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停了很久。


    司機師傅醒悟過來,啟動車子,又出活兒了。


    午夜他才收車。


    在他開車到胡同的時候,見他大兒子坐在路燈下抽煙,提前給他占好了車位。他把車停下,大兒子站起來,“爸,點歌的那出租車司機是您吧。”


    司機師傅把隻剩下茶葉渣子的水杯拿下來,“你這麽知道的?”


    “這幾天看您一直聽播客,還挺不錯,我也跟著聽了。”


    大兒子站起身,跟在他身後往家走,“這歌聽的人不多,我一聽就知道是您。您可真牛,不聲不響的,點歌都點到大魔王播客裏了,您追星可比我們時尚多了。”


    司機師傅一笑,“還不是托那年輕人的福,我也沒想到他是李魚老公。”


    大兒子很八卦,“哎,爸,大魔王老公長的怎麽樣?”


    司機師傅想了想:“反正要是我兒子,我可省心多了。”


    大兒子:“您這話說的,您又沒那基因,我要長他那樣,您還不急死。”


    他接著跟上去。


    回到家裏,司機師傅看了看老二房間。


    大兒子:“沒睡呢。不過,爸,你把這事兒交給我,放心,我保證讓他服服帖帖的。”


    司機師傅看了他一眼,“行吧,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


    “得嘞,您瞧好吧。”


    大兒子讓他早點休息。


    早上。


    司機師傅還沒起床,就聽見大兒子踹老二門:“睡什麽睡,起來玩!你不說沒時間玩,分上不去?我給你請好一周假了,想當職業選手至少進前500,從今兒起我監督你,我都想好了,輸一局就要開會,找到輸在哪兒才能又進步……”


    ***


    周日。


    跑步回來以後,江陽和李清寧都沒出去。


    李清寧在房間裏練吉他,江陽坐在客廳,開著電視,玩著遊戲,王剛他們今天休息,侯兵也抽空犯懶呢,四個人正好一起玩遊戲,江陽又拉了一個周浩。


    王剛和周浩走下路,倆人惺惺相惜,現在能遇到菜到一個水平互不嫌棄的不多了。周浩玩的如魚得水,“快走,快走,有埋伏,日,我先送了。”


    王剛:“沒事兒,我已經死了。”


    周浩:“嘖,默契。”


    江陽:“默契你大爺,這中單,我單殺三次了,現在人頭比我還多。”


    周浩:“給你上上難度,不然看你能的。”


    王剛:“陽啊——”


    江陽嫌棄:“別這麽親密,我老婆都不這麽叫我,你這麽叫,我頭疼。”


    王剛:“你再厲害,架不住對麵中單來下路來的巧。人生就這樣,機遇最重要,有些人,數學稀爛,幾何畫個輔助線都得問好幾個為什麽,但抓住了機遇,現在還大豪斯住著,軟飯吃著,這你上哪兒說理去?”


    江陽:“對。有人情商不高,老婆都有了,有的人能說會道還單身,這上哪兒說理——”


    肖陽:“你們來聊哲學,別波及我們仨單身狗行不行?”


    侯兵:“咳咳,嚴格意義上說,我現在不算單身狗。”


    肖陽:“你是真的苟,呆在塔下不出去,對麵打野看見你就頭疼——”


    幾個人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電視上忽然有人說:“李魚。”


    江陽抬頭看一眼。


    他開著電視就是聽個響,隨便選的一個綜藝節目,好像是看《向往的生活》火了,一個電視台整了的一個同類的節目,就是在大理什麽地方開了一個客棧,招待嘉賓和客人。


    這次的嘉賓——


    是一個男人。


    差不多在中年,就挺帥的,有一種儒雅和搞音樂的那種文藝氣質。


    江陽看節目的字幕提醒,他叫陳宮。


    江陽想了想,大概是雙陸一陳的陳宮。


    江陽聽過他的歌。


    李清寧也放過他的歌,說陳宮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音樂人,就是他的音樂有個人的風格和堅持,可能不那麽流行,但喜歡聽歌的人,一定聽過他的歌。


    在天王出道之前,他就出道挺長時間了,就是那會兒,他也沒大火。而天王出道了很多年,依然不妨礙他有自己的受眾群體,就是路人也會覺出他音樂的真誠。


    陳宮這期當嘉賓。


    這節目類似於《向往的生活》,在茶餘飯後自然少不了聊一些嘉賓的話題。


    在問到圈內最欣賞音樂人的時候,陳宮說了幾個名字,最後是李魚,“李魚最新的專輯《佚名先生》我一直在聽,很厲害。因為這張專輯有很多新的東西,就拿和聲來說——”


    陳宮掰起手指:“她的和弦應用,譬如在多音和弦上堆砌不和諧音程;她的調性遊移,尤其對於和聲序列的掌控,加入了許多我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或者用過的東西。我當時聽到這張專輯的時候,我驚了,啊,這都什麽,和聲還能這麽寫,感覺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


    “是。”


    主持人中一位好像也是搞音樂的,所以才邀請來了陳宮。


    這位主持人點頭說道:“我最喜歡的是《letitbe》這首歌的和弦。”


    旁邊光頭主持人笑:“這是披頭士的作品。”


    大家默契笑起來。


    主持人繼續說:“它在音樂上特簡單,四個三和弦排列組合構成了整首歌框架,然後三個和聲進行實際上是同一個和弦進行逐漸變化,每一次變化都隻改變一個音,很有意思。”


    陳宮點頭:“對。在專輯《佚名先生》中,李魚作詞作曲的《火車》就有影子。”


    搞音樂的主持人感慨:“以前不覺得,李魚複出以後,感覺遍地都是大魔王粉絲。”


    光頭主持人說:“也不是,以前大家都默默地喜歡吧。我有個朋友,推推隻關注了李魚老師一個歌手,李魚老師發的每條推推她都默默點讚,唯獨李魚老師那天發結婚那條消息,點了個踩。然後,我知道她是李魚老師粉絲,還是因為她扭頭發了個朋友圈,刀在手——”


    後麵沒說,大家都笑起來。


    光頭主持人跟著開玩笑:“文老師上次聊天時還說,建議成立一個李魚先生保護協會。”


    眾人再笑過後聊起了別的。


    江陽看著電視,外麵的世界有點可怕,異性都這麽狠的嘛?


    他正想著,一回頭見李清寧站在那兒,嚇江陽一跳,“老婆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就他們說話的時候。”


    李清寧紮了個高馬尾,上半身裏麵穿著一個無袖背心,外麵罩了一件襯衫,看起來幹淨利索。她去接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喝一口,腳踢了踢江陽,“別怕,我一定當會長。”


    江陽:……


    手機上失敗兩個字彈出來,周浩意猶未盡,建議再來幾把。可惜侯兵不行,他得去送外賣了,然後四個人坑路人也不好,隊伍就散了。


    江陽放下手機,順勢拿過李清寧的手,幫她舒展一下練習久了的手,保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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