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傑怒聲道:“我不是讓你們跟家裏的護衛一起追的麽?怎麽連兩個小丫頭也追不到?”


    小廝頗有些委屈的道:“七爺,那兩個小丫頭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們剛追到月亮門,她們就不見蹤影了,也不知是去了哪個廂房,廂房中都是女眷,我們又不能冒然的闖進去,隻好停在那幾間廂房附近,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後來遇見從大殿上香過來歇息的女客,寺裏的僧人將我們嗬斥了一頓,還要趕我們出去,我們好說歹說才放我們回來。 ”


    簡安傑眉頭緊皺,若是能找到那兩個丫鬟,他還能說是為了救人,可眼下那兩個丫鬟不見了,這個黑鍋豈不是要自己背?他忍不住看了嬋衣一眼,發覺她正冷冷的看著他,琉璃般透徹的眸子中飽含著懷疑,那個眼神似乎在說,你再編!分明就是你做的!


    他不由的有些沮喪,似乎每次遇見她,他總是陷在這樣混亂的局麵之中,第一次在比武場見到她,礙著簡安禮那個孽庶在,他沒能給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這也就算了,第二次在謝老夫人的壽辰上再見她,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話,她就傷了胳膊,第三次在廣安寺見到她,好不容易能夠說一兩句話了,她卻將他當做登徒子,說出的話比她臉上的神情還冷,這次則更糟糕,他原本以為自己是救她,哪裏知道會將他陷入這樣的境地!原本她就對他印象不好,如今在她心裏,他已經跟登徒子沒兩樣了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說服力,“夏小姐,方才真的是……”


    “簡七公子,我一進來隻看到你抱著我四妹妹,這事還是等我四妹妹醒來再說吧。”


    嬋衣冷眼看了簡安傑一眼,她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對嫻衣如何,隻想盡快將此事了結,她說完將視線轉到嫻衣身上。


    就見得了她吩咐的錦心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瓶子,不知裏頭是什麽東西,放在嫻衣鼻子底下。


    大約有半盞茶的時間,嫻衣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眼睛稍稍眨了眨,看見坐在她麵前的嬋衣,用一種類似憐憫的眼光看著她,她心頭一驚,聲音弱弱的叫了一聲:“二姐姐。”


    嬋衣“嗯”了一聲,問道:“你可覺得哪裏難受?”


    嫻衣原本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太舒服,此刻聽到她這樣一句問話,以為她趁自己睡著,對自己怎麽了,嚇得立刻坐了起來,瞬間便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支撐不住,又軟軟的倒回了暖炕上。


    她心口狂跳,看著嬋衣的眼神越發的不對勁了起來。


    嬋衣語氣放的更輕柔,“四妹妹,你剛才可曾遇見什麽事?或者吃了什麽?”


    “我……”嫻衣瞬間便想到她睡著之前是吃了點心的,她瞪大了眼睛,“點心!二姐姐,我吃了幾塊誠伯候夫人送來的點心就睡著了。”


    嬋衣有些詫異,誠伯候夫人怎麽會送點心過來給她呢?


    “……小姐,”錦屏也醒了,她忍著後頸部的疼痛坐起來,看見嬋衣好端端的坐在暖炕上,心裏的擔憂放了下去,輕聲道:“是點心跟茶水……”


    “這不可能!”簡安傑忍不住開口道,“我母親出門根本沒有帶點心,怎麽可能會送過來給你吃!”


    這時候嫻衣才發覺屋子裏頭還有旁人在,她看著簡安傑,再看了看嬋衣,猛然想到自己一醒來,嬋衣問自己可覺得哪裏難受,她止不住的後怕了起來,原來剛剛嬋衣那個憐憫的眼神,跟柔和的語氣,是這麽個意思!


    她眼睛裏瞬間就漫上了水氣,心裏委屈的不行。


    嬋衣低聲勸道:“四妹妹別難受,不論發生什麽事,姐姐都會護著你的,”她伸出手輕輕的將嫻衣攙扶起來,見嫻衣的頭發散亂,轉頭吩咐錦屏,“給四小姐重新梳個頭。”


    嫻衣不由的愣住了,詫異的看著嬋衣,卻在嬋衣那雙溫和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錦屏點頭,從隨身的香囊中取出一把木梳,小心翼翼的幫嫻衣梳著頭發。


    簡安傑見嬋衣根本不理會他,而他再留在這裏看人家小姐梳頭打扮,就有些無禮了。


    出了這樣的事,他也不想再跟這個夏家四小姐有什麽牽扯,繼而沉聲道:“既然夏四小姐無事,那我告辭了。”


    “站住!”


    嬋衣一聲冷喝製止住他打算轉身出去的動作。


    他不由的問道:“還有何事?”


    嬋衣冷冷的看著他,“這件事兒尚未弄清楚,簡七公子現在還不能走。”


    簡安傑有些惱怒,“我剛才已經說了,這事兒我不清楚,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


    “誰能證明?”嬋衣冷聲問道。


    “我,我的兩個小廝!”


    嬋衣忍不住笑了,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譏諷,“好吧,就算如同公子所說,是有人要對我四妹妹不軌,可你得給我解釋解釋,為何我進來,你卻抱著我四妹妹,屋子裏醒著的就你一人,你那個時候想做什麽?”


    嫻衣聽到這裏,心中像是炸了一道驚雷,嬋衣說她被簡安傑抱著,可她剛剛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怪不得嬋衣會說什麽,不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護著自己,這是在外頭,嬋衣做姐姐的若不護著她,豈不是讓外人恥笑麽?


    簡安傑麵如土色,這點他既無法否認也無法承認,難不成他要說將人看做是她,才會這般不顧禮數?而且他剛進來的時候,夏四小姐根本就是衣衫半裸的,他隻以為是她,才會……


    如今再看,真是自掘墳墓!


    嬋衣見簡安傑說不出來,輕輕扯了扯嘴角,還不是這樣了,一見到美色便昏了頭腦。


    她道:“剛才我四妹妹說是吃了令堂送來的點心,既然公子無話解釋,正巧令堂也在,還請公子讓小廝去請令堂來,我們心平氣和的商議商議此事該如何善後。”


    簡安傑抿著嘴,星目劍眉挑的高高的,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副不痛快的模樣。


    他不說話,嬋衣也不催他,見嫻衣梳好了頭發,走到嫻衣身邊,將她壓得有些微皺的衣裳撫平,輕聲道:“我們夏家的門楣雖然比不得簡七公子家貴重,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簡七公子若是想不明白,我也不逼你。”


    簡安傑目瞪口呆的看著嬋衣,她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我們夏家不是好欺負的,你若是不想承認,就試試看!再一想到雲浮城中談論起的都是她的貞烈跟果敢,他隻覺得頭大如鬥,這事兒傳出去,還不一定會被人說成什麽,父親又在朝中沒有什麽重權的,若是鬧大了,對家裏來說不是好事。


    他沉聲吩咐小廝道:“去將夫人請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小廝大氣也不敢喘的連忙去了。


    誠伯候夫人蘇氏聽見小廝來傳這樣的話,心中還覺得詫異,後來轉念一想,說不準是夏家小姐惹出了什麽麻煩,讓自家兒子占了便宜,自家兒子才會傳這樣的話,她還當夏家小姐真是什麽貞潔烈婦,看看吧,還不是出了這種事情,不然自己兒子怎麽會那般沒有禮數的跟她共處一室?


    蘇氏心中喜不勝收的匆忙過來,連簡安然都領著,不止是想自己壓著夏家小姐,就是連帶著自己女兒也要壓一壓夏家小姐,等她嫁過來,一家子都要她好好的伺候,出一出這口惡氣!


    進來就見夏嬋衣伸手輕輕拍撫著夏嫻衣,而夏嫻衣臉上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眼睛紅紅的,一臉的委屈之色。


    蘇氏再看看自己兒子,就見他沉著一張臉,十分不情願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傑兒,這是出了什麽事兒?”


    簡安傑抬起眼睛看著自家母親,就發現自己張不開嘴,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事兒,明明他是做好事,怎麽就發展成了現在這樣,倒像是自己做了多丟人的一件事一樣。


    就聽嬋衣溫聲道:“夫人莫怪,這件事兒牽扯的有些大,所以我才讓簡七公子將您請了過來,”她頓了頓,看了眼屋子裏的人,這個時候秋月跟琉月也都被弄醒了,立在一旁蔫蔫的沒有精神,“夫人還請屏退左右,這事兒太多人知道反而不好。”


    蘇氏見嬋衣這樣鎮定,一點兒都不像是做了什麽醜事要遮掩,難道真的是兒子做了什麽不妥的事?


    她看了眼身邊的管事媽媽,吩咐道:“你帶著小姐回廂房去,其他的人都在外頭等著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了!”


    下人們魚貫而出,見屋子裏就剩下自己這邊的下人跟簡安傑,蘇氏兩個人,嬋衣才苦笑一聲:“這事兒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對夫人說了。”


    她將自己看見的跟蘇氏說了,蘇氏目瞪口呆的看著簡安傑,她是要跟夏家二小姐說親,自己兒子怎麽反倒看上了夏家的四小姐,就見簡安傑連忙辯解,將他遇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蘇氏這算是聽明白了,感情自己兒子以為屋子裏頭的是夏家二小姐,才會鬧了這麽個烏龍。


    看著兒子焦急的樣子,再看看夏嬋衣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意,蘇氏不悅了起來。


    “這事兒夏小姐想如何處理?”


    【開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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