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怔愣了一下,她壓根就沒有答應過定國公夫人,難道定國公夫人是因為先前的那件事要問她,所以才會有這樣一番說法?


    她也想早些解決掉這件事,不由得點頭道:“您瞧我,剛才逛了一圈兒園子竟把這麽要緊的事兒忘的一幹二淨,真是該打。 ”


    旁邊坐著的親家夫人笑著打趣:“定國公夫人可舍不得打王妃您,還要王妃給新媳婦坐坐福呢。”


    嬋衣臉上也掛上淺淡笑容,“那咱們趕緊去新房吧,若因為我耽擱了吉時,我可就真該打了。”


    王琳笑著過來攙她,一邊走一邊道:“哥哥先前還說若是王爺能來,迎親老爺中必然要有王爺,可惜了王爺如今被皇上留在宮中,不過好在王妃能來,也讓我們家蓬蓽生輝了。”


    聽她說著恭維的話,嬋衣心中覺得奇怪,她與王琳是手帕交,什麽時候聽她說過這樣客套的話了?


    實際上王琳心中一有事,就忍不住話多起來,手中攬著嬋衣的胳膊,王琳心中有些煩躁,原本先前跟朱家大爺的婚事,她本就不甚願意,後來忽然易主,她還有些高興,可聽見兄長說了前因後果,她又忍不住擔心,本來再見鳳儀長公主的時候,她原本已經將那點擔心壓下去了,可剛才聽見母親說朱家大爺連酒席都沒有吃,迎親都沒有迎就臉色頹敗的回府了,她忍不住又煩躁起來,因為這些無一例外說明今天的事情有蹊蹺。


    而這件事又跟安親王妃有牽扯,她就越發的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了。


    好在安親王妃向來與她交情不錯,她才會讓母親一同來請安親王妃過新房去,隻是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總不好表現出急切來,所以隻能不停的說話,來緩解心中的焦慮。


    好不容易走到了新房,此刻因為王玨已經去迎親了,新房裏頭沒有人在,要等新娘子進了府、拜天地、拜過高堂才會將其他迎親的夫人太太們一道請進新房,給新人坐福,所以她們隻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來說這些事。


    定國公夫人讓了嬋衣坐在堂椅上,自己則屏退下人,皺眉道:“原本婚宴並沒有請鳳儀公主,她來我也全當是給玨兒添添喜氣了,可誰曾想她竟讓月姑姑去告訴朱家大爺,說她今兒也跟著來湊熱鬧,朱家大爺雖嘴上不說,但能看出來他心裏多少還是不太自在。”


    定國公夫人現在提起鳳儀公主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好後悔當初將兒子送進宮中給皇子伴讀,雖說兒子進了宮之後才入了皇上的眼,才能有今日的前程,可平白的卻惹了那麽個煞星來,處處坑害兒子,平日裏就罷了,今日這樣要緊的日子,她還敢這般放肆,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可身份使然,偏偏又不能拿她如何,讓定國公夫人心中那口怒氣越窩越盛。


    定國公夫人收了收心中憤怒,又道:“朱家兩位公子今天是作為迎親老爺的身份來的,被鳳儀公主這麽一攪合,場麵就有些尷尬,玨兒安撫了幾句之後便去換禮服,結果眨眼人就不見了,外院滿屋子的賓客,即便是用盡力氣遮掩,可到底還是透了些風聲出去……”


    嬋衣心頭一驚,這幾日她一直在擔憂楚少淵的事,根本就沒有去仔細思量過別人的事情,而且王玨娶的是蔡家女,她便沒有去在意,沒想到竟然會漏了這樣的事情。


    她連忙問:“那然後呢?朱家兩個公子可有說什麽?侯爺現在不是已經去迎親了麽?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定國公夫人臉色鐵青:“鳳儀走後,月姑姑到外院不知與朱家公子說了些什麽,朱二公子聽完之後當下便拂袖走了,剩下朱大公子臉色不大好,與玨兒說了家中有事,今日不能做迎親老爺了,便後一步離開了,原本今天定的是七個迎親老爺,現下走了兩個,還剩五個,迎親老爺都是有定數的,多了少了都不行,到最後還是拉了沈家大爺來湊的數。”


    嬋衣震驚極了,她就說她怎麽弄不懂鳳儀公主偏偏要今天來這麽一遭,現下聽見這樣的事情,就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瞬間了然。


    有些事情往內宅上想,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但若是放到朝政上頭就一下子清楚了。


    若自己是鳳儀公主,那麽她如今最迫切想要的會是什麽?


    一樁合心合意的婚事?


    看起來並不可能,眾人都知她的婚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聖旨一下,又有哪個人脖子那麽硬,敢公然抗拒?


    那麽便隻有一個:西北的掌控權。


    其實端看太子的為人不難看出衛皇後的為人,她先前說的什麽衛皇後端正恭淑不過是給她臉上貼金罷了,能夠明著給楚少淵的母妃灌毒藥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一副好心腸?


    鳳儀公主畢竟是衛皇後所出的嫡長公主,她多少會受到衛皇後的耳濡目染,而衛皇後能夠穩穩的一直坐著皇後的寶座,除了她出身名門之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兵權。


    安北侯的兵權,以及安北侯衛家在西北的掌控權,這也是衛皇後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原因。


    現在安北侯一死,衛家流放三千裏,衛家在西北的勢力也幾乎被蕭洌跟定國侯瓦解幹淨。


    轉過頭來看,太子如今的情況實在是有些糟,原本健壯的體魄如今變得病懨懨,而原先能夠當做靠山專門給他做私活的外戚衛家也跟著倒台,他現在即便是跟沒有母族支持的楚少淵相比,也要差了楚少淵一大截。因為至少皇上對楚少淵十分偏愛,不止將毓秀園給了楚少淵做宅子,更將工部那般重要的貪墨案子交給楚少淵。


    相比之下對太子,皇上就有些太不上心了,所以現在的太子處於一個絕對的劣勢。


    若把自己放到鳳儀公主的位置上,往後的日子想要再像這十幾年過的這般嬌縱跋扈,根本是不現實的事情,她若是鳳儀公主,隻怕會夾著尾巴老老實實的做人,不敢輕舉妄動,隻怕被人惦記上,一個不察就中了旁人的圈套,從而徹底的失了聖寵。


    可鳳儀公主畢竟不是她,鳳儀公主高高在上過慣了張揚跋扈的日子,怎麽可能會這樣輕易的就服輸?


    若不出所料,今日婚宴一結束,整個雲浮城也會將鳳儀公主跟王玨的這段感情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候雲浮城的世家都會覺得朱家大爺十分可憐,而朱太後作為朱家的後盾,怎麽可能會放任朱家被鳳儀公主這樣打臉,那麽自然,朱太後不好過了,皇帝也要發怒。


    皇帝的怒氣首當其衝便是會對著王玨,王玨婚後便要西北上任,馬市可是西北的重中之重,皇帝有可能一怒之下便會奪了王玨的差事,畢竟皇帝的脾氣向來不好。


    所以今天這樁事,追根揭底的原因是鳳儀公主她用自己的名聲為朱家大爺鋪路,拿她早就不堪的名聲去換朱家大爺的一個前程,也換一個她以後能夠執掌後宅的權利。


    所以鳳儀公主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用她向來不在意的名聲,來給自己以後鋪一條路,說不準這條路以後也能幫上太子,到時候便一舉兩得。


    果然是好心機好手段,將自己這個安親王妃也拉進了局中,用她的名義來成全鳳儀的這一段愛戀。


    順便讓朱太後更厭惡她這個安親王妃,更讓皇帝對她這個兒媳婦不滿,這簡直是一箭三雕,甚至一箭四雕,於鳳儀公主卻是隻損失了些名聲罷了,她的婚事是皇上下的聖旨,是不可能會被退掉的,所以一開始鳳儀拉了她出去,所打算的就是做這個局。


    嬋衣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她現下想明白了已經有些晚了,當時鳳儀拉著她出去的時候,她就應該讓錦心立即阻止,否則也不會把事情拖到現在這一步。


    定國公夫人見嬋衣一直沉默不語,忍不住開口道:“王妃,您跟朱家沾著親,妾身是想這件事恐怕還得您幫著看看,總不好讓朱家兩位公子對玨兒有什麽誤解才好。”


    嬋衣眼睛一抬往定國公夫人的臉上瞧了過去,發覺定國公夫人是真的沒有發現鳳儀公主的目的。


    她忍不住搖了搖頭:“夫人,這件事沒有您想的這麽簡單,我若猜的不錯,明日雲浮城裏定然會有傳言流出,說鳳儀公主與定國侯在定國侯大婚之日私會雲雲。”


    王琳在一旁聽見她這麽說,驚了一跳,連忙道:“這怎麽可能?我大哥他根本就很厭惡鳳儀公主……”


    “琳姐姐知道不可能,我也知道不可能,可別人卻不知道,何況鳳儀公主本就是衝著定國侯來的,”嬋衣打斷了她的話,輕聲道,“隻怕後頭的事情更麻煩,畢竟事關皇室,鳳儀公主這番行為,皇上一定會追究到定國侯身上,與其跟朱家解釋,倒不如直接進宮去跟太後解釋,也好免得太後對定國侯有什麽偏見,你們也知道皇上一向孝順,太後若覺得朱家表哥受了委屈,指不定會動怒,到時候皇上身為人子,自然是要安撫太後娘娘,到時候隻怕侯爺要被皇上責難。”


    這下不止王琳驚訝,就連定國公夫人也十分吃驚,順著嬋衣話中意思細細的一想,忍不住就嚇得渾身發冷,“這……這可怎麽是好?玨兒成了婚就要去西北當差了,難不成皇上還要奪了這差事?不行,不行,我得進宮跟太後求情,那些個市井傳言哪裏能當真?太後不是不知,往前在宮裏伴讀的時候玨兒見著鳳儀公主都躲著走的……”


    定國公夫人實在是嚇怕了,伸手就拉住嬋衣,外頭一片秋高氣爽,可她卻像是置身冰窖一般,隻怕下一瞬間就要倒下去似得。


    嬋衣隻覺得貼上她手腕的指尖一片冰冷,她連忙握住定國公夫人的手,柔聲安撫道:“夫人別慌,還有我,既然鳳儀公主將我扯進了這個局中,那我怎麽也要當好這個嫂子,我現在即刻進宮,這件事我會跟太後一五一十的說明的,但您不能去,至少今天不能去。”


    定國公夫人心中害怕極了,她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是主人家,這件事由我去跟太後說最清楚不過。”


    “夫人!”嬋衣提高聲音直直的看著她,眼中神色堅定,“您這般急匆匆的進宮,還在趕在今日侯爺的大喜之日,您又這樣慌張,您說太後娘娘真的會信侯爺跟鳳儀公主沒什麽麽?您若是太後娘娘,您會怎麽想?隻怕太後娘娘會想,定國侯若真沒有做出這樣的事來,您又何必慌張成這樣?怕就怕太後娘娘原本還有些不信的,到最後被您這麽一解釋,反而弄巧成拙。”


    定國公夫人嘴角抖了抖,公爵爺去的早,就剩下這麽一雙兒女在跟前,她就是拚盡全力也要護住兩個孩子,所以她才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兩個孩子。


    可正如安親王妃說的那般,她要是亂了,隻怕說什麽別人都不會信。


    嬋衣見定國公夫人慢慢平靜了下來,使了一個眼色給王琳。


    王琳會意,拉著定國公夫人另一隻手安慰道:“娘,您就聽王妃的話,您若是今天進了宮,等哥哥迎了嫂嫂回來,拜高堂的時候要拜誰呢?原本事情就被我們壓著,您這麽來一出,隻怕不用婚宴之後了,當場就天下皆知了,您說您這不是自亂陣腳麽?”


    定國公夫人點點頭:“琳兒比娘看的明白,隻是這件事不好辦……”


    “夫人,”嬋衣輕笑著看向定國公夫人,“您若是信得過晚晚,這件事就交由晚晚來處理,雖說不一定能壓下去這個流言,但至少不會讓這件事影響過大。”


    定國公夫人一抬眼就看進了嬋衣的眼底,隻覺得嬋衣的眸子澄澈,裏頭透著一股華光,十分好看,如同在大佛寺初見時那般透亮,讓人忍不住就心生好感。


    她忍不住緊了緊嬋衣握著她的手,淡淡笑了笑:“你這孩子做事向來穩妥,我哪裏有不信的呢,隻是這件事關係重大,要辛苦你來回奔波了。”


    嬋衣輕笑,這般的親切柔和,定國侯至少有個好母親,她道:“這件事確實是有些棘手,還希望夫人能夠有個心理準備,您知道,畢竟事關皇室,即便我與太後娘娘解釋了原由,隻怕侯爺還是會吃些虧,朱家畢竟是太後娘娘的母家,而鳳儀公主跟朱家表哥的婚事,太後娘娘原本就不喜歡,我會盡力讓侯爺吃的虧小一些,最起碼不至傷筋動骨。”


    這也是她唯一能夠做的事了。


    定國公夫人自然明白,朱家大公子跟鳳儀公主的婚事原本就是因為兒子不肯就範才會有這麽一出的,她忍不住皺眉,鳳儀公主果然是個害人精。


    ……


    鳳儀公主自定國公府出來之後,並沒有急著回宮,車輦繞著雲浮城轉了個圈兒,她隔著車窗蒙著的那層薄薄的窗紗,一眼不錯的看著外頭的景致。


    許是中秋節日臨近的關係,外頭許多的攤位已經擺出了各色的月餅,蓮花燈跟兔子燈擺在長長的燈架上頭,隻是紮燈的工藝實在有些粗糙,遠遠的,她都能看到上頭露出的絲竹,她忽然讓車輦停下,吩咐隨行宮人去買了兩盞蓮花燈來。


    她這一趟出宮十分低調,車輦外頭並沒有佩皇族的族徽,從外頭看不過是一輛造型華麗些的馬車罷了,所以馬車停下來也沒有什麽影響。


    宮人依言去買了蓮花燈來,她輕輕握著燈,即便是做工粗糙的燈盞,也有著一股塵世的煙火氣息在裏頭,看著溫暖的很。


    她笑了笑,街上紅火熱鬧,倒是有了幾分過節的意思在裏頭。


    她不由得回想,往年的中秋都是怎麽過的呢?


    似乎是在宮裏跟父王母後一同看看歌舞,月亮升起來的時候,宮裏會放煙火,她便跟衛斕月一道仰著脖子看天空中升起的煙火,一朵又一朵的煙火從頭頂炸開,比漫天的星子還要亮幾分,半個皇城上空都被煙火照的透亮,她們笑嘻嘻的掩著嘴角,在彼此耳畔說著悄悄話。


    那時候的時光真是安然自得。


    其實她原本並不喜歡斕月這個堂妹的,許是斕月生的比她漂亮的緣故,許是斕月每回進宮都讓母後十分歡喜的緣故,她時常會對斕月發脾氣,因為母後總拿斕月與她比對,說斕月這也好那也好,又乖巧又伶俐,不像她這般頑劣,成天將宮裏鬧的雞飛狗跳。


    可是處處比她要好的斕月,竟然能夠為了衛家,為了哥哥而對她自己下這樣的狠心,就那樣的低落到了塵埃裏。


    她一想起斕月來,心尖尖上就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塊肉似得,生生的疼。


    鳳儀手中死死的捏著蓮花燈,眼睛脹痛。


    許久之後,她終於開口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去梁行庸家看看斕月吧。”


    月姑姑不忍的看著鳳儀公主,半晌才答了一句:“公主,斕月姑娘畢竟是做了人家的妾室,您這般隻怕是不太妥當。”


    “斕月做了妾也是本宮的堂妹,”鳳儀眼睛瞪了過去,赤紅的瞳仁裏似是含著烈焰:“誰敢說本宮不妥當?讓他們來本宮麵前說!”


    月姑姑歎了口氣,她是鳳儀公主的乳娘,自小看鳳儀公主長大,這個時候去梁家對公主並不好,可見到公主這樣,她又不忍心起來,無奈之下,隻好讓車夫轉去梁家。


    馬車迅速掉了個頭,車軲轆輕快的碾壓過石板路,發出清脆的聲音。


    因接近中午,又轉了個方向,一道陽光從窗口灑進來,金色的陽光在這樣的秋日裏十分暖和,可鳳儀卻縮了縮身子,似是怕曬一般的避開了從車窗口照進來的那一束陽光。


    ……


    到了梁家,梁夫人聽見鳳儀公主來訪,委實是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好茶好水的吩咐人準備下來,可鳳儀公主壓根就沒多看她一眼,徑直進來便劈頭蓋臉的問她:“本宮的堂妹衛斕月在哪個院子?本宮自己過去找她。”


    梁夫人這才知道鳳儀公主所為何來,可堂堂公主之尊,跟一個妾室有來往,這說出去實在是有些不太好聽,尤其是衛斕月在經過了上次那件事之後就一直被她禁足在院子裏,梁夫人更是不敢告訴鳳儀公主衛斕月的院子。


    隻嘴裏支支吾吾的道:“公主請用些茶,皇城離我們家有些遠,您這也累了吧,我這便讓人給您準備些飯食,您不要嫌棄還是。”


    梁夫人一邊說,一邊使眼色給身邊的管事媽媽,讓管事媽媽去將衛斕月的住所好好收拾一番,至少不會讓鳳儀公主看出異樣來,至於衛斕月,她有信心衛斕月不會說出什麽話來,否則她肚子裏的孩子可就不要怪她這個做婆母的心狠了。


    鳳儀本就是長在宮裏的,什麽手段在她麵前能使得開?


    她當下便讓人扣住了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顏色發厲的看著梁夫人:“你不會是將斕月關起來了吧?”


    梁夫人哪裏會承認,盡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話,讓鳳儀越發不耐煩。


    她看了眼製住管事媽媽的宮人,那宮人一把將那管事媽媽頭發狠狠抓在手裏。


    “你們這些狗奴才,慣會使陰招糊弄人,若想活命就乖乖帶路,否則本宮當下便要了你的狗命!”


    鳳儀公主這番話分明就是對著梁夫人發放的,梁夫人麵色漲得發紫,卻半點奈何不得。


    隻好點頭示意,那管事媽媽被拽得頭皮痛得發麻,也不敢掙紮的便帶了鳳儀公主到了衛斕月的院子。


    院門口坐著兩個粗使婆子,一邊說話一邊撿著豆子,許是農忙完了,活計十分清閑,便搬到了院子裏來做,臉上的神情還都十分的輕鬆。


    鳳儀公主習過武,越發的耳聰目明,雖隔著一段距離便聽見了她們兩人的對話。


    “……衛姨娘也真是可憐,被關在這裏整日整日都沒個人來,這幾日越發的輕減了。”


    “切,這算什麽可憐,要我說是衛姨娘自作自受,原本大爺就厭惡衛姨娘,偏衛姨娘還不自知,害得大爺要迎娶那個失了清白的顧家小姐,若我是夫人,我也容不得衛姨娘這般的攪家精。”


    “哎,你別亂說,衛姨娘畢竟還懷著身子,她這個孩子可是家裏的頭一份……”


    “去去去,什麽頭一份,女人生孩子可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我看衛姨娘身子這樣的弱,能不能過去還不一定,若真有了差池,誰也怪不得人,隻能怨自己命不好,你知道吧,衛姨娘她家可原先可是大名鼎鼎的安北侯,可現在如何?還不是為了活命委身給我們大爺,若我說她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也隻有夫人有容人之量,能忍得……”


    鳳儀公主隻覺得心頭的那把火燒的越發的旺了起來。


    她大步上前,那兩個婆子都沒看清楚她怎麽到的眼前,就覺得臉上一痛,響亮的聲音響徹起來。


    還不及大罵出聲,兩個婆子就被踹飛到了半空中。


    鳳儀公主眼睛圓睜瞪著隨行而來的梁夫人:“梁夫人好毒的手段!”


    梁夫人也沒料到她安排的婆子會這麽嘴碎,她本是想磋磨磋磨衛斕月的,哪裏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出戲碼,當下臉色鐵青,看著兩個婆子跌倒在地上,她忍不住大聲罵:“你們兩個狗東西,敢背著我這麽編排主子是是非,那些話誰教給你們的?”


    說著便對身邊管事媽媽道:“去將牙婆請來,我要打賣了這兩個賤婢!”


    “不用這麽麻煩,”鳳儀冷冷的瞥了一眼梁夫人,她一步一緩的向那兩個粗使婆子走過去,嘴角一勾,紅衣黑發,搭上她那雙隱隱泛著赤紅的眸子,宛如惡鬼一般,“像你們這種賤婢,最好的下場就是千刀萬剮,不過今日本宮心善,許你們不必千刀萬剮了。”


    她猛然伸腳,一腳踩上那個話說的最毒的婆子的胸口,隻聽一聲鈍重的聲音,那婆子來不及說話,便淒厲的哀嚎一聲,伸手緊緊捂住胸口,臉都疼的皺了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團,看上去似是忍受著無比的劇痛。


    就在婆子的手將要碰到鳳儀公主腳上的那雙海棠紅玉底繡花鞋的時候,鳳儀一腳將她的手踩進了泥裏,又是一聲悶悶的聲音,婆子已經疼的麵如金箔,半點兒都出不了聲了。


    鳳儀卻不依不饒,依舊用穿著海棠紅的繡花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踩過婆子的全身,直到婆子全身的骨骼都被她踩碎,她才笑著鬆了腳。


    另外一個婆子嚇得臉色蒼白,看見鳳儀轉過頭來看著她,她連忙一頭撞向牆壁,瞬間,大片的鮮紅炸開在眼前,婆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原本鳳儀是沒有習慣自己親自動手的,奈何今日委實是沒有一件事讓她順心,加之剛才那番話真的觸怒了她,她才會下手這般狠毒。


    梁夫人掌家多年,何時見過這樣的手段,現下再看鳳儀,已經是有些驚懼了。


    ……


    ps:o(≧口≦)o七千字長章送上,偶爾靈感爆發一回,從半夜淩晨寫到現在,雖然過程有點艱難,但好歹是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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