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姚春暖覺得她現在所處的時?空, 應該是華夏文明的一個分支。這裏一樣有春秋時?期,一樣有諸子百家。


    在意識到法學人才的緊缺時?,姚春暖便?火急火燎地來到朱鴻濤府上。


    朱鴻濤在為伊春培養人才,如今也可以說是自己人了。再者物以類聚, 或許他就認識法家大能也不一定, 如果有認識的, 可以幫忙引薦一二。所以姚春暖來找他幫忙。


    朱鴻濤如今是伊春公學的山長, 現在公學已經放假了, 他如今也在家休息。


    對?於姚春暖的來意, 朱鴻濤先?是眼中劃過的抹訝色, 然後才道, “人選, 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他是我的摯交好友。”


    姚春暖聞言大喜,“這真是太好了。這人姓甚名甚, 現在在哪?”


    朱鴻濤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再決定要不要招攬他。”


    “我這位好友呢,為人耿直, 嚴於律己, 是法學的大能 。他曾在大梁出仕過, 當時?是掌管京城刑獄。因為為人太過鐵麵無私,性格執拗,不通情?達理,不懂通融為何?物,為官時?得罪了太多?人,然後被?人聯名上書朝廷, 罷黜了。”


    姚春暖:……


    垃圾朝廷,遲棗藥丸。


    本來吧,大梁處於皇朝末葉,弊端就很?多?,蛀蟲也很?多?。對?於近幾十年的大梁而言,這一位,就如同清道夫的存在啊,若皇帝能堅定不移地支持朱鴻濤的這位好友,將朝廷蕩滌一番,或許還能多?堅持幾年。若是老皇帝再果斷點,等朱鴻濤的這位好友將朝廷上下清洗一遍之後,二話不說就將皇位傳給太子,自己承擔掉清算老人功臣的名聲,或許這大梁還能再次煥發生機。


    姚春暖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這肯定不是太子能在政事說得上話的時?候,估計那時?太子應該還小吧。


    “乾和二十一年。”


    姚春暖在心裏算了一下,哦豁,這時?候老皇帝四十來歲,皇位坐久了,正值倦怠期,但又?是看著兒子們成人,最恐懼失去權力的時?候。


    “後來呢,朝廷應該有再請他出仕的意思吧?”畢竟太子不像是那麽昏聵的主?君。


    朱鴻濤訝異地看了姚春暖一眼,還真被?她猜中了,“有,但我那好友拒絕了。”


    姚春暖大概知道他口中那位好友的性子了,嫉惡如仇,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堅持己見,還有點清高。


    “姚大人,你現在大概知道我那好友是個什?麽性子的人了。你想清楚,這樣的人,你真的要替城主?大人招攬他?”問出這話時?,其實朱鴻濤心裏也莫名緊張,袖子裏的手心都有一點發熱了。


    姚春暖很?肯定地說道,“真的,我確定我們伊春我們城主?府需要你好友這樣的法學大才來主?持律法方麵的工作。”


    這樣的立法人才她要了!鐵麵無私,死認理,不通情?達理又?如何??亂世用重典!目前的伊春,不需要灰色地帶。城主?府給底下官員發放的俸祿福利已經是很?豐厚的了,若是他們在這樣的條件下還去貪汙或者幹別的違法的事,那麽他們也無須手軟。


    “不知你這位好友姓甚名甚,現今在何?處?可需要我們城主?府派兵去接?”現在大梁境內戰亂,姚春暖確實憂心這位大才的安危,她擔心對?方要是隻?身上路,萬一在路上出個什?麽事,損失的還不是他們伊春麽?


    她這番話,足見她對?好友的重視,朱鴻濤心裏滿是欣慰,表情?都柔和了不少,甚至還露出了笑容。好友總算能苦盡甘來,大展所學了。


    “他叫章九祥。”


    姚春暖眨了眨眼,竟然是他?難怪她剛才聽著他說他好友的那些事,略有耳熟呢。他有個外號,叫章百斬,這百斬可不是後世那亂七八糟的諢號,而是指他上任的第?一天,就抓了京城勳貴弟子近百人而得名。京城的紈絝子弟幾乎被?他一網打盡,這才有了後來朝廷官員聯名上書皇帝,請求罷黜章九祥的結果。


    “不必城主?府派兵去接了,我這位好友已經到伊春了。”朱鴻濤笑道。


    在他當上伊春公學的山長時?,他就給好友去信了。當時?好友接了他的信,沒有立即動?身前來。但兩人後來一直在通信,好友也一直在留意著伊春的發展和動?向。及至年末,好友終於動?了心思前來伊春,如今他正客居府中,但仍不許他告知姚春暖等人他的存在。他說他要好好地來看一看這伊春,至於出不出仕另說。


    姚春暖連忙道,“聽到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好了,勞煩朱先?生幫忙引薦一二。”


    朱鴻濤又?笑了,“他此刻就在家中小住,姚大人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有勞了。”


    姚春暖等了一會,朱鴻濤領進來一位四十出頭?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作為中間人的朱鴻濤替兩人引薦一番。


    簡單的幾句寒暄過後,章九祥便?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說道,“你的來意我清楚了。但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姚大人。”


    姚春暖正襟危坐,“章先?生請問。”


    章九祥問,“你對?於法家怎麽看?”


    姚春暖想了想道,“法家是以法製為核心的學術派,他們積極入世,體察世情?,著眼於法的實際效用,以富國強兵為己任,是非常實用的。而且,無規矩不成方圓。人是需要約束的,有些行為,光靠道德來約束是不夠的,法家法學的存在非常有必要。”


    章九祥麵無表情?地道,“最後一個問題。”


    姚春暖挑眉,這就最後一個問題了?看來他對?自己的回答應該還是滿意的吧?


    對?方犀利地看著她,“如果我在伊春出仕,那麽即使是你犯了法,我也不會法外容情?,該怎麽判就怎麽判。你還要請我出仕嗎?”


    姚春暖麵不改色,“這是自然,天子犯法,理當於庶民同罪,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的功曹呢。”


    “你說這話,希望你能說到做到。”章九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隨後,在姚春暖和朱鴻濤二人的引薦下,章九祥去見了城主?大人,一翻詳談之後,城主?府決定成立清吏司,由章九祥出任清吏司司長,即日?走?馬上任。


    清吏司的成立,一開始,城主?府的成員乃到整個伊春的老百姓,都不知道這是一個大殺器的部門。直至清吏司的人將李家的李瀾山給抓了,眾人才驚覺,這清吏司有點不一樣啊。要知道李家的李瀾山還是姚大人的表兄呢,聽說李家和姚家也親近得很?。這清吏司一上來,就往姚大人臉上狠狠地抽了一記,頭?鐵、膽大,眾人驚呆了也安靜了。


    李家


    李瀾山的媳婦在得知丈夫被?清吏司的人抓走?下了獄之後,就哭得不能自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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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著求著李舅爺,“爺爺啊,快去求求表妹吧。”


    李舅爺冷著臉道,“做下了這樣的事,我怎麽有臉去求你們表妹?!”


    “夫君他真的是無心的啊,他哪裏知道那批煤炭有問題呢?就因為小小的失誤就下了大牢,真的是太冤枉了。而且夫君是表妹的表哥,表哥被?下大獄,她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你們夫妻倆還有臉說?李瀾山他都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自己不清楚嗎?現在倒好,連累了你表妹!”


    “嗚嗚嗚——”李瀾山的媳婦捂著臉直哭。


    肇事者不在,其他人罵也罵了,李舅爺最終還是決定去一趟姚府,倒不是去求外甥女撈人,而是去問她拿個主?意,看看這事應該怎麽辦。畢竟李家不是李瀾山一個人的,他也不止一個孫子。不管外甥女做出什?麽樣的決定,他都不會怪她的,也沒臉沒資格去怪人家。


    李舅爺登門時?,姚春暖也接到了清吏悟將李瀾山抓了的消息。


    這是怎麽回事?姚春暖要了解的事,很?快就有人去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將事情?的經過整理好了呈了上來。


    這事的起因也很?簡單,兵工坊一直是使用煤炭的大戶,近期又?進了一批煤炭,這批煤炭並非原先?的東家,而是換了另外的東家。開始時?,誰也沒當一回事,正常地用著。但很?奇怪,打出來的兵器總是不成形,很?是浪費了一批精鐵礦。


    兵工坊的大師傅看了,大發雷霆。兵工坊裏工程緊任務重,最重要的是精鐵礦也緊缺啊,哪有那麽多?可浪費。


    兵工坊隻?好開始排查原因了,後來兵工坊的大師傅發現是炭火的原因,這一查就查到了最近進來的那批煤炭身上。


    為了確定這個問題,大師傅還讓人拿了上次還剩下的一些煤炭和新煤炭做對?比,發現確實是新煤炭的問題,估計是質量比較劣質的原因,那個火燒起來不如原來煤炭那麽旺,所以,鐵水就沒燒好。


    排查出原因,自然要追究責任了。


    首要追責的人,自然就是做主?給他們兵工坊替換了煤炭的人。本來人家好好的煤炭供應著的,你說換就換,換就換吧,還以次充好,不找你責任找誰?


    此事涉及軍備物資,而且這回造成的損失也很?大,最重要的是還要耽誤工期,導致武器沒辦法按時?交付。大師傅一點情?麵都不講,在還沒出結果的時?候,就把事情?捅到了上頭?。


    人家這一查,就查到了李瀾山頭?上,是他做主?更換了煤炭的東家的。


    這事吧,正好就是章九祥管,他一聲令下,就將人給逮了。


    一旁的姚二哥聽完,皺眉道,“不對?啊,我記得瀾山表哥他的工作和軍需采購不搭嘎的啊。”


    李瀾山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並不適合做這一塊。


    李舅爺恨鐵不成鋼地道,“這是他自己偷摸著換的工作。兩杯馬尿下肚,就答應給人家幫忙了。”


    “收沒收人家的財物?”


    “聽他媳婦說,收了一點,我都給帶來了。阿暖,這事你看著辦吧,無論?最終是個什?麽樣的結果,我們都接受。”


    姚春暖頭?疼加苦笑,李瀾山這次的事,事情?不大,但這麽一弄,影響極大。估計現在無數的眼睛都在觀望她會怎麽做。


    這是章九祥出的招啊,就看她怎麽接了,如果應對?的結果不是那小老頭?要的,恐怕對?方就要再次掛印而去了。


    城門立信啊,清吏司的威信章九祥的威信,能不能立起來,皆在她一念之間。姚春暖按了按額頭?,她就說呢,對?方答應出仕那會的表情?有些奇怪,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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