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靜靜地看著觀眾們一起唱。


    不知道為什麽,江陽忽記起一句話,“我什麽也沒忘。但是有些事隻適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


    還不知道為什麽,江陽在喧鬧的人群中固執的想要找到這句話的出處,終於在思索良久以後,他記起來,這句話出自史鐵生的《我與地壇》。


    接著。


    江陽記起了這句話後麵的對話:大概是母親去世後,史鐵生在地壇碰見一個老太太,她問史鐵生你母親還好嗎,有一回你母親來這兒找你,她問我您看沒看見一個搖輪椅的孩子?


    史鐵生聽到老太太這話,忽然覺得,我一個人跑到這個世界上來玩真是玩的太久了。


    江陽看著麵前的大唱、大跳,心想:“但,媽媽,真的很好玩。”


    有一種人是很可悲的。


    他不是不喜歡熱鬧,而總是多想一步,想著熱鬧過後的落寞,然後熱鬧就不免大打折扣,繼而在喧鬧的人群中悵惘起來。


    這種人挺傻的,


    尤其江陽看見鏡頭對準觀眾,隻有他在前排安靜的時候。


    一曲歌罷。


    舞台上安靜下來,但台下被歌挑逗起的情緒,嗨起來的觀眾們卻不甘心就此沉寂下去,他們意猶未盡地揮舞著搖滾手勢,有的喊著“賈貴”,有的喊“二手”。


    後來覺得這歌跟賈貴不搭,就齊齊變成了:“二手,二手!”


    三哥喘了口氣。


    他剛才在台上比台下還嗨,把酒吧裏摸索出來的挑動觀眾情緒跟著一起嗨的表演風格發揮的淋漓盡致,現在看起來效果不錯,現在台下觀眾烏泱泱一片,就是跟剛才主舞台樂隊的開場表演也毫不遜色。


    他深呼吸一口氣,趁熱打鐵,向旁邊一伸手。


    吉他手石頭一撥吉他,對著話筒:“哎呀,我說命運啊!”


    三哥倒沒說長一點。


    這些都是新觀眾,那麽玩是玩尬的。


    他隻是在台上一踢腳,然後猝不及防的進入前奏。別說,穿著旗袍和黑絲這一踢,還真把觀眾踢的更嗨了,隻是:“是否每天忙碌隻為一頓飯,是否幻想裏隻有綾羅綢緞——”


    “臥槽!”


    “什麽情況!”


    “這二人轉味兒怎麽回事?!”


    “有病吧,這什麽破歌。”


    “媽的,走了,喜歡這歌的多少沾點大病!”


    許多人嗨著嗨著發現不對勁兒了。有人停下來,有人散開,也有人是氣氛已經到這兒了,不嗨下去不合適;還有的人幹脆嗨著,然後心裏問自己,我有病吧,我在傻嗨什麽!


    當然。


    更有以前聽過二手月季的,現在瘋狂跳起來。


    等這首歌唱完了。


    不少傻嗨的人回過味兒。


    “媽的,讓第一首歌給騙了!”


    “這是把人騙進來當豬殺啊!”


    “虧我他媽第一首歌的時候還賊感動!”


    當然。


    也有不少人還挺懷念這味兒的。


    台上。


    三哥喘一口氣,喝了一口水,再謝過大家的支持以後,介紹一下樂隊成員。


    礙於時間的關係,這次就沒有表演才藝。


    “最後——”


    三哥站在話筒前,“我們要感謝一個人。很多人都認識他。他身上有很多標簽,大魔王老公,千萬男女情敵;網上票選最想刀了,調侃出門就要報警的男人。他還是最會發刀,最會寫話劇的編劇——但對我,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是賈貴的創造者,他是二手月季的組織者,他是那個把曾熱愛的人,再次推到我麵前的男人——江陽!!”


    三哥伸手指江陽所在的位子,“謝謝。”


    鏡頭對到江陽。


    許多觀眾也跟著鼓掌。


    江陽朝鏡頭揮了揮手。


    他不是很習慣這樣,借用一位老藝術家的話,許多創作讓家鄉的人做了,榮譽全讓他一個小子得了,他不是很那麽理所當然。


    他還是希望別人多誇一誇他前麵的身份。


    譬如——


    大魔王家的小白臉,最會吃軟飯的人等等。


    三哥謝過之後,安靜下來。


    安靜了幾秒鍾,以至於許多人覺得這就完了?!


    可台上主唱站在話筒前,既沒有唱,也沒有致謝,就那麽站著,看著觀眾。


    大家麵麵相覷。


    忽然!


    深沉的鼓點伴著高亢的嗩呐一下子響起來。就好像沒氣兒的可樂被注入靈魂,然後又搖晃一陣猝不及防的打開,一種屬於鄉土記憶,刻在骨子裏的一種基因,在嗩呐魔力下,從心裏竄出來,直鑽腦門,瞬間讓台下觀眾一陣懵逼,隻能訝然的看著、聽著——


    直到他們反應過來——


    “好家夥,差點把我送走!”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愧是大魔王編曲,再次讓我想起《起風了》開頭的嗩呐差點把我送走的遠古記憶!”


    站在前麵樂隊的人,此時此刻都忍不住叫伱好。


    太有靈魂了。


    一個樂隊的主唱忍不住說:“這已經是一支成熟的樂隊了。”


    就這台風,這表演風格,這對觀眾情緒的拿捏,很難想象這是一支初登柚子音樂節的新樂隊。他們已經可以想到,這支樂隊要火!


    很多音樂人忍不住說:“大魔王還是厲害啊。”


    不用問。


    三首歌全部出自大魔王之手。


    二手月季也是經過大魔王點撥的。


    他們想到三哥、石頭當初多平凡,現在樂隊演出有多炸裂,就不由的羨慕。


    如果——


    他們能得到大魔王一些建議就好了。


    這時。


    他們不由地看向旁邊靜靜看著的江陽。


    二手月季和大魔王八竿子打不著,大魔王肯出手,毫無疑問是因為麵前這個男人。


    媽的!


    江陽想拍電影,大魔王就整了一個專輯量的原創歌,《藍蓮花》和《我要飛》一出手,比他們這些玩了很多年搖滾的樂隊寫的都好;現在他想玩搖滾樂隊,大魔王就點撥幾下,出了幾首歌,幫他組了這麽一個挺驚豔的樂隊——


    在石頭家睡了半年的半年主唱和三月主唱,忽然明白三哥說的網上票選裏為什麽網友最想刀他了,他們都恨不能刀了他,取而代之!


    二手月季的演出很快結束了。


    台下的觀眾終於冷靜下來。


    不少人意猶未盡,遲遲不在台下散去。


    他們看著二手月季的樂手收拾設備,恨不得讓他們再來一曲。


    當然。


    這是不可能的,後麵樂隊還要準備和調音呢。


    不過。


    他們去旁邊排隊要簽名還是可以的。


    “這神棍搖滾,聽得還挺得勁兒。”


    “完了,我被傳染了。”


    “這才是賈隊長嘛,唱第一首歌的時候,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觀眾議論著散去了。


    江陽有些興味索然。


    人就這樣,熱鬧過後的安靜,總讓人覺得悵惘。


    幸好。


    他們有一群人玩。


    在後麵休息一會兒以後,換好衣服的石頭等人找過來,一行人就又去看別的樂隊演出,這次江陽玩的還挺高興的,畢竟,這些音樂對他而言都還挺新奇的。


    期間。


    石頭還把三月,半年,地下室幾個樂隊的主唱和樂手介紹給江陽。


    剛才他們還攀比誰跟石頭關係近呢。


    現在——


    不知道為什麽,石頭幫江陽拒絕演出後喝酒的提議後,幾個人心裏酸溜溜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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