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愣了愣,前一世的朱璧是個沉穩自持的人,她雖然沒有去朱家做過幾回客,但每回去了所見所聞都是朱家兩位爺小小的年紀是如何如何的穩重內斂,如何如何在任上造福一方。 .


    沒料到一向沉穩自持的人,也會做出這樣略略有些出格的舉止。


    看著他滿眼的溫柔,嬋衣不知怎麽,猛地想起那個總愛跟她撒嬌耍賴的少年,明亮的眼睛裏頭像是融進了一塊光潔透明的琥珀,每每見到她,臉上的神情總是無比的溫柔,含著最大的耐心與她說話,即使是她言語之間多為冷淡,他也不放在心上。


    嬋衣眼睛沉下來,將嘴角隱約可見一絲淡淡笑意遮起來,輕聲道:“璧表哥費心了。”她嘴裏輕柔的道謝,卻沒有接他手中的大氅,反而加了一句:“璧表哥穿的也不厚實,雲浮的天氣不太好,尤其是這樣乍暖還寒的時候,璧表哥當心受了風寒。”


    嬋衣的態度並沒有多冷淡,甚至嘴角還含著笑容,看上去十分感激的模樣,但朱璧卻敏銳的感覺到她其實不大喜歡他這般獻殷勤的舉動,他不由的臉上有些尷尬起來,手一縮,將大氅收了回來。


    心高氣盛大約是所有人在少年時都會犯的毛病,朱璧隻覺得自己臉上紅不紅黑不黑的,佯裝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手中拿著大氅,既不穿又不收,隻是掛在臂彎處,不再多言。


    見自家兄長受挫,朱瑿心下也不痛快起來,她一把將朱璧手裏的大氅奪過來,努了努嘴:“二哥好偏心呐!你就不問問我這個妹妹是不是也冷?”


    朱瑿的聲音有些大,雖是嬌嗔,卻含著一股子怨氣,場麵瞬間冷了下來,隻有風將衣裳吹的翻飛的獵獵聲。


    “你跟著起什麽哄啊?”朱璗見氣氛不太對,上前重重點了朱瑿的額頭一下,怒道:“今天出門的時候母親就怕你冷,特意吩咐弱柳給你帶了新做的銀灰鼠皮大氅,你瞧你才走了這麽一小節子路就出了一頭的汗,若是璧哥兒將他大氅再給你係上,你還走得動麽?”


    眾人聽了朱璗的話,都去瞧朱瑿,果然見到她一張透著紅暈的臉蛋上出了細密的薄汗,分明是走的有些熱了。


    謝霜雲與朱瑿處的好,見她被朱璗數落,一把伸手將她拉過來,幫她解圍般的笑著說著促狹話:“我看瑿姐姐這是吃醋呢……璗表哥定親了,璧表哥也在說親,瑿姐姐這是怕兩個哥哥往後娶了媳婦忘了妹子……”


    朱瑿耳朵裏聽到謝霜雲的話,像要被踩到尾巴的貓,跳起來忙去捂謝霜雲的嘴,嗔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讓你口無遮攔!”


    不知誰撲哧一聲笑了,隨後又接著冒了幾聲忍笑聲。


    朱瑿惱怒的跺了跺腳瞪著忍笑的人,可她自己卻沒忍住笑意,先笑了出來,抬眼看著嬋衣,語氣當中帶了幾分揶揄,“我可沒見過我二哥哥對哪個小娘子這般著緊過。”


    說著話還眨了眨眼睛,像是生怕嬋衣不知道似得。


    兩家議親的事情早不是什麽秘密了,所以朱家的幾個小輩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與她開著這些玩笑,嬋衣心中慌亂極了,用帕子掩住嘴,一副害羞的模樣,可垂著的眼睛裏頭卻沒有半分笑意。


    “方才我瞧著山上有個亭子,不如我們爬到山頂上看看吧。”嬋衣不接話頭,輕輕柔柔的將話岔了過去。


    謝霏雲大約知道嬋衣的心思,笑著應聲道:“往常都是跟著母親祖母一道來上香的,還沒去過山頂上,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我們幾人都聚齊了,往後想再聚的這麽齊可不容易了!”


    剛剛的事情就這樣被揭了過去,朱璧看了看嬋衣柔美的側臉,忽然發覺此時女孩兒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難道她對他並沒有那份心意?他的眼睛忍不住就垂了下來。


    這樣走走停停的順著山間小路到了山頂的八角亭子裏。


    謝翩雲跟夏明徹他們幾人走的快,此時早到了,夏琪跟謝家的幾個小廝將亭子收拾妥當,又生了小爐子來燒水泡茶。


    山頂的風很大,幾人走了那麽久的山路,都有些累了,坐在鋪著厚實墊子的美人靠上歇息。


    “許久不爬山了,偶爾爬一回,可真要累死人了!”謝霏雲揉了揉腿,她們走的比朱瑿跟謝霜雲快了一些,到了山頂不止是累,更是出了一身的汗。


    “霏姐姐別急著解大氅,先落落汗,當心著涼……”嬋衣見謝霏雲熱的要解開大氅,忙伸手阻止,端了一杯茶,遞給謝霏雲,“喝杯茶歇一歇,若一會兒還覺得熱再解大氅。”


    謝霏雲聽了她的勸,接過茶小口小口抿著,將一整杯茶都喝光了,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可算是舒服些了。”身子坐正,從亭子裏望出去,嘴裏嘖嘖的歎著:“怪道人都愛來大佛寺這樣的地方拜佛,你瞧這雲山上頭的風景多好,雲山霧繞的,看上去就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嬋衣用帕子擦拭著額頭的汗珠,輕輕的抿了幾口茶,眼睛順著謝霏雲看的地方從山頂往下望,隻覺得底下的一切都渺小的很,像是天下間煩心事也少了幾分,嘴角忍不住就掛上了幾分笑意,心忖道,這樣的愜意確實不常有。


    朱璧站在一旁的石桌前,看著嬋衣臉上帶著淺淺笑意,勝雪般的肌膚因運動而透出幾分紅潤的光澤,嘴角含笑,柔美的臉龐隱隱透出幾分端莊,望著亭子外頭的目光澄澈安然。


    一時間,他心癢難耐,抓起石桌上放置著狼毫,寥寥幾筆便將女孩兒的輪廓勾勒了出來。


    這筆墨紙硯原本是大哥來此歇息順便采風,想將周圍的風景入畫的,可眼下,他卻隻想將眼前的這個淡然的少女一筆一筆的描下來。


    “二哥,你居然偷畫晚照妹妹!”


    乍然一聲驚呼,將朱璧的思路打斷,他的臉霎時一片通紅。


    ……


    ps:最近真的是卡文卡的緊了,總覺得怎麽寫都不好,心情有點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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