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淵在外院倒是遊刃有餘多了,耳邊聽著安郡王時不時的恭維聲,心裏卻想著,不知道晚照在內院會不會應付不來。 .


    常聽人說內院是外院的映射,外院之中這些長輩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些顏麵,不讓場麵變得尷尬,想來內院應當如是。


    心中那股子急躁感就慢慢的落了下來,周圍說話的聲音漸漸入耳。


    “…聽說皇上將工部先前的那些案子交由王爺查辦了,也不知有何進展?”安郡王不遺餘力的打聽著消息。


    楚少淵奇怪的睨了他一眼,安郡王是先皇武宗皇帝三弟的長子,他在戶部當差,怎麽反卻打聽工部的案子呢?


    他不動聲色的道:“還在著手調查,其中的許多事我還不太了解,進展談不上,隻能說努力將工部之事弄清楚,盡快上手吧。”


    安郡王聽他此言,臉上的神情明顯一鬆,像是瞬間舒了一口氣似得,整個人原本繃得緊緊的,現在是完全舒緩了下來,看著楚少淵笑了笑,道:“你年紀尚輕,有許多事不了解,工部之中錯綜複雜,你得先將形勢弄清楚才好著手調查一二。”


    鎮國公也在一旁道:“五哥說的是,工部人員眾多,尤其是涉及到工部貪墨的案子更要慎之又慎,我瞧著你帶兵打仗是個好手,倒是舞文弄墨上要欠缺一些,你七叔我別的本事沒有,但要說在文墨上頭,還是有些長處的。”


    他的話說了一半兒留了一半兒,若是楚少淵這個侄兒夠機敏,就應該主動接過話頭,說還請七叔幫著一同辦案子。


    可楚少淵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道:“七叔所言甚是,侄兒這些日子也在想這件事,既然侄兒欠缺這些,那必然要找幾個對算賬精通的人,思前想後覺得朱家的兩位公子實在不錯,一個是狀元另外一個是榜眼,這些日子他們手頭上要編纂的書籍也快差不多弄妥當了,到時候還可以幫著侄兒一同查案子,這樣侄兒也能騰出功夫來多熟悉熟悉工部的這些錯綜複雜。”


    楚少淵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噗通一聲砸進了水裏,濺起來千層浪花,打的人毫無防備。


    鎮國公尤其沒有想到他會直接無視自己這個叔叔話裏的意思,眼睛瞪的溜圓,“你,你這根本就是在胡鬧!那兩個毛娃娃乳臭未幹,哪能做成這樣的事?我就說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不穩重,腦子裏沒點東西,想一出是一出……”


    他這句斥責聲還沒落下來,就聽旁邊人“咦”了一聲道:“七哥這話倒是聽著讓人耳熟,”說著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哈哈一笑,看向周圍的人,“這不是當年三叔教訓七哥的話麽?七哥竟然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記下來,還說給意舒聽,若是三叔還活著,想必也該欣慰了。”


    他話音未落,周圍一片哄笑聲。


    “楚雲訣!”鎮國公咬牙切齒的看著輔國公,“你是個什麽玩意,敢在這裏說我!你別忘了,當年若不是你祖父,我們家怎麽會落得現在這個樣子!”


    輔國公臉色一變,冷聲道:“七哥把話說清楚,別什麽事都怪到我祖父的頭上,當年雲浮兩大紈絝說的都是誰?你說是我祖父慫恿,我還說是你祖父在我祖父耳邊讒言!”


    “好你個楚雲訣,你竟敢攀扯我祖父,瞧我今天不把你打個爛死,我都對不起我這個爵位!”鎮國公氣勢洶洶的瞪大眼睛,就要動手去撕扯輔國公。


    禮親王眉頭一皺,大聲喝止道:“你們兩個夠了沒有!”


    禮親王不僅是宗室雲字輩中的老大,其祖父更是太宗皇帝的親弟,為了救太宗皇帝而亡,太宗皇帝特賜禮親王爵位,承爵不必降爵,永享王爵的殊榮,曆代的禮親王都是執掌宗人令之人,在宗室營都素有威名,故而他一開口,兩個人立即就默不作聲了。


    他看著兩個族弟不爭氣的樣子,心中那把怒火越來越盛,忍不住罵道:“吵嘴不分時候的麽?今兒是什麽日子,你們就這樣做長輩立威風的?讓晚輩瞧見豈不是有樣學樣?我們宗室營就是被你們這樣的長輩帶的壞了風氣!”


    廣平王笑著打圓場:“二位哥哥平常就愛鬥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其實他們不過是玩鬧罷了,大哥就別罵二位哥哥了,晚輩都在這裏,好歹留些顏麵給二位哥哥。”


    鎮國公立即接口小聲道:“是,我跟老十就愛說鬧,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還這麽跟我們計較做什麽?今兒大家夥都在,你就給弟弟個麵子,別再說了。”


    禮親王冷冷的看了鎮國公跟輔國公一眼,“今天就罷了,若日後再犯,必將你們二人送到宗人府去,讓宗人府好好管教管教你們!”


    鎮國公跟輔國公一聽宗人府三個字,都乖乖的不敢再出聲。


    而經過他們這麽一鬧,剛剛談到工部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楚少淵暗暗的看了輔國公一眼,忽然愣了愣。


    輔國公楚雲訣臉上含著一絲笑意,像是知道他會看他似得,對他微微挑眉。


    楚少淵不由得笑了,宗室營中的這些叔伯們果真有趣,單單一個鎮國公跟輔國公都能扯出這麽多的陰私來。


    忽然,有人小心的撞了撞他的胳膊,聲音也很低,“哎,你那個三箭齊發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我?”


    楚少淵側頭一看,禮親王世子楚少傾正一臉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明明還要比他大一歲,卻一副小孩子氣。


    楚少淵忍不住笑了,點點頭:“可以,不過要學會卻很難,你未必吃的了這個苦。”


    楚少傾瞪著眼睛,“你別小看了我,我可是每日卯時就起床練武的,要練一個時辰的武才能吃早膳,吃了早膳上午看書,下午有時製藝有時是練武,晚上還要做功課……”


    聽禮親王世子說著這些閑話,楚少淵眼睛彎了彎,問道:“既然這樣辛苦,為什麽還要學這個?”


    禮親王世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小舅子家是武將,你知道跟武將家結親就是這點不好,認親的時候我小舅子看我的那個眼神兒,跟看小雞仔兒似得,還問我從我家走到他們家會不會大喘氣,你說說這也太瞧不起人了!”


    感情是他媳婦的娘家嫌他武藝不好,他才會這樣刻苦。


    楚少淵一時間笑得打跌,不知該說什麽話安慰他好。


    外頭進來一個小廝笑著道:“時辰到了,二太夫人吩咐奴才來通知各位主子,該去吃認親宴了。”


    屋子裏坐著的人都紛紛起身,笑著一邊圍著楚少淵說話,一邊往花廳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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