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戰昏迷了。


    自從那天被歹徒打中後腦之後,他就陷入了昏迷,醫生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推測可能與他腦後的舊傷有關,因為三年前嵌入的彈片一直沒有取出,這次擊打很可能造成了傷勢惡化,能不能醒來,隻能聽天由命。


    這些日子,常歡每天都守在蕭戰的病床邊,其實他有專業的醫生護士24小時隨身照顧,根本不需要人伺候,可她還是固執的守著他,誰的勸也不聽。


    她很後悔!隻要想到他最後推開她時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淚如雨下,當時他完全可以避開那一擊的,可是,為了救她,他放棄了!


    他是為了她才傷成這樣的!


    警察來做過筆錄了,她謊稱那些歹徒是衝著蕭戰來的,所以抓了她和趙一諾想威脅他,因為四個歹徒在逃,蕭戰昏迷,警方找不到更多有利的信息,案情也始終沒有進展。


    趙一諾在傷後第二天就出院了,走之前,她特意去看了蕭戰。


    可是,看到坐在他床邊,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的背影,她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他和常歡,一個為了對方撒下彌天大謊,一個卻包容著她的彌天大謊,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救她,他們之間,又豈有外人插足的空間?


    她覺得,她是真的可以死心了!凱瑞說的對,他忘記的不僅僅是他們之間的過往,他也忘記了他對她的愛!即使有一天他能再想起來,可他的愛,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很難過,她有時候甚至偏激的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在三年前就死在了那場爆炸裏,可是,隻要想到他被炸得粉身碎骨,她就覺得自己也快要死了,她,舍不得!


    所以,就忘了吧!忘了他對她的好,忘了他對她的愛,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也許這會很難,可當年她連他的死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麽能難得住她?


    於是,她強迫自己不去關注他的消息,每日上班下班,接送念念去幼兒園,陪爸媽散步,偶爾與三五好友相聚,把自己的時間塞得滿滿的,不讓自己有機會想起他。


    可她與他之間又怎麽可能完全沒有牽扯?撇開所有的不談,他們還有一個兒子!


    蕭戰昏迷的事她沒告訴念念,小家夥一開始也沒察覺到什麽,可一連幾天都沒見著蕭戰,他就開始懷疑了,一個勁的追問她爸爸去哪了。


    於是,周末的時候,她還是帶他去了醫院,她覺得,不管她和蕭戰的關係如何,念念始終都是他的兒子,總不可能不讓他們父子相見的。


    可是,常歡卻將他們擋在了病房門外。


    幾天沒見,她覺得常歡的狀態竟是一日千裏,她憔悴了很多,沒化妝,素麵朝天的,兩隻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黑眼圈,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瞪著他們的眼神裏更是充滿了敵意。


    趙一諾倒是能理解她的情緒,畢竟易地而處的話,她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公跟前女友有任何的牽扯,所以有些無奈,“常歡,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孩子想爸爸了,想……”


    “不用想!”常歡斬釘截鐵的打斷了她,“我不管你跟他以前到底什麽關係,但他現在是我老公,我不會讓你們見他,也不會認這個孩子!”


    趙一諾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常歡你這樣就過分了吧?你不讓我見他,我可以理解,但跟孩子有什麽關係?他姓蕭,是蕭戰的孩子,這是蕭家上下都承認的事情,輪得到你說不認就不認?”


    常歡冷笑了一聲,“誰認你找誰去,反正我不認,蕭戰也不會認!”


    趙一諾特想回她一句,憑什麽你抱來的孩子他都能認,這個親生的兒子反而不能認的?可當著孩子的麵,她還是忍了,“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跟你爭什麽,我隻是帶孩子來看看他的爸爸,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邊上看著,五分鍾就夠了。”


    常歡卻不為所動,“別說五分鍾,五秒鍾我都不會給你,你把蕭戰害成這樣,還有臉來見他?”


    趙一諾一怔,臉色微變,“常歡,憑心而論,你真覺得蕭戰變成這樣是我害的嗎?”


    常歡抿唇沒有說話,臉色卻依然不好,是她!當然是她!他是得知了她失蹤的消息才會追查到廠房去的,若不是為她,還能是為誰?


    趙一諾看著她,眼神很冷,像帶著冰渣,“那天,你不是被綁去的吧?”


    她雖然被下了藥意識不清,可並不是徹底的昏迷,她隱隱的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說的是什麽她沒聽清,但語調語氣還是有點兒印象的,絕對不能用驚慌害怕來形容。


    這一點,她沒有告訴警察,一來是自己當時被下了藥,警察信不信她的話還是個問題,二來,她也不想讓蕭戰的以命相搏變成一個笑話。


    常歡的神情怔了下,然後快速的撇開了頭去,嚴肅的斥了她一聲,“胡說八道什麽?我不是被綁去的還能是怎麽去的?”


    “你別……”


    “媽媽,”念念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角,打斷了她的話,“我不看爸爸了,你別跟阿姨吵架,我們回家吧。”


    看著他澄澈的眼睛裏寫滿了擔憂,她心頭的不甘和憤怒竟是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她垂下了眼簾,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好,我們回家。”


    此刻過來了幾個穿著醫院製服的護工人員,對常歡恭敬的點了點頭,“蕭太太,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好,”常歡也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趙一諾沒有再聽下去,牽起了念念的小手,轉身就準備離開,可沒走兩步就看到蕭宸東匆匆的從電梯裏出來,念念很驚喜的喚了他一聲“爺爺”,可他卻隻是衝他們點了點頭,就越過他們跑了過去。


    趙一諾有些意外,蕭宸東對念念一向疼寵有加,還從未有過這樣冷淡的時候,這是怎麽了?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對,不會是蕭戰的病情有什麽變化吧?


    她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過去。


    蕭宸東在常歡麵前站定,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的喘,“常歡,你不能帶蕭戰走!”


    趙一諾一愣,常歡要帶蕭戰走?他現在還昏迷著呢,她要帶他去哪兒?


    常歡臉上的表情卻未變,還衝蕭宸東笑了笑,“爸爸,這兒的醫療條件差,蕭戰才會一直昏迷不醒,你們不也想要他醒過來的嗎?我帶他去卡貝爾國治療啊。”


    蕭宸東依然繃著臉,“醫生說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長時間長距離的飛行,你這樣是拿他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常歡的臉這下也沉下來了,“爸爸,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對蕭戰怎麽樣你們看不出來嗎?我怎麽會拿他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卡貝爾國是全球醫療技術最發達的國家,上次他受了那麽重的傷,也是在那裏看好的,我正是想要他好,想要他康複,才想把他帶去啊。”


    “你說為他好,可做這麽大的決定,為什麽不事先跟我們商量?天秦國距離卡貝爾國飛機都要六個多小時呢,萬一他在這途中出現意外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


    “我當然想過了,我已經請了全國最頂尖的醫生和護士隨我們一起過去,確保這一路安全無虞,之所以沒跟你們商量,就是知道你們會反對……”


    “知道我們會反對你還這樣做!”蕭宸東憤怒的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她跟蕭戰之間的事他可以不計較,因為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私事,但這事兒可是關係著蕭戰的命,他不能不管!


    說話間,幾個護工已經推著蕭戰的病床出來了,蕭宸東臉色大變,一個箭步就擋在了他們跟前,沉聲喝道,“站住!蕭戰是我兒子,沒經過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帶他走!”


    幾個護工麵麵相覷,有些為難的看著他,“蕭老先生,這是蕭太太的意思。”


    “蕭太太?”蕭宸東冷笑了一聲,“你們最好先搞清楚,他首先得是我的兒子,然後才是蕭太太的丈夫!”


    護工被他強硬的態度給弄的不知所措,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聽誰的好。


    常歡攔住了他,依然很鎮定的說道,“爸爸,你先冷靜一點,蕭戰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邊的醫生根本沒辦法治好他,這樣拖下去對他的病情也不好,相信你也不希望看著他一輩子躺在床上吧。”


    蕭宸東一步不讓,“可誰又能確定卡貝爾國的醫生就一定能治好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身體絕對不能承受這麽長時間的飛行!我情願他一輩子躺在床上,也不想看到他死在飛機上!”


    “爸爸!”那個死字深深的刺激到了常歡,她眉頭緊皺,低吼了一聲,也不想再跟他吵了,直接衝護工們揮了揮手,“推他出去。”


    “不行!”蕭宸東一把抓住了床柱,“不準走!”


    “爸爸!你別這樣!我是為了蕭戰好。”常歡一邊說著,一邊過來扯他的手。


    趙一諾站在不遠處皺著眉頭看著,那是他們的私事,按道理來講她不該插手,可事關蕭戰,她又如何能視而不見?可到底是留在天秦國好,還是賭一把,到卡貝爾國好?


    正在他猶豫間,忽然聽到砰的一聲,也不知道是誰拉扯到了蕭戰身下的床單,拉拉扯扯間,竟是將他連人帶床單一起扯了下來,蕭戰後腦勺向下,磕到了堅硬的花崗岩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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