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諾根本不知道楚潤白出了事,聽到獄警說這些的時候還根本無法相信,楚潤白?自殺?還得了自閉症?怎麽可能呢?


    她十八歲的時候認識了他,因為彼此的同學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所以一起去學校的舞廳跳舞。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跳了一支舞,她卻被他踩到腳趾劇痛,她有些不高興,所以他約她第二天出來的時候她拒絕了。


    可是,他沒有放棄,他每天都會給她寫一封信,不郵寄,而是親自塞到她班級的郵箱裏。


    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她的手機號碼,也不騷擾她,隻是每天晚上跟她發一條短信,提醒她天氣變化,說一句晚安。


    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但他每個周末都會過來,她不理他,他也不生氣,隻是始終都會出現在她視力所能看到的範圍之內,後來他說那叫刷存在感。


    有一次他過來,她正好跟人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就態度很衝的扔給他一毛錢,說除非他能把它磨成一個戒指,她就答應跟他在一起,他默默的走了,她以為他放棄了,還失落了一下,隱隱的還覺得有些後悔。


    可是,一個星期後,他竟然真的拿來了一個被磨成了圓環狀的一毛錢,而他兩個手上卻磨出了很多個水泡……


    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真的是她人生中最為快樂的日子,他對她極好,好的連她的舍友都看不下去,吐槽說他是在養女兒。


    他帶給她的,永遠是歡笑和陽光,隻除了那唯一的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氣,斂下了所有的情緒,看著那兩個獄警,說道,“我能做什麽?”


    “我們希望你能跟我們去一趟醫院,跟楚潤白說說話,激起他對生命的渴望,不再悲觀厭世。”


    她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們一起去。”


    他會變成現在這樣,其實跟她也有不少的關係,即使他不是楚潤白,而是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隻要她能幫得上忙,她也願意去幫他。


    為了防止蕭戰知道後會不高興,她還是把這件事向他說了,他沉吟片刻也答應了她的請求,但同時也說了,他要陪她一起去。


    於是,兩個人一起來了醫院,但在最後進入羈留病房的時候蕭戰卻停下了腳步。


    趙一諾不解的看向了他,“怎麽了?”


    他笑了笑,“他不會想見我的,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趙一諾一想也就明白了,點了點頭,“好。”


    這是她第一次進所謂的羈留病房,病房安裝的是防盜門,門外有兩個警衛24小時守衛,病房的天花板角落裏還安裝了兩個監控探頭,病房內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跟監獄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楚潤白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其實距離上次見到他也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可是,他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瘦了很多,兩頰都已經凹陷下去了,皮膚又暗又黃,一看就是很嚴重的營養不良,嘴唇幹裂,滿麵胡渣。


    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在他的身上,她已經找不到半點當年那個青春陽光的大男孩的影子了!


    她在他的床沿蹲了下來,輕輕的握住了他的一隻手,喚了他一聲,“小白。”


    他的手一顫,整個人都僵硬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趙一諾有些激動,趕緊擦了擦不小心滑落的眼淚,笑著說道,“小白,你醒了?餓了嗎?想不想吃東西?還是先喝點兒水?”


    楚潤白微微的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隻一眼,就讓她的心猛地一揪,沒說完的話也全都梗在了喉嚨口。


    在那雙她所熟悉的眼睛裏,她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丁點往日的光亮了,黑沉沉,空落落的,仿佛什麽都沒有了!


    而且,他隻看了她一眼,波瀾不興的,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然後,就又慢慢的轉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變成了她進來之前的那副模樣。


    “小白!”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啦的落了下來,掉在了他的手背上,“你看看我,跟我說說話好嗎?你別這樣,雖然你爸爸去了,可你還有我,還有琪琪,她那麽愛你,你忍心讓她傷心難過嗎?”


    這一個下午,她就一直坐在他床邊的地板上,握著他的手,從一開始的痛哭懇求,慢慢的也平靜了下來,變成了輕柔的訴說。


    她說了很多,她小時候的趣事,他們在一起共同經曆過的日子,她當警察那兩年的經曆,隻要是她能想的到的,全都一點一點的說給他聽。


    可是,他卻始終都沒有反應,不管她是哭,是笑,他好像什麽都看不到。


    傍晚時分,獄警開門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歎氣,“趙小姐,今日麻煩你了,你也在這裏待了一下午了,回家休息吧。”


    “好,”她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病床上無聲無息的男人,拍了拍他的手,“小白,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


    蕭戰送她回總統府,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她開門準備下車,他才傾身過來抱了抱她,“寶貝兒,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一切都會好的。”


    “嗯,”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也好好休息。”


    第二天,趙一諾又去了醫院,蕭戰依然陪同,他們一個在內,一個在外,又在這裏待了一個下午。


    一連一個星期,她天天都往醫院跑,還每天都會找些不同的話題來跟楚潤白說,可是,卻始終收效甚微,除了她第一天來的時候他曾看過她一眼之外,後來的表現跟麵對陌生人沒有任何的不同。


    她很擔心,人也跟著瘦了一圈,因為醫生跟她說過,因為他消極厭世,不配合治療,他身上的傷一直不見好,最近幾天更是出現了其他的一些並發症,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導致多髒器的功能衰竭,以及其他各種嚴重的疾病。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她也像往常一樣準備推門進去,這一次,蕭戰卻拉住了她,“寶貝兒,這次讓我去吧。”


    “你?”她立馬搖了搖頭,“你不行吧?畢竟他對你……”楚潤白那麽恨他,肯定會覺得自己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他,如果讓他進去,會不會出事?


    “重病須得用重藥!”他微微的掀了掀唇,“恨也是一種感情,說不定他一看到我就會恨的從床上爬起來殺我呢。”


    她覺得他說的倒也不是沒道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輕輕的攥著他的衣袖,“你小心一點。”


    “放心。”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但是你得答應我,待會兒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進去!”


    “為什麽?”她又有些擔心了,“你不會打他吧?”


    “傻妞,”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倒是想打他的,但不是現在。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實在要是擔心的話就出去走走,一個小時後過來!”


    “不了,我在這兒等你。”


    “好。”他應下,轉身推開門進去了。


    房門關上了,趙一諾就坐在了門口的塑料座椅上,默默的等候著。


    一開始的時候裏麵很安靜,就跟她每次進去的時候一樣,什麽聲音都沒有,大概十分鍾左右,裏麵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


    可想到蕭戰進去之前交代她的話,她還是按捺了下來,慢慢的又坐了回去,她得信他!


    不管剛才那是什麽聲音,可有動靜就說明有反應啊,有反應總比之前那樣無聲無息等死的樣子要好太多了。


    屁股剛接觸到凳子,裏麵又是一聲,劈裏啪啦的,類似於摔碎玻璃杯的聲音,她有些焦躁,也坐不下去了,隻好在門口不停的踱步。


    再然後,她聽到了一聲嘶吼,她聽出那不是蕭戰的聲音,那肯定就是楚潤白了!可是,那嗓音嘶啞,破碎,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都能想象得出來此刻他的眼神,痛苦,絕望,無處發泄……


    心口就像是被針刺了一般隱隱作痛,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決定聽從蕭戰的建議,下樓去走走,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控製住不推開門進去。


    她在樓下的花園裏走了兩圈,心裏卻始終無法安定下來,很想上去看看,可又怕再聽到什麽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隻好生生的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應該差不多有半小時了,看了一下時間,卻才過了隻有五分鍾。


    好不容易捱到半小時,她又回到了病房外,側耳聽了聽,裏麵沒有什麽動靜,便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片刻後,蕭戰終於出來了,她蹭的一聲就跳了起來,急切的問道,“怎麽樣了?”


    “應該沒事了。”他淡淡的說道,將原本挽到手肘的衣袖放了下來。


    趙一諾抬起了頭來,透過他身後的房門,她看到了楚潤白,他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雖然臉色依然憔悴,神情也依然淡漠,但是,從他的眼睛裏,她終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淡淡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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