嘴對謝氏道:“清樂縣主好像定的是下個月的婚期呢,以她的性子來說,倒真是有些可惜了馮衍這個小郎君。”


    嬋衣一向不喜歡清樂縣主跟顧曼曼這二人,也一向知道她們都是心思毒辣的女子,所以在母親麵前便也不遮著掩著,索性有什麽便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錦心回來,稟告道:“奴婢打聽了一下,好像是顧小姐不滿意婚事,想要趁著梁首輔辭世之際將婚事退掉,可沒想到約了梁夫人來廣安寺,梁夫人卻沒有來,隻讓個下人來支應了一聲,說梁家要治喪,一切閑雜諸事都要擱到腦後。


    “可顧小姐卻不樂意了,當下便將梁家下人打了個半死,下人憋著一口氣回去稟告梁夫人,梁夫人大怒,便要將兩戶人家的婚約取消了,誰知道顧小姐擅自將梁公子約了出來,就在梁公子答應她的時候,忽然被旁人撞見兩人在一起密切的模樣,若是在此時退婚,定然會給顧家帶來麻煩,所以顧小姐隻好忍下來,現在借著給寧國公夫人做法事的由頭正與張小姐哭訴呢。”


    謝氏由清樂縣主一下子聯想到了謝翩雲的婚事,不由得也皺了眉頭:“真不知這些年輕小姐心裏都在想些什麽,行事一點兒章法也沒有,還在寺院裏這般散漫,寺院本是清靜之地,她們這些人究竟是將寺院當成了什麽地方?”


    嬋衣安撫謝氏:“母親莫與她們一般計較,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們成日這般的鑽營,為了一點點小事便能將旁人的生死置之不理,早晚有一天會報應到自個兒身上的。”


    謝氏聽嬋衣這番話,覺得有些不妥,她原本並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不過是因為最近心上不順,才會在女兒麵前議論了幾位未出閣的小丫頭,這讓謝氏忍不住皺了皺眉,看著嬋衣道:“這種話往後還是不要再說了,你如今是王妃了,總不好背後議論人家小姑娘家。”


    嬋衣含糊著應了,心想,若不是梁首輔死了,隻怕顧家還要握住梁家這棵大樹的吧,可惜梁行庸到底是個平庸之輩,做不了什麽大事,隻懂得鑽營迎奉,一旦揣測錯了聖意,他的這條命也就沒了。


    而現在果不其然,他真的就死在了皇宮裏。


    臣子的葬禮一般都有君主的賞賜,可梁行庸死了之後,卻這樣偷偷摸摸的治喪,隻請了最親近的親眷,其他人都被擋在了外頭,足以可見皇帝是有多麽的厭棄梁行庸,竟然讓他這樣堂堂的一個首輔連這樣的體麵都沒有。


    也怪不得顧曼曼要退婚了,有這樣的婆家,不拖累她便是好的了,更不要說是給寧國公府增加助力,想來四皇子如今心中也十分的懊悔,當初怎麽會讓寧國公同意這門親事。


    隻可惜,四皇子如今被禁足在府中,雲浮城的動向他再也無法像從前一般掌握在手中了。


    嬋衣看了看一臉擔憂的謝氏,對她微微一笑,道:“母親放心,我有分寸,隻是……還有一件事要與母親商議,還望母親不要生氣。”


    謝氏極少能聽見自己的小女兒用這樣的口吻與她說話,她臉上便出現了些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她道:“什麽事?”


    嬋衣想了想,委婉的與謝氏說了關於趙姨娘的事。


    原本謝氏就心中不快,聽見嬋衣說起這件事,眉毛擰了起來,“這是你父親與我的事,你一個小孩子不要插手!”


    嬋衣麵對這樣謝氏,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妥當,隻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母親,”她輕聲喚著謝氏,“不論父親當年是如何的翩翩少年,如何的禮讓,這都過去了十幾二十年了,您還是都忘了吧,如今的父親早早就不是您記憶之中的那個人了,您又何苦讓自己受這份委屈,難道您忘了先前父親還說出了讓您與他和離的話?您該多在意自己一些,多在意兩個哥哥一些,至於父親,您都有我們了,有沒有他倒是真不算緊要了。”


    她說著,又將楚少淵出的法子與謝氏說了,她自然沒有說是楚少淵的主意,隻說是自己的主意,末了還對謝氏說道:“先祖那幾個通房跟妾室應該都被安置在了夏家,到時候您想讓哪個去服侍父親都由您,她們的生死存亡都捏在您的手中,即便她們不聽話,您大不過就是打賣了她們,總不至於這樣被動。”


    謝氏愣了愣,似乎沒料到自己最小的女兒竟然能講出這樣一番的道理,她垂下了頭,默不作聲。


    嬋衣也知道想一下就讓謝氏想通這件事是不可能,隻是希望她不要再一個人悶著了。


    ……


    楚少淵在夏家與夏明辰、夏明徹商議政務。


    夏世敬大步走進了幽然院之中,說有事要與楚少淵商議,讓兩個兒子先避讓到外頭去。


    夏家兩個兄弟都站了起來,“父親,您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夏世敬這段日子官職上一直得不到晉升,已經是十分惱火了,再見兩個兒子又都這樣看著自己,一時沒忍住便對他們發了脾氣。


    “你們兩個兔崽子,讓你們出去就都出去,哪裏來的這麽多疑問!”


    夏明辰跟夏明徹二人麵麵相覷,都沒有做聲的退了出去。


    楚少淵暗暗的皺了眉,多少年了,夏世敬的性子還是這般,於他有益處的,他便和顏悅色,於他無益處的,他便橫眉豎目。


    他看了眼夏世敬,沉聲道:“前些日子有人送到本王府上幾個伶人,生得十分莊正漂亮,也很會服侍人……”


    夏世敬沒料到楚少淵會與他說這些,話從腦子裏轉了一遍,這才發覺有些不對,漂亮的伶人,難不成有人要分散他對晚晚的寵愛?原本晚晚就年幼,還未曾及笄,若是再在後宅之中有這樣懂得服侍人的伶人討了楚少淵的歡心,隻怕往後就沒晚晚什麽事兒了。


    想通了這一節,他再看向楚少淵時,眼神裏就帶了些指責:“那些伶人到底是個玩意罷了,再漂亮再會服侍人又有什麽用處?你如今還年輕,不要耽迷在這些聲色之中,還是要修身養性的好,所謂君子……”


    他說著說著,便長篇大論開始教導起楚少淵為人處世來。


    楚少淵哪裏耐煩聽他說這些,他原本也不過是衝他提個醒罷了,見夏世敬心中還知道厲害,便冷笑了一聲,打斷他:“既然嶽父如此說來,那這些伶人便交由嶽父處置了,恰好今日晚晚跟母親去了廣安寺,我才好借著與大哥二哥議事之名帶了人來,如今讓大嫂都安置到了父親的後宅之中,還等父親定奪。”


    夏世敬正孜孜不倦的說著,乍聽楚少淵說人送來了府中,他連聲道:“這不妥,萬萬不可!”


    楚少淵笑了笑,不與他廢話,直接道:“嶽父應當心中清楚,既然晚照已經做了本王的王妃,那嶽父在仕途上便要止步於這個大理寺少卿了。”


    ……


    ps:恩,最近是有點散漫了,小意會勤快起來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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