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退役,按照醫生的說法,喬世初醒來的可能,越來越小了。


    但是嚴爵全然不管不顧別人對他說什麽,除了回公司參加他必須出席的會議,以及回家洗澡、換衣服,嚴爵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了喬世初。


    然而,即便喬世初已經如此,但是,有些人,依然不肯放過可憐的喬世初。


    因為臨時決定取消蘭可悠所有的活動,以及公司內部管理層的變更,公司內部可以說是亂成了一團,股票更是跌的一塌糊塗。


    不過所幸,王家和嚴家分別出資買下了ac的全部股權,其中王家占股51 %,嚴家占股49 %,王家由王辰逸親自出馬,而嚴家,依然是由嚴爵參與ac的經營。


    而被撤銷了全部職務的蘭墨心和被勒令永遠離開娛樂圈的蘭可悠姐妹倆,則是被蘭家暫時送到了國外


    此舉,一則是向王、嚴兩家表明蘭氏家族的態度;二則也是想把這二位保護起來。


    沒有了蘭可悠,嚴爵的日子變得好過了很多,不會再有人騷擾他,死纏爛打的要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獲得眼前這種安逸生活的代價,對於嚴爵來講,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因為與此同時,他也失去了自己想要娶回家、與自己朝朝暮暮的女人。


    嚴爵每每想到和喬世初的曾經,都會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是一包血水,突然,就被利器刺穿,心口處又疼又冷,而滿腔的鮮血,也跟著瞬間就冷了下來,無限的向下墜落,墜落,無休無止……


    那一日,王辰逸帶著妹妹王彧前來探望喬世初,見到自己準妹夫痛苦的模樣,王辰逸借口要出去抽煙,和嚴爵離開了病房,留下王彧親自替喬世初擦擦身子、翻翻身。


    “王彧昨天接受了你哥哥的求婚。”王辰逸抽了一口煙,眼睛朝一個很悠遠的方向望去。


    “我聽大哥說過了。”嚴爵簡單了回了一句,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這對同樣倔的要死的冤家能這麽早捅破這層窗戶紙,還是喬妹的功勞。”王辰逸的目光從嚴爵苦瓜一般的臉上掠過,淡淡的說道:“也許當初我就做錯了。”


    嚴爵聽到這裏,空洞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


    王辰逸見狀苦笑了一下,“第一次見到喬妹的時候,我就對她動了情,但是因為知道了她早已情歸於你,我才忍痛割愛的,但是從今日的結果來看,我當真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喬世初愛的是我,即便是你出馬,也不見得能贏得她的心,我了解這個小東西。”嚴爵吐出一個淡淡的眼圈,顯得有些不悅。


    “未見得。”王辰逸簡單的回了一句,便把話題轉開了,“我聽說喬妹的顱內有異物,取出來了嗎?”


    “還沒有。醫生說要等她醒過來才能動這個手術。”語罷,嚴爵的目光突然死死鎖定了王辰逸。


    “幹嘛?表情怪可怕的。”王辰逸咧開嘴,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嫂子走了以後,你是怎麽過來的?”嚴爵一臉的困惑,好似無法想象王辰逸是如何一個人生活了這麽多年一般。


    “頭幾年,我是靠心理醫生和藥物堅持下來的,這幾年好多了,因為我總覺得,蘇漾雖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隻要我心裏有她,她就還在我的身邊,至於是以什麽形式陪著我,我已經不計較了。”王辰逸的語氣很豁然,已經感受不到哪怕一丁點的痛苦了。


    “怪不得婆婆總是說,我們這一輩,隻有王家逸兒是最通透的一個。”嚴爵露出了一個羨慕的表情,“如果我有你哪怕萬分之一的通透,就好了。”


    “你是不必,不是做不到,喬妹還有活過來的可能啊!”王辰逸的臉上也是滿滿的羨慕。


    “嚴先生,不好了……”


    正在嚴爵和王辰逸聊天的時候,一個小護士突然帶著哭腔出現在了頂樓。


    兩人見狀,跟著小護士便一路狂奔到了喬世初的病房。一群醫生正在給喬世初做急救,而王彧,則不知所蹤……


    “為什麽……”嚴爵的眼眶突然就濕了,“她已經這樣了,是誰,怎麽就這般容不下她?”


    而王辰逸,在門外不知道是在給誰打電話,般若一般可怕的臉上,是可怕到讓人根本不敢正視的神情。


    不到半個小時,先是把王彧打暈綁在洗手間、之後拔了喬世初氧氣管,最後又將喬世初的病房從裏麵鎖住的人,被逼到了醫院的頂樓。


    這人張狂的站在屋頂,嘶聲力竭的喊著,“我們哥三個是差點害死了喬世初,但是她並沒有死啊,反倒是我的兩個哥哥,卻著實是被嚴爵和喬世初害死的。”


    原來,這人是上次綁架了喬世初,又放火差點燒死了喬世初的三兄弟的老三,他竟然越獄了!


    “喬世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王辰逸了解了情況以後,凶神惡煞的指著老三。


    “我終於把那個姓喬的小娘們給殺了,大哥、二哥,兄弟給你們報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發瘋般的狂笑以後,老三跳樓了。


    “真他媽的便宜了這個狗雜種,呸!”王辰逸站到天台邊,看到老三已經摔成了一灘肉泥,臉上是極其的不悅。


    王彧倒是沒什麽,隻是受了一點外傷。


    但是喬世初就沒這麽好命了,她又一次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如若當事人不是內心強大到逆天的嚴爵,恐怕早就崩潰了。


    醫生其實是建議不要繼續治療了。


    經過了今天的折騰,別說醒過來了,就是維持之前的昏迷狀態,都是難事了。


    但是嚴爵和王辰逸都不肯放棄,按照嚴爵的話,隻要喬世初還沒有腦死亡,他事不可能放棄她的。


    再次陪著喬世初進了重症監護室,嚴爵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在岩島,從大海裏救回了喬世初的那一次。


    那一次,她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但是她卻在自己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醒了過來,而且,醒了就能自己走路去找洗手間。


    也正是那一次,嚴爵第一次從心裏明白了,自己是多麽的在乎她,其實,自己一直在期待,可以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嚴爵看著喬世初安詳的臉,從相遇之初,給喬世初講起了兩個人從相識到相愛的點點滴滴。


    在旁人眼裏,嚴爵大概已經瘋了。


    他日日夜夜的對著一個大限將至的人,一會哭、一會笑,有時候還會笑著流淚……


    婆婆也來看過幾次自己最疼的孫子以及本應該是自己孫媳婦的喬世初,但是來了幾次以後,看到嚴爵和喬世初的樣子,婆婆也一病不起了。


    但是最後一次,一直不肯放棄治療喬世初的婆婆倒是對嚴爵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爵兒,喬家女娃和你的緣分盡了,你放棄吧!”


    聽了婆婆的話,嚴爵的心裏是百般的疼痛和無助。


    因為婆婆說過的話,每一次都是百分百的應了驗的。難道喬世初真的醒不過來了嗎?難道這一次,自己真的要和喬世初說永別了嗎?


    嚴爵真的恨自己,為什麽明明說好了要放下小9,好好的和喬世初在一起。但是當別人提起小9的時候,自己為什麽卻猶疑了呢?


    嚴爵啊嚴爵,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連自己都讀不懂自己了呢?


    你自己痛苦、迷茫都是你自己的宿命,但是喬世初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喬世初遭這種罪,甚至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呢?


    自責,與日俱增的自責,無休無止的自責,壓得嚴爵,連呼吸都覺得是負擔了。


    看著形容枯槁的嚴爵,嚴家哥哥安排了最頂級的心理谘詢師每周來見一次嚴爵,確保嚴爵不會做傻事,不會真的崩崩塌。


    心理谘詢師陪著嚴爵一起坐在喬世初的病床旁,但是無論這位醫師如何誘導嚴爵,嚴爵都隻是一句,“錯的明明是我,為什麽受苦的卻是她?”


    “嚴爵,你怎麽知道這些對她來講是苦難呢?”心理谘詢師盯著喬世初沉默了很久,最後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病重成這個樣子,怎麽可能不痛苦?”嚴爵咧了咧幹涸到流血的嘴唇,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可是依我看,她沒有因為病痛而覺得痛苦。”谘詢師認真的看了又看喬世初,好像在讀取她的內心一般。


    “是啊,讓她最痛苦的不是病痛,而是我,是對待感情不專一的我……”嚴爵低下了頭,身體一顫一顫的。


    “為什麽這麽說呢?”醫師好奇的問道。


    “嗬嗬。”嚴爵苦澀的自嘲到,“都是一些剪不斷、理更亂的往事……”


    嚴爵終於打開了自己的心,把小9的故事講給了谘詢師,也把喬世初當日跳樓的前後始末講給了谘詢師。


    “如果你能早一些把這些事情告訴喬小姐該多好……”谘詢師幽幽的道了一句。


    “你的生活中,肯定有很多小9的痕跡吧,我想,那天的事絕非喬小姐一時想不開,她應該早有疑慮,而那天發生的事,剛好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所以她才尋了短見!其實你,從來沒有放下過小9。”


    嚴爵望向谘詢師,眼裏是滿到溢出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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