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這頭,陸則深隱隱的聽出了沈豌語氣裏的不對勁,可那種感覺很莫名。


    他皺了皺眉,聲音放柔,幾近安撫般的低聲,“嗯,你先睡。”


    *


    “小叔——”


    通話聲音有些小,沈豌按了免提,聽筒裏恰好傳來這樣一記稚嫩的童聲。


    沈豌指腹收緊,心尖兒驀地一疼。


    呼吸微滯,她聽到陸則深說,“我先掛了,嗯?”


    “等等!”


    來不及多想,沈豌已經出聲喊住了他。


    通話並未結束,沈豌垂眸,看著明亮的手機屏幕,仿佛此刻,這個男人就站在麵前。


    沈豌問他,“你那麽喜歡孟靜姝,為什麽要娶我?”


    *


    ——你那麽喜歡孟靜姝,為什麽要娶我?


    女人低柔的聲音,暗藏著點點幽怨。


    有那麽一瞬間,陸則深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他眉頭倏然擰緊,沒有理會站在旁邊搖晃著他手臂的陸嘉懿,聲音驟然沉下,他語氣轉冷,“沈豌,你在說什麽?”


    緘默的十幾秒裏,彼此可以清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甚至都在不自覺的轉變自己的呼吸頻率,和對方處於同等線。


    陸則深等了良久,卻沒有等到該有的答案。


    他有些坐不住了,握著手機的力道寸寸收緊,先出聲喊了她,“沈豌?”


    通話在這時突然切斷,過分突兀。


    陸則深臉色一僵,緊緊的攥著手機。


    陸嘉懿站在旁邊,沒有感覺到男人周身散發而來的冷硬氣場,依舊軟著聲音撒嬌,“小叔,和我一起吹蠟燭好不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小叔說了,每年生日都會陪著她吹蠟燭!


    陸嘉懿期待的眨著眼眸,恰好,孟靜姝這時從廚房出來。


    剛進來客廳,唇畔笑意還未掛上,隻見陸則深將陸嘉懿一推,從沙發裏驟然起身。


    而後,闊步從她身側擦過,步伐十分急促。


    孟靜姝一怔,遲鈍了兩秒,而後連忙趿著拖鞋追出去。


    可男人比她的動作更快,孟靜姝追出來時,陸則深已經換好了鞋子,準備離開。


    “阿深!”


    孟靜姝喊他,男人並未停下腳步,甚至連頭都沒回。


    孟靜姝不解,他是怎麽了?


    ………………


    ………………


    陸則深開車飛快,將油門踩到了底。


    電話裏沈豌的聲音還一直回蕩在耳旁,直覺告訴他,並不是表麵聽起來的那麽簡單。


    心底隱隱的有什麽不好的預感,陸則深眉頭緊鎖。


    好在,這個時間的路段上並沒有太多車輛,陸則深無視了交通規則,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綠燈,終於在四十分鍾後趕回了別墅。


    二樓臥室的燈還亮著,陸則深步伐匆匆。


    ……


    臥室裏,沈豌剛收起支票和機票。


    恰好,房門在這時被人驀地推開。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粗暴的踹開!


    因為走的過於急促了,陸則深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衝進臥室裏,揚了聲音,“沈豌!”


    聲音裏滿是顯而易見的驚慌。


    沈豌站在床邊,愣了幾秒。


    四目相對,陸則深見沈豌還在家裏,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他唇邊浮上一抹溫柔的淺笑,抬步朝著沈豌走過去。


    很多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精準。


    陸則深敏感的察覺到,沈豌的情緒有些不對。


    他微微皺眉,收斂了笑容,神色嚴肅的解釋道,“今天是嘉懿的生日,往年我都會陪她過生日,所以今天……”


    “不必解釋了。”


    未說完的話,被沈豌過分冷硬的聲線驟然截斷。


    陸則深神色微僵,垂在身側的雙手空攥成拳。


    沈豌抬眸看著他,眸光清澈。


    可不知為什麽,陸則深卻偏偏看不懂她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


    沈豌說,“我都知道。”


    陸則深眉心攢起,聲音沙啞,“你知道什麽?”


    仿佛有一種錯覺,沈豌將會離開他。


    陸則深一想到這兒,心底就會生出無限的煩躁。


    男人煩躁的情緒被沈豌看在眼底。


    沈豌雙手背在身後,緊緊交握,修剪圓潤的指甲不自覺時陷入掌心,刺痛了沈豌。


    沈豌移開目光,不敢與男人對視,聲音裏多了幾分冷意,忽然問道,“陸則深,你應該……很喜歡孟靜姝吧?”


    獨屬於小女人的低柔聲音落入耳畔,陸則深一時間看不懂沈豌了。


    她今晚的情緒,來的莫名,怪異的很。


    陸則深一隻手抬起,正要落在沈豌肩上。


    這時,察覺到他動作的沈豌,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陸則深的手就這麽尷尬的僵在半空中。


    沈豌低著頭,視線盯著地毯一處,緩慢平和的聲音裏,暗藏著隱隱的傷人利刃。


    沈豌又說,“人人都說,無風不起浪,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沈豌,你究竟想說什麽?”


    暴躁的怒吼在頭頂上方響起。


    沈豌的話音才落,下頜就被男人忽然緊攥。


    陸則深用了力,沈豌被迫與他對視著。


    男人的眸底,潛藏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沈豌不敢細看,生怕被他察覺到了什麽。


    給他撥去電話的那一刻,她心裏,似乎已經做了決定。


    蘇湘說得對,如果她和樓懷眠之間的那點事情曝光於人前,受到傷害的不隻是她和樓懷眠,還有陸則深、還有沈家、樓家、陸家。


    那些往事的秘密被掀起,除了帶起一片塵封的灰燼,還有江州上層社會的狂風驟雨。


    沈豌並不想成為風暴中心。


    沈豌閉了閉眼,如此想著,她的語氣就更為冷漠。


    清澈的目光盯著陸則深的臉,唇畔掛上譏誚的淺笑。


    明明很好聽的聲音,可這一刻,聽在陸則深的耳朵裏,恨不得讓他活剝了眼前的小壞蛋!


    沈豌故意忽視了他的慍怒,繼續說著,“為什麽傳聞中都說,嘉懿是你的骨肉呢?為什麽陸斯年那麽恨你,除了他的兒時陰影,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原因嗎?”


    “沈豌……”


    陸則深咬牙,眉骨間蘊著濃烈至極的戾氣,陰鷙的神色,令沈豌有些害怕,背脊骨攀上冷意。


    沈豌拽著裙子一角,努力鎮定著自己。


    再次別開目光,她冷漠的說,“陸則深,我厭惡你了。”


    幾個字清晰的竄入耳蝸,甚至侵蝕到了心裏。


    陸則深攥著她下頜的力道,逐寸收緊。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沈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嗯?”


    “我想和你離婚。”


    “沈豌!”


    小女人清淡的回答,終是徹底惹怒了沈豌。


    陸則深的眼睛有些猩紅,此刻的他像極了一隻蓄勢待發的獅子。


    一個不留神,許就會朝著她狠狠的撲過來,然後生吞活剝,拆吃入腹。


    陸則深的語氣,幾乎已經接近了警告。


    一句話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似得,“你再敢說一個字試試!”


    “陸則深,我們離婚吧——”


    沈豌不怕死的重複。


    男人的怒火被徹底的點燃了,在沈豌還未及反應時,陸則深忽然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腰肢。


    然後,眼前一黑,身體瞬間騰空。


    待沈豌醒轉,她已經被陸則深粗魯的丟在了床上。


    隨即,挺拔的男性身體傾壓而來!


    沈豌的雙手被他握住,按在身體兩側,掙紮無果,動彈不得。


    陸則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警告,“我說過,不想聽見這兩個字。”


    他生氣的時候,總喜歡在床上折磨她。


    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什麽。


    男女力氣相差太大,沈豌的掙紮,始終都是徒勞無果。


    陸則深僅用一隻手,就可以牢牢地束縛住她的兩隻手臂。


    然後,他的另一隻手順著她的脖頸緩慢下移,三兩下的解開了她的襯衫紐扣。


    沈豌眼角一跳,被他壓製住的雙腿幾次想要曲起,卻都被察覺到她意圖的男人牢牢禁錮。


    陸則深神色陰鷙,唇畔掛著冷笑,“離婚?”


    語氣微頓,聲音裏多了些狠勁,“除非我死!”


    這句話,如果是在其他時候,也許可以稱之為情話。


    但是在這一刻,它更像是警告,深埋著男人憤怒的警告!


    陸則深沒有給沈豌再開口的機會,他害怕她再次出聲,說出來的話會令他不知所措,直至崩潰。


    男人冰冷的吻,毫無溫度,更像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深深的封住她的唇,鎖住她的聲音。


    最後,他像是不解氣,在她的唇上忽然狠狠地咬了一口!


    霎時間,有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沈豌還未來得及喊出‘疼’,身體忽然被他粗魯的翻了過去。


    陸則深的大手按住她的後腦,將她的臉深深地壓在枕頭上。


    沈豌險些呼吸困難,“陸則深,你——”


    男人的動作過分粗暴,沈豌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就連最開始她提起離婚時,他都沒有如此失控過。


    沈豌忽然很害怕,喊疼的聲音細弱蚊蠅。


    可越是這樣,仿佛越激起了男人心底湧動的複雜情緒。


    這次,陸則深不準備輕易放過她。


    沈豌感受到了疼痛,身體上的,心理上的。


    以往,在情事中,陸則深總是會溫柔的對待她,僅有的幾次失控,也會小心翼翼的擔心弄傷了她。


    可現在,他就是要弄傷她,狠狠地讓她疼一次,她才會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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