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竹幽在震天國一座偏僻幽靜的山坳中,我之前一直不明白隱竹幽三個字的含義,直到真正到了,我方明白,何為隱,何為幽。


    這裏是一大片的碧綠竹海,什麽也沒長,全部都是竹子,微風拂過,竹海浮動,仿若一副唯美的畫卷。


    跟著流白蘇在竹海了穿梭了半天,我始終沒能找出東南西北。一路走來,隻覺得不管到哪裏,眼前所見的風景都是一樣的。


    終於在一處瀑布前停下了腳步,而這山澗中的美景,更是美不勝收。


    瀑布高百丈,仰頭隻見一方蒼穹,望不到頂,流水蜿蜒而下形成這一處壯觀的瀑布,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下,氣勢磅礴,聲勢浩大。


    竹林悠悠,瀑布旁設有一座精致的小竹樓,別樣雅致,門頭處有一塊匾額,上寫著隱竹幽三個大字。


    “好一個隱竹幽,果然對得起這個名字。”我大聲讚道。


    流白蘇已經走到那座小竹樓的麵前,伸手輕輕叩響了門扉,半晌無人應聲。


    流白蘇推門走了進去,我意在想看看裏麵的陳設,便也抬腳跟了過去。


    不過剛剛進屋,就被一層厚厚的灰塵給衝了出來。


    “怎麽這麽多灰?”我帶著一身灰匆匆撤了出來。


    流白蘇也走了出來,臉上閃過擔憂:“她不在這裏。”


    “那她還會去什麽地方呢?”我問道。


    流白蘇搖了搖頭,有些無力的坐在了一旁的竹凳子上。


    慕容走了過來道:“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我們先在這裏借住一晚吧?”


    我第一個拍手稱好:“這個主意好。”


    將竹樓稍微做打掃,已經天黑了,慕容出去了很久才回來,手裏拎著一條魚,衝我揚了揚道:“魚兒,今天給你做烤魚如何?”


    我巴巴的湊了過去,點頭如搗蒜:“嗯,好。”


    花花坐在一旁,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哼,沒有見識的臭丫頭。


    我蹲在慕容身旁,看他手法熟練的將魚清洗幹淨,已經忍不住開始流口水。


    “慕容,你是廚師嗎?”我問出困惑已久的問題。


    慕容笑道:“嗯,我是你的專人廚師!”


    當魚在烤架上慢慢散發出香味的時候,就連花花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我一麵轉動著烤架,一麵得意的看著他:“怎麽樣?香吧?”


    花花用鼻子發出一個單音節,在我身邊坐下,“這麽多年我也沒少做飯給你吃啊,怎麽就不見你這麽粘著我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做的不好吃,至少和慕容的比,差遠了。”


    花花歎了一口氣,語氣頗為無奈:“難怪人都說女大不中留,你這還沒到不中留的時候呢,人間一根雞腿一頓飯就能拐走你了。唉……如果巫婆婆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吧?”


    我伸手掰下一塊魚肉遞給他,半帶討好的道:“好花花帥花花,天下最美的花花,吃了這塊魚肉,你千萬不要和巫婆婆說啊。”


    花花瞥了魚肉一眼,很有誌氣的轉過頭去:“哼,你以為一塊魚肉就能買通我了?”


    我無奈:“整條都給你,可以了吧?”


    花花轉過頭來,伸手接過魚,“這個可以考慮考慮。”


    說著,咬了一口,頓時一張俊臉僵住,我有些像笑,但又怕惹怒他,隻好忍住,鎮定的問:“怎麽了?不好吃嗎?”


    他那個樣子,分明是被這美味給驚到了,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給出評價:“一般般。”


    說著,又張口咬下一口。


    我暗中偷笑,看見流白蘇從竹樓裏走出來,從烤架上拿下另一條烤好了的魚遞了過去。


    她伸手接過,坐在我的旁邊:“謝謝。”


    “你怎麽了?看上去愁眉不解,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流白蘇垂了眸子,“我在擔心淩楚。”


    “淩楚?她不是會功夫嗎?你放心,一般會功夫的人在外麵都不會吃虧的。”


    流白蘇搖搖頭:“我是擔心她放不下洛雲昊,會回去找他。”


    “唔?”正在啃魚的我忽然止住了動作,抬頭問:“你不是說他們已經斷了聯係了嗎?既然不再聯係了,相信她去了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的,有時候碰了釘子也不是什麽壞事。”


    “嗯。”流白蘇低下頭,默默啃著魚。


    我抬頭看見慕容從小溪旁打水回來,將魚重新放回到烤架上,起身去幫他。


    待提水回來,去找我的那條烤魚時,卻在花花的嘴邊發現了它。


    花花給出的解釋是:“這些東西你吃多了不好。”


    而我則認為,他純粹是因為慕容烤的魚太好吃。


    慕容朝我招招手,我便坐到他的身邊,他將他自己的那一條烤魚從烤架上拿下,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搖搖頭,將魚又塞回他的手裏:“你吃吧,我不餓。”


    花花瞥了我們一眼,“真是相親相愛啊。”


    我白了他一眼:“那還不是因為你吃了我的那份?”


    慕容將魚一分為二,一半遞給了我:“吃吧。”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或許他說的並沒有別的意思,但在我聽來卻別有一番滋味。


    第二天,流白蘇向我們道別,我看她一直愁眉不解,便安慰道:“別擔心,或許她隻是出去遊玩了,這山間風景雖好,卻太過幽靜,沒有外麵世界來的精彩。”


    她點點頭,“嗯,謝謝你,魚兒姑娘。”


    “你放心,如果我遇到淩楚,會把你的心意轉達,並且會幫她解開心結的。”我鄭重承諾。


    和流白蘇分手後,我回頭看著慕容和花花,“走吧,我們去東海國。”


    花花隻是默默看著我,沒有發表意見,但那眼神諱莫如深,即便他不說我也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但他這一次卻沒有阻攔我,這讓我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和忐忑。


    要去東海國,首先要經過的就是啟元國了,那是流白蘇所在的國家,縱然她常年不回家。


    慕容拿出地圖,規劃著我們的行程路線,我們隻是在啟元國的邊緣線上走一遭,離著啟元皇都還有著十萬八千裏的路程。


    不知為何,想起流白蘇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忽然也有些擔心淩楚。


    這一日,我們行至一座山林,馬兒連續跑了好幾天的路,已經有些體力不支,速度越來越慢,眼下更是直接低頭啃草,絲毫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我跳下馬背,拍了拍馬脖子,對慕容道:“馬兒也累了,正好這裏有草,我們就在這裏歇一會吧?”


    我徑自走到一旁坐下,回頭卻見慕容和花花依舊坐在馬背上,一個麵色凝重的掃視周圍,一個則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花花的眼神,可分為三種,一種是寵溺的放縱的,一種是淡淡的看不出來任何情緒的,還有一種,就是最不常見的,凝重的幽深的。


    無論哪一種,都不能排除無害。


    而此刻他看著我的眼神,竟然是似笑非笑,還帶著點淡淡的,且還有些幽深的。


    這種眼神我前所未見,於是在他如此怪異眼神的注視下,如芒在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算了,我沒你們體力好,你們不休息,我休息片刻,反正馬兒也跑不動了。”


    我自說自話,尋了個大樹樹蔭所在,正準備坐過去,就聽身後慕容一聲驚呼:“魚兒,不要去那裏。”


    我本就有些心驚膽戰,加上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各異,神經本就蹦的緊緊的,被他這麽一叫,頓時將腳縮了回來,但顯然已經來不及。


    那棵參天大樹忽然動了起來,枝丫像是手臂,直直向我伸了過來,我驚恐的發現,那粗壯的樹幹上,不知何時已經變化成了一張臉,雖然還是棕色的樹皮,卻已經有了五官。


    原來,竟是一棵還未完全修煉成形的樹妖!


    恍惚間,一條樹幹已經纏上了我的腰肢,我發出一聲驚叫,轉頭看去,卻見剛剛還在悠閑吃草的馬兒,因為受到了驚嚇,已經載著慕容和花花飛也似得逃向別處。


    “慕容……”


    “魚兒……”慕容緊緊勒住韁繩,馬兒一聲嘶鳴,前蹄騰空,將慕容摔下了馬背。


    與此同時,花花也已脫離了馬背,他畢竟是妖,所以速度比慕容要快很多。


    但這林中的大樹小樹皆像發了瘋,見慕容和花花想要來救我,紛紛伸出枝丫,砌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徹底將我和他們分為兩個世界。


    耳邊刮過呼呼的風聲,我一轉頭,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運送”到了那棵樹妖的麵前。


    他睜著一雙沒有瞳孔的樹眼,將我湊近,細細打量。


    我隻覺得瘮的慌,緊緊閉著眼睛,屏住呼吸。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悶響,好像什麽東西撞破了厚重的牆壁,突破重重包圍,朝我飛來。


    “魚兒……”慕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頭看去,隻來得及看見他的一角白衣,視線便又被重重疊疊的枝丫包圍。


    “吼……”麵前的樹妖忽然張開血盆大口,一股強勁的風平地而起,將我卷著吞進了口中。


    “魚兒……”耳邊風聲太大,我似乎聽到慕容的聲音,但風實在太大,卷起的風沙和我一起在迅速的往下降。


    慌亂中,我隻想抓住什麽,於是拚命揮動手臂,終於,讓我抓住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軟軟的,有些涼,像是一隻大手,和我緊緊相握。


    “魚兒……”


    風聲忽止,耳邊霎時恢複寧靜,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心中一動,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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