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朱殷為染酬恩血


    邱執事一句告罪說罷, 隨著一下清脆且短暫的破風之聲, 那絞鞭果斷而無情地抽在了林寒的背上, 衣物卻絲毫不破。


    與此同時, 邱執事身邊另一名理刑司的影衛則是出聲念道:


    “一!”


    …………


    “二!”


    …………


    轉眼間數鞭下去,林寒微微半闔眼簾,身形依舊巍然不動,那沉重的絞鞭抽在身上卻恍若不覺。


    裴年鈺在旁看著林寒默然的表情, 心中卻是不由得跟著緊了一下。


    除了他替林寒心疼以外,更多的則是忽然想到——幾個月前,樓夜鋒當時為了救他而被何岐誤認為危害主人,是否也是每天都要被如此對待……?


    裴年鈺看了看身邊沉默站著的樓夜鋒,忽然伸手輕輕拽住了他的手掌。


    樓夜鋒轉頭去看主人, 卻見主人眼神中沒由來的憐惜之色,有些不明所以。於是順勢走到主人的身邊, 輕輕為主人揉捏肩膀。


    誰知下一秒,裴年鈺忽而又目露凶光, 轉而看向另一邊的何岐:


    “你在這裏待著幹什麽,不許看人家林寒的熱鬧!”


    何岐:“…………”


    “還不走!”


    何岐:“…………”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何岐真的是一臉懵比, 怎麽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主人一頓呲?他隻好運起輕功離開了涵秋閣,裴年鈺這才舒坦了。


    行刑漸至中途, 那邱執事不知用了何種巧勁,竟是一直讓林寒的衣物不曾破損分毫。而林寒亦是如同一隻沒有感覺的木頭那般杵在那裏,從頭至尾紋絲不動。


    隻有從額上滲出的越來越多的汗水, 和藏在袖子裏逐漸攥緊的手指,證明了身體的主人在經曆著怎樣的痛楚。


    五髒六腑漸漸絞成了一團,隨著絞鞭的落下,一陣一陣的痙攣著。林寒隻麵上裝作無事,努力地不想讓裕王殿下看出絲毫端倪。


    他知裕王殿下仁厚,也知主人將他送來這府裏的目的。但是他卻……不想再欠裕王殿下太多情了。


    裴年鈺並不忍心多看林寒,況且他覺得自己盯著他看,未免會讓林寒覺得受辱,還不如裝作看不見的。然而樓夜鋒卻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有了個猜測,不由得默默歎了一口氣。


    這影衛的條例哪裏是這麽好鑽空子的,主人莫不是以為不脫衣服便能減輕傷害,那這如意算盤隻怕是要落空了。


    那麽在這之後,受了傷的林寒還要在王府裏“思過”十日,恐怕主人必然會加倍關心……罷了罷了,他隻管多為主人分憂便是。至於其他的,還是莫要多想。


    樓夜鋒在心裏對自己如是說。


    隨著執刑人數到了一百,轉眼間行刑已畢。


    邱執事將絞鞭收起,向裴年鈺行禮之後,便和另一人回了宮中,隻留下了跪在地上的林寒。


    裴年鈺看了看他,似乎沒有起身的意思,便伸出一隻手,道:


    “還能起身嗎。”


    林寒抬頭看了看裴年鈺,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還是那種不太高興的臉色,搖了搖頭道:


    “不勞裕王殿下費心了,臣下自己可以起身。不過是跪得久了,有些腿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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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夜鋒聽罷,抬眼看了一下林寒。林寒這是……不想讓主人看出來他受傷了?


    裴年鈺自然沒聽出來林寒這句話的真正目的,隻道是人家武功尚在,自己這下子怕是戳他自尊心了,不由得暗悔自己貌似失言了。


    於是他收回了手,故意沒有再看他,準備讓他自己緩一下。轉身一邊帶著樓夜鋒出門,一邊道:


    “好,那本王就先離開了。”


    兩人出了院門之後,裴年鈺本想真的離開,誰知卻是樓夜鋒把他給拉住了,無聲地搖了搖頭。


    裴年鈺以目詢問:


    ——怎麽了?


    樓夜鋒拽過主人的手掌,在他手心輕輕描了幾個字:


    “主人且稍等,過會兒再回去看他一下。”


    裴年鈺心知樓夜鋒必然有他的道理,於是心裏默數了差不多一兩分鍾,轉身便邁步往回走。


    ………………


    涵秋閣院中。


    林寒目送裕王殿下離開,估摸著他二人差不多走遠了。於是深呼幾口氣,緩了片刻之後,自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扶著牆邊準備離開這院子。


    誰知他剛走了沒兩步,忽覺胸中一陣翻騰。林寒下意識地彎腰一咳,之前忍了全程的那一陣痛楚此時再沒能忍住,嘴角滲出一縷鮮血來。


    那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汩汩流出,飛快的滴落。


    他連忙想抬手擦掉,卻因為手抖而沒能阻止那一口鮮血掉落於地,在光潔如新的大理石板上漂散出一團清晰的朱紅色。


    林寒頓時愣住了,因為想起裕王殿下說的那句——這府裏的花花草草皆受不得血腥氣,會被衝撞了。


    他隻好重新艱難地彎下身去,手忙腳亂地拿自己的袖子將那一團鮮血擦掉,卻因為動作過快,又引得心口之中的氣血一陣新的翻江倒海。


    林寒皺了皺眉,心道自己這身體怎地越來越不中用了,不過一百絞鞭就有些難捱。難道說,終究還是抵不過年紀的侵蝕……


    他正待咬牙硬挺過去,誰知耳邊響起一陣無奈的歎息聲,那聲音溫潤而柔和:


    “你這是……給我擦地板來了?”


    裴年鈺從林寒起身時就已經在門口站著了,靜靜地看了他許久。一開始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出聲,怕自己看到他這狼狽的樣子讓他難堪。


    但是現在看來,他若再不出聲,隻怕林寒會一直跪在這裏給他擦上一個時辰的地板。


    他看著林寒這個樣子,心道你都這樣了,那你剛才還逞什麽強。若非樓夜鋒拉住我,讓我回來看看,你自己在這裏可怎麽辦呦。


    他歎了口氣,問向身邊的人:


    “林寒這是……?”


    樓夜鋒道:


    “屬下也也隻是猜測……他們宮裏的影衛恐怕規矩與我們不同。若是有特殊情況,受不得皮外傷之時,便改為用內力運鞭行刑。”


    裴年鈺一怔:


    “那他豈不是……受了很多下的內傷?這還不如讓他受那外傷呢吧?”


    “……差不多是了。”


    裴年鈺看著林寒,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沒能發火。


    這規矩,樓夜鋒他不知道,事後才猜出來。但是你林寒不會不知道吧,卻半點也不肯跟我說,隻自己從頭受到了尾。


    我道我是在幫你,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害你受了更多的苦頭……


    裴年鈺心中頗不是滋味,深知這下算是他自己弄巧成拙了,不由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林寒這個樣子,沒多猶豫便拉出來係統,打開藥膳界麵,將之前買一送一送的那一次全身掃描大保健的次數給花掉了。


    伴隨著熟悉且清脆的“滴”的一聲,係統界麵又出現了那個圈,轉啊轉,轉啊轉。


    【數據掃描中……】


    【數據掃描中……】


    【數據掃描中……】


    【數據掃描完畢,正在解析,請稍後……】


    裴年鈺這次有了經驗,知道這坑比係統又卡了,恐怕又得等半天,沒必要在這裏一直站著。


    於是他一邊令人去喚夏瑤,一邊看著林寒,搖頭道:


    “林寒,之前本王給你送去的藥膳方子你也沒吃,好吧我不問原因了。不過你在這裏思過的這幾天裏,我是必然要給你做些藥膳的,你隻管吃便是了。”


    林寒剛想說什麽,裴年鈺又道:


    “你若不吃,那便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我也不會讓其他人供你飯菜。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餓上十天之後,可還有力氣回去完成你主人的任務。”


    林寒沉默了,餓十天他總有辦法餓不死,可是不吃東西,傷勢恢複不了,還怎麽給主人幹活呢。


    於是他隻好被迫接受了裴年鈺的計劃。


    而一邊的樓夜鋒聽了主人的話,則是皺了皺眉頭道:


    “主人,那這樣您做這許多藥膳會不會太累了?若不然……便交由屬下做吧。”


    裴年鈺斜眼看了他一眼,笑道:


    “哎呦,夜鋒你這是又吃醋了?”


    樓夜鋒剛想解釋一句並無此意,然而還沒來得及,夏瑤便來到了涵秋閣中。


    夏瑤進了院中,一眼看見地上隱約的血跡和跪著的林寒。卻麵色平穩,目不斜視,一句話都不多問,隻徑自向裴年鈺行禮。


    裴年鈺吩咐道:


    “夏瑤,給林統領安排一間院子讓他休……”


    還沒等他說完,林寒卻擺正了身子,跪道:


    “裕王殿下!屬下此來是向您賠罪思過的,豈有住客房之理……王爺您的府中應有地牢,屬下理應居於囚室。”


    裴年鈺和樓夜鋒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頗為無奈。隨後他定定地看著林寒,心道你這個人怕不是有毛病。


    他斜眼瞅著他,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地牢嘛,本王這府裏有是有,隻不過地牢大門年久失修,打不開了,自然也就進不去。這個你就別想了。”


    林寒:“…………”


    大門年久失修是什麽鬼!


    隨後他又道:


    “那……讓屬下住間柴房也可……”


    裴年鈺翻了個白眼:


    “你這一身血腥氣若是沾染了柴火,本王做的飯都不好吃了。”


    林寒:“…………”


    他還待說什麽,裴年鈺以一種不容置疑地語氣道:


    “夏瑤,給他安排一間單獨的院子,不如就在涵秋閣西邊的那個……”


    誰知裴年鈺想了想,忽然頓住了,又自言自語道:


    “不行,離我院子太近了,不好不好……”


    說罷抬眼看了一下樓夜鋒,這才繼續道:


    “給林寒安排在北府花園裏的客院吧。”


    “是,婢子領命。”


    樓夜鋒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究竟沒能說出口。


    這……主人竟然又是因為怕他吃味,才把林寒直接給安排在王府的北園子裏去了?


    樓夜鋒看著主人那個如此篤定的語氣,一副堅信他定然會吃醋的樣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林寒見抗議無效,沉默了片刻以後,動作有些艱難地行了一禮:


    “屬下……謝裕王殿下……”


    裴年鈺看著他為了謝恩而艱難彎下的身軀,避開沒有受他這一禮。而後又歎了口氣,這才去了連霄的藥廬。


    這下好了,除了做他家夜鋒的藥膳,還得做林寒的。希望這兩個人的藥膳裏有相同的菜式吧,這樣可以少做幾道,不然他就是累死也做不完了。


    裴年鈺從連霄的藥箱裏熟練地取出來各種藥材,處理備用。他正專心地清洗著手上的草藥,忽然聽得“滴”的一聲係統通知。


    他連忙打開來看,迎麵糊過來一份長長長長的檢查報告。他隨手往下拖了好幾頁,發現林寒這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像是比樓夜鋒還多一些。


    尤其是他們宮裏的影衛,畢竟所處的環境不同,對比他們王府裏這些影衛的清閑,隻怕林寒他們這幾年身上的擔子不曾輕了半分。


    裴年鈺看到林寒居然還吃著幾種維持武功一直處在巔峰亦或是讓身體更加反應敏捷的藥物,或者什麽需要長期服用來增加毒藥抗性之類的藥物。


    除此之外,什麽骨頭關節上的舊傷,還有一些肺腑經脈的長久暗傷……也是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他搖了搖頭,看了幾眼便沒再看下去,畢竟他這身上的毛病實在是……太多了!


    於是他幹脆直接拉出來係統給出的藥膳方子來看,不多不少,也是一千多種。好在裏麵有二百多種是和樓夜鋒現在吃的方子是一樣的。


    裴年鈺算了算,如此一來,林寒在這裏的這十天,倒也不用額外做很多的藥膳工作了。


    他將需要的藥材先處理好備用,而後將這幾天需要給林寒單獨做的藥膳方子抄了下來,合成一遝紙箋,帶回了自己的寢殿。


    …………


    待得黃昏時分,裴年鈺正準備去看看那些藥材泡得如何了,誰知一轉眼,他放在桌子上的藥膳方子卻不見了。


    裴年鈺納了悶,這府裏都在影衛們的眼皮子底下,誰能從他的寢殿裏偷走這東西?


    於是喚來一影衛詢問。


    那影衛卻一臉懵比地道:


    “那一疊紙被樓執事拿走了……”


    “好的,你回去吧。”


    裴年鈺暗自思忖著,這家夥拿林寒的方子做甚?難道說……


    他慢悠悠地踱到連霄的藥廬中,果不其然見到樓夜鋒正在藥廬中忙活著,按著那配方上麵的順序,一絲不苟地做著藥膳。


    裴年鈺邁步進去,打趣道:


    “哎呦,樓王妃這是寧願自己動手也不想讓本王關照那林寒的意思了?嘖嘖嘖……”


    裴年鈺十分滿意,他覺得他家夜鋒從口頭吃醋直接進化到了自己動手,不讓他給林寒獻愛心,這進步當真是十分明顯了。


    誰知樓夜鋒在聽了他的話後,並沒有顯現出被打趣的赧色。他反而愣了一下,僵硬地開口想說些什麽,又咽了回去:


    “…………”


    裴年鈺一怔,問道:


    “夜鋒你……想說什麽?”


    樓夜鋒聽罷,手上的動作稍一頓,隨即神色黯淡了些許,又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低頭抿了抿嘴唇。


    裴年鈺竟無端覺出他身上幾分無措的意味。


    樓夜鋒沒敢抬頭看主人,隻低沉而緩慢地道:


    “主人……可能信屬下之言?”


    裴年鈺心裏便是一驚,這……如何會讓他最信任的影衛問出這句話來?


    然而隨後樓夜鋒抬起頭來看著他,那眼神中竟當真是隱隱的懇求和不確定,以及……幾分想要辯解什麽的意思。


    裴年鈺深吸了一口氣,讓他停下了手裏的活,拉著他坐了下來,直視他的眼睛,非常肯定地道:


    “夜鋒何出此言。你說的話,我必然是信的。你若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了。”


    樓夜鋒見了主人這鄭重的態度,稍稍放下了一點心來,而後斟酌了一下語氣,道:


    “主人,其實屬下……當真沒有總吃林寒的醋。除了、除了……”


    樓夜鋒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去,聲音膽怯了許多:


    “除了林寒將那紫芝玉露膏給您那一次……是真的以外。那之後其實屬下並沒有……並沒有……”


    裴年鈺愣了一下。


    隨後樓夜鋒又抬頭,像是表決心一般地道:


    “主人,屬下知道是自己心思太多了,不過以後……以後不會如此了。主人您天性仁厚,屬下不該橫加阻攔。您盡管去照顧林寒便是……屬下必會全力相助。”


    “隻求主人……求主人莫要以為屬下……妒心太重……”


    裴年鈺完全愣住了。


    今日林寒來此,他隨口打趣了幾句夜鋒,原本他覺得這會讓夜鋒更快地適應這種“獨占主人”的合理性,但是現在他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堅毅眼神卻略帶委屈的人,隱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又將樓夜鋒的話過了一遍,這才明白過來——


    他家夜鋒對於自己生氣他爭風吃醋的害怕,遠遠大過於他真的去關心林寒的醋意。


    想明白之後,裴年鈺頓時心疼地將他攬在了懷中:


    “夜鋒你……”


    無論是之前略略吃醋的夜鋒,還是現在這個因為不敢吃醋而“賢惠”得不像話的夜鋒,都讓他心疼了。


    他歎了口氣,道:


    “其實我也沒有真的覺得你會吃醋,不過我以後不拿這個打趣你了。”


    ——因為裴年鈺發現,自己隨口的幾句玩笑其實對他的傷害更大。


    隨後裴年鈺像是鬆了一口氣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此這般,倒是讓我省心了。你既說是要支持我,那林寒的藥膳便由你來做吧。我確實有些忙不過來了。”


    “另外,夜鋒你說的有理,我若對林寒太過關照,隻怕小晟會不開心。所以,林寒在王府期間所有的養傷事宜,便都由你負責吧。”


    裴年鈺心道即便他家夜鋒表態說以後不會爭風吃醋了,那他也不能對林寒表現出過度的親近來。不然夜鋒若當真吃了醋卻憋在心裏不敢說,豈不是更是大大的不妙。


    樓夜鋒點頭應下了這個任務,同時加了一句:


    “正是。主人您的傷……經屬下查看,已經無礙了。不如從明日開始,便開始習武吧。您的趁手武器也已配備妥當,該是用上了。”


    裴年鈺:“…………”


    他想反駁說這傷哪裏好的有這麽快,但是他的傷確實是全然好了。且樓夜鋒每天負責給他換藥,當然做不得假。


    裴年鈺隻好點點頭道可以,心中卻想,本王的清閑日子沒有咯……


    ………………


    好在裴年鈺知道這次學武是來真的了,第二日清晨難得起了個大早。


    洗漱用膳過後,他便先去了靜心湖旁等教習大人來此。


    誰知裴年鈺剛到湖邊,遠遠地就看見了一個湖邊披著黑色鬥篷的人影正在沉思的樣子,於是他輕快地喚了一句:


    “夜鋒!”


    誰知那人影轉過身來,卻是林寒。


    裴年鈺:“…………”


    他第一反應,林寒在這裏做甚,第二反應——


    他身上的那個鬥篷!!!


    裴年鈺一下子上臉色就黑了。


    他走進前去,好在發現並不是樓夜鋒自己的那件獨一無二黑貂裘鬥篷,而是預備換洗用的用黑熊皮仿製的樣式一樣的鬥篷。


    但是那也是樓夜鋒的衣服……!!


    他根本就沒聽林寒的請安見禮,直接問道:


    “你這鬥篷哪來的???”


    林寒莫名其妙,道:


    “回裕王殿下,昨日樓執事給屬下送藥膳的時候,見屬下未帶禦寒的衣服。他憐屬下內傷在身,因而將這鬥篷借給我穿……”


    裴年鈺伸手一扯:


    “脫下來,我另給你一件。”


    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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