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笑著點頭,她的這個表弟可是隨了五舅的風雅,往後在雲浮城中也算得上是一枝獨秀了。


    隻是現下還是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娃娃,不由得讓人感歎。


    她開口問道:“催妝的人可來了?”


    一般長輩們都是會在送妝完畢之後才會來新嫁娘的院子交代些事務的。


    閔氏笑道:“送完了,今兒來了七個迎親老爺呢,裏頭還有輔國公世子,跟陸尚書家的公子,原先老爺還詫異呢,說怎麽這兩位也成了迎親老爺,後來還是辰哥兒說,因都沾著親,便多加了兩個人進來,也好取個吉祥如意的兆頭。”


    謝氏族裏的嫂子有一個卻忍不住笑著道:“雖說今兒來的都是些世家子弟,但看見咱們府裏的派頭,還是忍不住驚訝呢,咱們府裏今兒可是請了鴻賓樓的廚子來包的宴席,上的是魚唇流水宴,那些世家子們看見都說咱們府氣派呢。”


    嬋衣知道這個嫂子是在說謝家豪富,隻不過謝家如今的豪富也是三代之前從祖上留下來的產業,與外祖父在工部卻是沒有什麽幹係的,也正因為謝家人從小就生與富貴長與富貴之中,麵對錢財之物向來是漫不經心的,所以文帝才會重用外祖父作為工部尚書,來整理工部,隻是看這樣子,外祖父也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的了,才會在這個時候退下來。


    她眉頭皺了皺,如今的形勢也隻好靠楚少淵填補上去了,而謝家……她一向不知道三舅的心思,若說前一世,她是知道些的,三舅最後是接了外祖父留下的攤子,可這一世有了楚少淵這麽強插的一手,隻怕三舅入內閣還要有一番周折。


    這並不是她願意看見的,畢竟謝家是她從小就親近的,若是三舅不能夠入內閣,往後對謝家的子孫都會有些影響。


    ……


    請了妝回來,夏明辰隻覺得自己都快笑得僵硬了。


    他去梳洗換了換衣裝,將一身喜慶的衣裳都換下來,穿了常服之後,才覺得渾身舒坦了些。


    去了花廳,問了下人才知道楚少淵在蘭馨院裏休憩,所幸他住的幽然院跟蘭馨院並不遠,他幾步就到了蘭馨院中。


    楚少淵的傷勢雖然看上去是好了許多,但架不住他左一回右一回的奔波,所以他身子還是難免的感覺到了疲乏,正窩在蘭馨院的榻上閉目養神,腦子裏想著的卻是朝政上頭的一些事務。


    秦伯侯當年說是被父王外放到福建,實際上也是他自個兒貪生怕死,才會躲到福建,尤其是到了福建之後,他更是廣納人才,招兵買馬,福建的海寇也好,還是高句麗那頭偽裝的倭人也罷,林林總總都是陳敬一人弄出來的鬼,如今他全家都被判了斬立決,隻等著過了秋日便行刑了,隻怕高句麗的那個嶽家不會善罷甘休,而首當其衝的便是福建總兵這個位置上頭的人。


    那麽,將誰推到福建總兵的位置上合適呢?


    他正沉思著,夏明辰就進了院子。


    夏明辰見他沒精打采的躺在榻上,臉色有些發白,將正事扔到了一邊,開口便帶了幾分斥意,“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到處跑,你不是不知道晚晚的性子,若你這麽著回去了,她還不得怪我把你累著了?”


    楚少淵卻微微一笑,安撫他道:“大哥不必擔心,晚晚她知道是我強自要來的,不會怪到你身上的,我還有事要與你說,你若要訓斥,還是等我把正事與你說完再來訓斥我也不遲。”


    夏明辰無奈,他並不是真的有意要訓斥楚少淵,隻是看見他這樣不將身子當一回事,他就忍不住,他可不想自家妹子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


    隻是對著這張笑臉,他也不好總是開口斥責,索性早些將事情說完早些了結了,也好讓他早些回府歇息。


    “父親這幾日時常提起福建的政務,說這是二弟的好機會,想要讓二弟趁著這一回秦伯侯倒台,從裏頭得一些實惠的差事,我是不知道福建的情況,但我想大約跟西北的那攤子爛事兒差不多,所以叫你回來問問你,若當真如此,還是將二弟摘出來吧,省的跟王玨似得陷到裏頭,拔也拔不出來,這種事兒,外人看著是機會,我看著卻是麻煩,做的好了是本分,做的不好卻是要被問罪的。”


    夏明辰作為夏明徹的家人,雖然十分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位高權重,一路升遷,但在此之前要先保證了自家弟弟的生命安全才是,看楚少淵這個王爺都差點折進去,想二弟那麽個羸羸弱弱的書生,隻怕遇見什麽事兒比楚少淵還要不如,若是這樣的升遷要靠性命去拚,那還是不要為好。


    楚少淵點點頭,“福建的水確實深得很,不過對於二哥而言倒確實是個好機會,隻是現在還不到時機,等時機成熟之後我自會安排二哥,現在重要的是先將福建總兵的位置安排好,若我猜想的不錯,等秦伯侯一家服刑之後,福建的不太平才剛剛開始,那麽這個總兵的人選就格外重要。”


    夏明辰隻是猜想,沒料到楚少淵會這樣據實相告,他沉思片刻,開口道:“你去福建的時候,見到大舅,他可曾說了什麽?”


    楚少淵搖了搖頭:“大舅為人十分正派,輕易不與我說政事之外的閑話,說的也大多是防務以及工事上頭的事情,就是秦伯侯的事情,大舅也是因為我奉了父王之命前來處理,他才會說得詳細了些,否則他隻會關心福建百姓,而這些咱們眼裏重要的朝廷動向,他卻是沒那麽上心的,若我說的話,大舅比汪勵更適合做巡撫。”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腦子裏像是一下子醍醐灌頂般,終於確認下來福建總兵的位置由誰頂上去最合適不過了。


    楚少淵忍不住笑了笑,福建總兵這樣的職位,可不是誰都能夠勝任的,想來汪勵也是垂涎已久了,倒不如索性成全了他,隻不過他也要付出相對的代價,說到底,這世上哪裏有不付出代價就能得到的東西呢?


    夏明辰見楚少淵忽然笑了,眉頭皺了一下,不知他想到了什麽點子,歪頭想了一會兒,不見他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想來大舅在福建也是待了數年的,有些事情上總是要比我們這些人知道的清楚的,可想想看就連有大舅這樣的人在身邊,你都能吃了這麽大一個虧,那二弟這般羸弱的人,哪裏能吃得住左一下右一下的,自然是回來雲浮做堂官好一些。”


    楚少淵道:“不急,二哥總是要將手上的工事完成了,才好回來,隻不過現在還不適合做堂官,二哥總是要多出去看看,積累些官場的閱曆,才好進一步的升遷事宜,”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夏明辰,“這些事情大哥就不必操心了,索性我現在掌管著工部,二哥往後無論去哪裏,我都能拿個主意,倒是大哥你這邊,我倒是聽說神機營裏頭分了好幾派係,若是實在應付不來,我讓人將你弄進燕雲衛可好?”


    夏明辰連連搖頭:“雖說神機營裏頭那些大佬們都分著派別,但我這樣的小人物,在裏頭也不過是掌管些旁的事務罷了,而且現在也不算什麽好時機,即便是將我放到燕雲衛裏頭,隻怕也是要有各種麻煩,還是等等再說我的事吧,我找你來,一個是為了二弟的事,另一個是為了你的事……”


    楚少淵心中疑惑,為了他的事而來,他看向夏明辰:“倒是不知道大哥所謂何事?”


    夏明辰皺著眉頭輕聲道:“其他的也就不說了,單說你掌管了工部大小事宜的這件事兒,我琢磨了許久,總覺得這算不得壞事,但也算不上特別好的事兒,你可知道先前便是太子也沒有像你這樣,有過掌管一個衙門的權力,我不知道皇上這麽做,究竟是捧著你,還是什麽,但總讓人有些心裏不安。”


    楚少淵愣了愣,他還以為夏明辰是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來找他,或者是為了自己的升遷,或者是為了家裏的什麽事情,總之他絕想不到夏明辰所為的重要的事,竟然是他自己的一個直覺,或者是一個念頭。


    父王給了自己這麽大的權利,求上門兒來的人更是多如過江之鯽,他向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不論父王讓他做什麽,他都盡力做到最好,以求父王的賞識。


    隻是在經過了前兩件事情之後,他心裏也多少會覺得有些疲憊,他也忍不住開始猜疑,是不是父王他對自己有些別的什麽想法,才會像現在這般,總是讓自己做一些危險的事,說是考驗,但最後卻總是要拿他的命去拚,好幾次生死一線的時候,他也會覺得或者父王隻是在用自己的命來給別人鋪路。


    而這個別人,除了太子,還有一個楚少涵。


    這些話,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即便是晚照,他也閉口不提,他不是信不過晚照,隻是怕她擔心,怕她整日擔驚受怕,就拿這次的傷勢來說,他暈倒在乾元殿實際上是算計好了的,事先是做過一些功課才敢放心的暈倒的。


    隻是沒想到做的太用力,導致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傷了,他之前的舊傷就是硬撐著咬牙才挺過去的,且恢複的也實在不算好,加上這一次又是來勢洶洶的傷勢,他暈倒之後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起來,而晚照便沒日沒夜的守在他身邊照料他。


    每每他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不論是要喝水還是傷口疼,晚照都會立即醒過來,端茶倒水還是安撫他,她總是十分用心,生怕他受到一絲委屈似得。


    就連小山居也是晚照提出來想搬去看花的,他如何能不知道,晚照完全就是為了他,才會提出來這樣的要求,就怕他在碧水樓裏總想起姨母說的那些話,總要傷心。


    而對於夏明辰這個大哥,他一開始也隻是不忍晚照跟著他不能去催妝,才會堅持著來夏府,卻沒料想到他會因為一個不安心的念頭,就鄭重的將他拉過來叮囑,甚至拒絕了他說的給他一個好的前程,隻是一心為了家人的平安考慮。


    楚少淵覺得心裏那點子暖意越發的盛了起來。


    嘴角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來。


    他一直渴望,一直豔羨的東西,如今終於被他握住了。


    他不由的想,真正感覺到的時候,才發覺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並不是隻讓人覺得暖心,而是另外一種,讓人聽了就忍不住渾身發顫,熱淚盈眶的滋味,這種感覺陌生極了,可意外的讓他覺得歡快。


    他笑了笑,道:“大哥不必擔心,既然父王將工部交到我手上,那工部的一些陳年老賬,便是要徹底清算的意思了,否則我這個皇子的身份又怎麽會掌管工部呢?”


    夏明辰見他笑容裏沒有勉強的意思,心也放了放,隻覺得他這幾日想這些政事想的頭都大了,見楚少淵都不怎麽放在心上,他更是遠遠的將這些念頭扔到了一邊兒去,隨即在他身邊坐下,有些懶散的一邊兒抬頭看著外頭的天際,一邊兒道:


    “若我說這人呀,真是有些奇怪,當初王玨沒去西北之前,還擔心自個兒完不成皇上交於他收複馬市的差事,這會兒了馬市終於到了自個兒手裏了,卻又覺得有些麻煩,你不知道,他身邊多的那個賬房先生可是朱璗!朱璗是誰?當朝狀元,他能夠會算賬?真的是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今這個世道講究的是君子不適商賈之事,便是說有學識的人都不會去跟個商賈似得,算賬記賬,所以文官裏頭能夠看得懂賬冊,更將賬冊做得好的人十分珍稀。


    而作為詩書世家,當朝鴻儒之首的朱家人,又如何不秉承這一作風?


    便是朱璗曾經管理過家中庶務,想來那朱家雖然有些家底,也經不過又是辦書院,又是招攬賢才的花,早已經算得上是山窮水盡了,而剩餘下的那些庶務,隨便理一理便有頭緒了,不像謝家這般,家大業大,便是看賬冊,對賬本,也要十幾個掌櫃抽出好幾日的時間來對,所以每到年關的時候,謝家商鋪的大掌櫃二掌櫃們總是忙得暈頭轉向。


    楚少淵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他不由得想笑,朱家一心想要將自家的兩個兒子推上前,卻不知父王其實心裏並不算特別喜歡文人,從他早前被武宗帝厭棄的時候,便已經隱隱的有了端倪。


    而父王的稱帝之路也是格外的艱辛,他手上的兵權大多被分了出去,導致登基之後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是不安穩的,這份不安穩便體現在了他的性子越來越急躁越來越不能忍耐上頭,而且他也越來越多疑跟敏感,早前的那些文字獄也好,還是在安北侯跟秦伯侯的事情上也好,他總是不能夠安排妥當,而是采用了更為激烈的方式。


    他低聲道:“父王對朱家人總是有幾分愧疚的,所以才會給朱璗一個這樣的差事,軍務上頭的油水是最多的,朱家也確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隻要朱璗不貪得太過離譜,父王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王玨才會這樣苦惱。”


    夏明辰忍不住搖頭:“真不知是怎麽想的,好不容易供出來個狀元,卻要一輩子都折在西北那麽個地界兒,逢年過節才能回來一趟,王玨也是辛苦,明明都已經將一個蛀蟲送走了,卻要親自迎來另外一個蛀蟲,而這個蛀蟲還是奉了皇命來守著的,可不是要頭疼。”


    楚少淵被夏明辰這番蛀蟲論給逗笑了,他低低的輕笑幾聲,又道:“若是我沒有估算錯,雁門關的寧靜也不會維持太久的,你可知道韃子九王如今還在我們大燕的刑部詔獄之中關押著,等到塔塔爾王子將內亂平息之後,便會將這個九王迎回去,到時候關外究竟是重新起內亂,還是擰成一股繩來攻打我們大燕還是未知數,我曾經在關外住過一段日子,知道這個塔塔爾的王子並非池中物,早晚有一天是要正麵對上的。”


    隻不過他私心的想,若是能晚一些,就盡量晚一些吧,他在大燕的根基原就不穩,若提前對上,隻怕他的人手並不如白朗手底下的能人異士多,隻單單一個了解燕人的軍師陳文舒在,他就難以對付了。


    夏明辰忍不住去看楚少淵,“你說的這些,我也聽蕭老將軍提過,我想即便是再起戰亂,皇上也不會派你這麽個王爺過去平息戰爭的,你雖然先前去過西北,也知道西北的一些防務,但總歸是皇子,我們大燕有這麽多的將軍在,你先前又差點在關外回不來,便是大臣們也不會同意。”


    楚少淵搖了搖頭:“這件事兒隻有我去才最為合適,況且我也已經有所準備了。”


    他若真的跟白朗打起來,隻怕吃虧的是白朗,因為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底細全部露給白朗知道,但白朗的底細他卻是知道的清楚,隻不過這件事就有些遠了。


    他笑著看向夏明辰,“不說這件事兒,單說眼下,福建的事兒大哥就不必操心了,我總會料理妥當的,至於二哥,想來他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完了手上的工事,到時候工部的事情我大概也能都掌到手裏了,等他成親之後,再指派他去別的地方,等時機成熟之後,也好進行升遷。”


    夏明辰沒想到楚少淵會將這些事情考慮的這麽細,當下也沒什麽話說,瞧見他臉色還是有些發白,便忍不住說了先前的話題。


    “你這些日子還是好好在家裏養著,不必到處亂走了,你瞧你還不如在家裏的時候胖呢,看著個子是高了,人卻越來越瘦,我可不想晚晚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丈夫。”


    說到最後竟然是將心裏想的都一股腦說出來了。


    楚少淵有些失笑,也隻有夏明辰這樣心思簡單的人才敢這麽說,也不怕他會不喜。


    見夏明辰一臉認真的瞪著他……唔,還當真是瞪著他,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他忙忍住笑意,連連保證:“大哥放心吧,我定會活得比晚照久的,等晚照入了土之後我再死,這樣可好?”


    夏明辰連忙呸了幾下:“什麽入土不入土的,現在說這個未免太早了些,我這個做舅哥的還等著看妹子子孫滿堂呢,往後這種話你也不要在晚晚麵前說,當心惹她不快。”


    還是夏明辰這個做兄長的了解自家妹子的性子,這樣的話他若是在晚照跟前說了,隻怕也要被罵。


    於是楚少淵隻好縮了縮肩膀,忍住下頭的話,笑著問他今日催妝可曾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


    夏明辰畢竟也是頭一回做新郎倌兒,又是少年心性,麵對著的也不是外人,便說起了今日催妝。


    屋子裏一時間和氣團團的,沒有了先前的緊張。


    ……


    嬋衣坐著等謝家族裏的那些小姐太太們都走了,這才將早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隻精致的梳妝匣子,裏頭放置著大大小小的東珠跟南珠,還有一套她新畫了花樣子的頭麵兒,鑲著一套打眼的紅寶石,看上去富麗堂皇,十分奪人眼眶。


    嬋衣一邊打開給謝霏雲瞧,一邊笑著道:“也沒什麽好玩意給霏姐姐,這些全當是我的添妝了。”


    謝霏雲不由得咋舌,險些被那富麗堂皇的色澤打了眼,她一邊兒拿起來幾顆蓮子米大小的東珠看,一邊兒驚奇的道:“這樣好的頭麵兒首飾跟珍珠,你都給了我你自個兒不用了麽?你可是王妃,若穿的用的寒酸了,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嬋衣搖頭失笑:“我的尊榮跟體麵是楚少淵這個王爺給掙來的,哪怕我每回出去都穿同一件衣裳,戴同一隻發釵,人們也隻會說安親王妃節儉,然後都來恭維我,甚至還有學我這般打扮的,你信不信?”


    謝霏雲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她所見過的,但凡是宗親,都是打扮的光鮮耀眼,遠遠一看便顯得尊貴,哪裏會如同嬋衣話裏說的這般。


    ……


    ps:這星期還有五千字就補更好了,小意寫到現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萌萌噠,撐不住了,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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