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候知道之後氣得胡子翹了老高,麵色陰沉的看著回話的燕雲衛:“先前禦醫不是說四殿下的身子已經複原了麽?殿下這些天也去了河岸附近查看災情,怎麽又嚴重了?你們這些奴才都是怎麽伺候的?四殿下年紀尚輕,身子就這樣反複,你們還不勸著些,若是出了什麽閃失,你們擔得起麽?”


    他顯然氣急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教訓四皇子貼身的侍衛。


    那侍衛眼睛也沒有抬一下,冷聲道:“主子決定的事,我們做奴才的怎麽好幹涉,話我送到了,侯爺的事情若是不緊要,就不要打擾殿下休息了。”


    秦伯候看著這個侍衛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怒火騰的一下就從心底裏升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發作,那侍衛便大大咧咧的揚長而去,也不去理會秦伯候一臉的鐵青模樣。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秦伯候指著那侍衛離去的方向,怒氣連連:“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竟敢欺壓到我的頭上來,也不瞧瞧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敢大言不慚的讓我過去,也不怕折了壽!”


    幕僚聽見他的這番話,臉色發白的連忙開口勸他:“侯爺別動怒,當心隔牆有耳!”他提醒道,“現在的情況實在容不得再端著身份了,既然四皇子病情有所反複,您作為臣子,自然是要去看望一下的,這樣也能讓四皇子看到您的誠意,隻要四皇子鬆口,您過了這個坎兒,往後如何,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麽!”


    幕僚的勸解讓秦伯候冷靜下來,他眼睛微眯,嘴角掛著一抹冷冷的笑意,“讓給我過去與他商議,無非是要我矮他一頭罷了,半大的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隻會想要扳回一城,耍耍威風。隻可惜,想要我屈服,卻沒那麽容易!”


    他轉頭看了幕僚一眼,道:“將先前找到的那幾本賬冊都帶著,再將我們這些天備下的草藥帶上一些,既然四皇子的病情又反複了,總不好空手過去,顯得多失禮。”


    幕僚聽見他說草藥,眼睛一轉,明白了他的意圖,笑著道:“四皇子畢竟還是個孩子,多少帶著些輕狂氣盛,侯爺大人大量,不屑與他計較罷了。”


    幕僚顯然很了解秦伯候的癢處,一撓一個準,恭維的秦伯候止不住的得意起來。


    ……


    四皇子在書房裏正作畫,就有侍衛隔著窗欞稟告道:“殿下,秦伯候來訪,您若是不想見,奴才就去打發了他。”


    他出聲道:“不必,正好我想看看他臉上是不是寫滿了悔不當初。”


    侍衛應了一聲,下去請秦伯候。


    四皇子暫住的院子裏頭種滿了香樟樹,正是夏季,香樟樹新長出來的葉子十分翠綠,像是盈盈華蓋般遮擋住頭頂上的光線,穿過香樟樹,會有光線從樹葉的縫隙當落下來,照到人的臉上,發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秦伯候一腳踏進書房,就見四皇子懶散的拿著畫筆,紙上躍然入目的是一株開得正茂的殷紅色冬梅,盈盈的白雪覆蓋在冬梅上,顯出幾分高潔來。


    沒想到四皇子小小年紀,竟然已經將潑墨畫到了這樣的境界,實在是不簡單。


    四皇子跟他見過無數宗室子弟一樣,大多都是些喜附庸風雅之輩。


    秦伯候自認自己雖前幾年讀過一些聖賢書,但也早就被他扔到了爪哇國去了,現在再看四皇子淡然的站在這裏畫梅花,就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將手拎著的草藥包“當啷”一聲放到書桌旁邊,嗓音頗大的道:


    “方才四殿下的侍衛說殿下病情又反複了,臣特意拿了些草藥過來,福建的水患年年都有,不過是今年多了一些,總會過去的。而殿下的年紀尚輕,身子太弱又病著,總不能現在就將身子拖累垮了,不如就暫時在這裏休養吧。”


    四皇子聽出了他嘴裏暗示自己不要逞強的意思,眸色漸深…果然,秦伯候還是小看了他。


    抬眼看向秦伯候,他涵養極好的衝他微微一笑,“也算不得是病情反複,隻是近日事情太多,委實是走不開身,便隻好將侯爺請過來了。”


    秦伯候心大亮,眼前的這個天潢貴胄,也不過是個隻知道失了臉麵要盡早的找回來的小孩子罷了,他語氣溫柔,聲音也放得低沉內斂,一邊擺手一邊道:“是臣的不是,殿下病著還要殿下來操心水患跟瘟疫的事兒……”


    四皇子頂不耐煩聽他在這裏打官腔,徑直打斷他,指著自個兒剛畫好的那幅潑墨梅花,看著他:“你來說說我畫的這副畫怎麽樣。”


    秦伯候眼睛落到那幅畫上頭,心哂笑,梅花清高傲物,最常用來比喻那些高潔正直的官吏,四皇子這個舉動不過是想暗諷他貪墨罷了。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殿下畫的很有風骨,”他隨口敷衍道,將自個兒隨身帶的幾本賬冊拿了出來,“殿下精神這般好,臣也就放心了,臣有件事還要與殿下商議。”


    他翻開那些賬冊,將近些年來的福建水患上頭用的銀錢,大大小小都攤開來給四皇子看:“這些是福建這些年累積下來的老賬,福建的官吏窮啊,又常年有倭人作亂,早就入不敷出,這些年都是爛賬一堆,有些災年,還是臣用自己的俸祿來救濟百姓,才能換得福建的安寧……”


    四皇子昵了他一眼,秦伯候還真是個唱念做打的好戲子,做戲都要做足了,無論唱的是紅臉還是黑臉,都這般有趣。


    他耳邊聽著秦伯候的訴苦,懶洋洋的往梨花木椅上一靠,伸手端了茶盞輕呷了一口,吐出一句:“是麽,怎麽我手裏卻有一本秦伯候的私賬?記著你與福建大小官員的‘禮尚往來’呢?”


    秦伯候一滯,抬眼看向四皇子,語氣誠摯:“殿下若不嫌棄,臣以後願以殿下為首是瞻,這賬冊便是臣第一件為殿下做的事。”


    這樣明目張膽的投誠,是四皇子沒有料想到的,他饒有興致的看著秦伯候,“若我不肯呢?”


    秦伯候額角一抽,難不成四皇子真的要將東西呈給皇上?這樣一來皇上必不會容忍他,衛家的前車之鑒還在,他不能做第二個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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