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川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那兩樣東西刺的他眼睛都疼,所以索性都不看了,隻是盯著他的眼睛,“什麽意思?故技重施?還想用這招來威脅我?”


    “不是,”蕭戰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道,“之前是我錯了,你教訓的對,我不知輕重,以權謀私,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特種兵將領,甚至,不配做一個軍人,所以,我決定引咎辭職。”


    方以川看了他好一會兒,確定他這次真的不是威脅,而是真有這個想法,那語氣倒也軟下來了,畢竟,他對這個小子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期待,而這份期待,甚至比對他親生兒子的都要多。“為了那個死了的小學生?”


    蕭戰抿了抿唇,“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我已經聽說了,那是個意外,那孩子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的,你大可不必介懷。”


    “可如果我一早就把那群歹徒擊斃,那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他蹙著眉,幽幽的說道。


    這些天,這件事就一直像塊沉重的大石頭壓在他的心口上,他一時衝動的後果,就是欠下了一條人命,他沒辦法原諒自己!


    方以川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錯了不要緊,能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就行了,古人都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退伍申請你收回去,這件事也別再提了,以後好好做就行了。”


    他低頭看著他的眼睛,許久才移開,“謝將軍厚愛,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方以川見他這麽不識好歹,又開始不爽了,這混蛋,怎麽就這麽喜歡跟他對著幹呢?他難道還能害他不成?


    他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還是為了那個小女警吧?”


    他倒也沒有否認,“我想娶她,既然你這麽不放心她的身份,那麽,還是我退下來吧,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她會從我這裏竊取什麽國家機密了。”


    方以川對他簡直是無語到了極點,他不明白,好端端一個前途無量的小夥子,怎麽在這件事上就這麽軸呢?“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多的是比她漂亮,比她好的,我就不懂了,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


    蕭戰這才露出了來這裏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家傳的,沒辦法。”


    方以川聽他竟然還調侃起自己的老子來了,真恨不得能將那鐵盒子都扔他臉上去,也正巧手下過來敲門提醒他早上還有個會要開,於是火大的站了起來,衝他甩了甩手就走了出去,“這事兒我就當沒聽過,趕緊拿著你的東西給我走!”


    蕭戰點了點頭,卻也沒有拿東西,轉身就出了他的辦公室。


    方以川開完會回來看到桌子上居然還放著蕭戰的東西,心裏又是一陣惱火,這人怎麽就不是他兒子呢?要是他兒子,他分分鍾弄死他!


    他隨手把鐵盒子掃進了抽屜,那份退伍申請卻是看都沒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想到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忍不住又哼了一聲,果真是跟他老子一模一樣,沒了女人就不能活似的!沒出息!


    蕭戰從軍部出來後直接驅車去了卓遠集團,之前在呼原市待了那麽久,蕭晴怕是又要大吼大叫的了。


    看到坐在總裁辦公室的人是蕭宸東,他愣了一下,“爸?你怎麽在這兒?我姐呢?”


    蕭宸東從一堆文件裏抬起了頭來,捏了捏有些脹痛的額頭,果真是不服老都不行,看會兒文件都頭疼,“她懷孕了,這陣子正害喜呢,哪還有心思給你管公司?”


    “懷孕了?”他著實驚喜了一下,當初蕭晴生豆豆的時候出了點兒意外,醫生還說她以後可能沒法懷孕呢,沒想到居然還會懷上!


    “是啊,這陣子薛恒自個兒連班都不上,就在家伺候她呢,要不然我才不來操這份閑心!”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兒子,說道,“你說你整天跑來跑去的,公司也不能沒人管,要不請個職業經理人吧?”


    “呃,”他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他和蕭晴從小受的教育都一樣,學的東西也一樣,而且卓遠也有她的股份,讓她幫著管理公司他是理直氣壯的,可麻煩到自己的父親,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蕭宸東眉毛一挑,斜著眼睛看了過來,那副嫌棄的神態與他驚人的相似,“你?你不是忙得很嗎?我這個做爹的一個月大概也隻能見你一回。”


    “呃,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一定每個星期回去看你,啊,對了,一諾跟我說,怕你一個人寂寞,所以想讓你搬到我那兒去住,你覺得如何?”


    “哎喲喂,還是算了吧,你們小兩口新婚燕爾的,到時候不是寒磣我這個孤家寡人麽?你幫我謝謝她,就說我覺得一個人住著挺好的,就不去做電燈泡了。”


    蕭戰拉了張椅子,就在他對麵坐了下來,“奶奶給我看了好些個跟你條件相仿的,我覺得都還不錯,你怎麽不去見見?”


    蕭宸東撇了撇嘴,“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搞這個,會被人笑話的。”


    “笑話什麽?人七八十歲還娶十幾歲的小姑娘呢,你隻是討個老伴兒,有誰敢笑話你?”


    他還是擺手,“沒興趣。”


    他輕歎了一口氣,隨手抽出兩根香煙,扔了一根給他。


    蕭宸東搖了搖頭,“戒了,年紀大了,還是注意一點兒的好,”見他拿出了打火機,又加了一句,“你也別抽了,香煙會影響精子質量。”


    蕭戰愣了愣,還是默默的放下了煙。


    “爸,我媽已經不在了,你也別再想著了,重新找個人過日子吧,這樣我跟我姐也能放心一點。”


    蕭宸東嗤笑了一聲,“我這好著呢,犯不著你們瞎操心,”說完,他便站了起來,“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走了,這兩天坐得我累死了。”


    知道他是不想提,蕭戰便也沒再說,隻是,看著他的背影,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的這份執念,怕是也隻有到他百年歸老,在下麵跟媽媽重逢之後才能放下了吧?


    把手頭緊急的事情處理了一遍,再查看了一遍之前幾天簽發的文件什麽的,不知不覺這一天就過去了。


    還有半小時一諾就該下班了,他便也沒有再工作,起身拿了車鑰匙就下了樓。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便沒有打電話,而是輕車熟路的進了警局大廳,準備親自去戶政科接她。


    看到他出現,戶政科幾個女的都愣了一下,倒是高姐第一個反應過來,“蕭先生?你來找趙主任嗎?”


    他點了點頭,“她在嗎?”


    高姐低頭看了看身邊幾個同事,又看了看他,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趙主任今天辭職了,您……不知道?”


    “辭職了?”他不由得蹙了蹙眉,怎麽突然就辭職了?是為了那件事嗎?可昨晚跟她通電話的時候她明明什麽都沒說啊。


    他道了謝,轉身出了門,立刻拿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


    可電話響了很久,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他不由得有些擔心,想了想,便直接去了趙家。


    趙家二老也已經下班到家了,正在做晚飯,爸爸開門見著他也挺驚訝,“蕭戰?來吃晚飯的嗎?快進來。”


    他沒動,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叔叔,一諾呢?”


    爸爸的表情更驚訝了,“她出去旅遊了呀,你不知道?”


    “旅遊?”他皺了皺眉,之前幾天她因為那個小女孩的死一直悶悶不樂的,難不成是出去旅遊散心了?可是,那也犯不著辭職吧?而且,竟然還沒有告訴他!“她去哪裏旅遊了?什麽時候走的?”


    爸爸的表情變了變,狐疑的問道,“你們不是吵架了吧?”不然怎麽會女朋友都走了,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沒有,隻是前幾天發生了一點事,她可能心情不大好,叔叔,你能告訴我她去哪了嗎?”


    “說是去荊南,今天中午走的,坐了火車。”


    從趙家出來,蕭戰的心情已經跌落了穀底,明明昨晚還跟她打電話的,可是,辭職,旅遊,她卻連半個字都沒有跟他提過!


    他有些不安,如果隻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她根本不需要瞞著他,更不需要不接他的電話。


    他懷疑,她是打算離開他!


    想了想,他打給了丁子陽,丁子陽正和程熙在美麗的海島邊努力造人,電話響了十幾聲才不耐的接通,劈頭就給了他一頓吼,“老大,你明知道我在度蜜月,是有什麽火燒屁股的事兒非得這時候找我?”


    他也沒心情調侃他,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幫我查一下燕鳴市今天所有的航班和火車的旅客名單。”


    丁子陽以為他是要查什麽案子,倒也沒有拒絕,“成,查到哪兒的?”


    他頓了頓,沉聲說道,“到哪兒的都查。”


    丁子陽一愣,隨即操了一聲,“你開玩笑吧?一天那麽多航班,那麽多火車,這怎麽查?”


    “一個一個查!”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隨即聲音卻突然軟了下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似的,“你嫂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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