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洛,離洛,你在哪兒?”


    少女空靈而優婉的聲音回蕩在這青山綠水間,足以演奏出一曲動人的音樂篇章。


    幽紫便是被這樣的一個聲音引導著,踏足而來,隻,還沒靠近那發出這美妙聲音的少女,他便看到了一位足以迷惑世間所有男子的女子,她嬌俏中不失優雅,豔麗中不失清純,眉眼流轉間,又自然得流露出媚惑的風情來,這是一個融合了所有矛盾因素,卻又不顯突兀的女子。


    而她,便是那個空靈聲音的主人,這,當真是意外。


    “離洛,離洛,你在哪兒~”


    少女似乎在尋找著自己的同伴,因同伴沒有回應,她的絕麗的臉龐之上已然帶上了憂愁,幽紫心下一軟,便想踏足而去,幫她一回。


    不過,就在此時,一個青澀的少年朝著少女匆匆而來,而少女在看到少年的瞬間,竟是笑了,百媚頓生。


    “可惜,竟不是為我而笑。”幽紫有些妒嫉那個少年,但這很奇怪,明明,他才第一次看到這個少女,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產生呢?


    就在他思緒翻飛之際,那少女與少年已然相攜而去,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踏上回程的少女,此刻卻是在不停得數落著少年,那模樣,儼然是個小大人。


    “離洛,姐姐跟你說過多回,不要自個兒亂跑,萬一遇到些精怪什麽的,有你的苦頭吃。”蘇穎看著仍是不知悔改的少年,心下思緒百轉,她與他,本不是親生的姐弟,他,是她父親第二任妻子帶來的孩子。


    她記得,當年,她母親剛剛離世不足一年,父親便帶著那個漂亮得過份的女人跟這個孩子進了她家的門,好在,那個女人也算是個不錯的,並沒有苛待於她,隻是,在靈門前來選徒之時,她讓她將名額讓給他。


    “穎兒,就當是母親求您,離洛並不能得到這個家的一分一毫,要想繼續生活,此次的機會,異常重要。”她說的懇切,帶著令人動容的眼神,還有一個母親為自己孩子所能做的一切打算。


    她,動搖了。


    是的,她當時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她也曾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對自己關心備至,將她放在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甚至最後,為了她,而亡。


    “穎兒,我求你,就當是可憐一下我這個當母親的心吧。”她見蘇穎沉默著,便以為她仍是不同意,便繼續抓著她的雙肩懇求著。


    “我,同意了。”


    “若你不同意,我便長跪……”突然意識到蘇穎剛剛說的話時,女人明顯是一愣,“你,你說什麽?”


    “我說,我同意了。”蘇穎給了她一個淡淡得微笑,而後,輕輕扯開了她抓著自己肩膀的手,然後背過了身,“你,是一個好母親。”


    “謝謝,謝謝~”那女人在她的背後喜極而泣,而她,卻隻是輕歎一聲,緩步離去。


    這一次,是那個女人與她的第一次的交談,也是最後一次。


    之後,靈門按時前來選徒,雖然,她看著父親,還有那個便宜弟弟,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朝那靈門長老身躬了下身子之後,直直得站在他們的眼前,看著他們,淡然得道,“我放棄這一次的機會,即使永不入靈門,也在所不惜。”


    父親震怒了,那便宜弟弟震驚了,臉上浮起來興奮的笑容,而那個女人則是一臉憂慮得看著她,似乎,正在擔心她。


    這是一場好戲,一場專為她而導的戲。


    “丫頭,你可知你放棄了什麽?”其中一位白發的靈門長老走向她,看著她,認真得詢問,似乎正在可惜。


    “我知。”而蘇穎則隻是微點了下頭,然後,再一次笑了,“不過,我既已答應了別人,那麽,便不會後悔。”


    即使,這隻是一個讓她放棄這一切的陰謀,也無所謂。


    因為,她從來在乎的,都不是這些。


    “既然如此,那真當是可惜。”


    “那麽,這位小弟弟,你過來,讓我等看看你的資質。”


    在她離開這個大廳之時,從她的背後隱隱傳來那幾位靈門長老的聲音,隻是,這一些,都與她無關,也不是她所關心的事情了。


    晚間,她的父親果然是氣勢洶洶得前來尋她,劈頭第一句話便是:“看你做的好事,你這個逆女!”


    好事,也確實是好事。她淡淡得想,不過,麵上,卻仍是不顯。


    “父親何事這般氣惱?”蘇穎看著她的父親,不解。


    “白天,為何要在眾位長老麵前說出那樣的話來,你是想害我們蘇家不成?”蘇父氣極,那可是靈門的長老,若是因為這小小的女兒之言,惱了他們蘇家,可如何是好?


    “父親,何來此言,女兒不過是將機會讓給弟弟罷了。”蘇穎覺得可笑,這還是她的父親嗎?那個曾言愛她寵她一世的父親?


    現下不過隻是這樣的一件小事,便這樣氣惱與她,好似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一般。


    “他不過是外子,再如何怎麽可能光耀我蘇府門楣,你個逆女,你做錯了事,還不承認!”蘇父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眉眼裏,皆是氣惱之色。


    可是,蘇穎不解,那個女人也是你喜歡才娶,她的兒子父親大人可是當著眾人有麵認為親子,且曾言在她出嫁之時,他會獲得繼承蘇府的權力。


    難道,這一切,也是場戲?


    而這些,太過高深,她,著實不懂。


    “若父親認為這些是錯的,那便是錯的吧。”蘇穎覺得多說也是無意,又何需多言呢?


    “你,你!”看著眼前有這個一臉淡泊的女兒,蘇父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這個唯一的孩子,以前她母親尚在之時,在他的記憶裏,她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讓他操半分心。


    之後,他娶了新婦回來之後,她也是平靜的接受,還與新母親相處極佳,這一切,都讓他為有這樣的一個懂事的女兒而感覺喜悅。


    可是,靈門選徒,百年才隻一次,她說放棄就放棄,還說是為了弟弟,這,這,難道為了一個外人連蘇府的榮耀都不顧了嗎?


    蘇父剛想破口大罵,卻是轉念一想,莫不是那個女人使了手段?不然,怎麽會如此。


    “父親,可還有教誨。”


    “你自己好自為之。”這次的機會沒了,便意味著蘇穎此生都不可能再入靈門,百年,百年,人的一生獨一個百年而已。


    蘇父深深得看了蘇穎一眼,便轉身離去,在踏出她房門的那一瞬間,重重得歎了口氣。


    “恭送父親。”蘇穎明白父親的意思,隻是,或許連她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曾是花之秘境聖女,而她,作為母親的唯一女兒,無論將來如此,都是要回那裏,繼承這個聖女的位置。


    這是母親臨走前,跟她說的唯一的秘密,也是她讓她保守的唯一一個秘密,雖然,她想說,不去可否?


    但,母親的眼神,卻還是讓她明白,她歸屬於花之秘境,作為聖女守護那裏,責無旁貸。


    為了母親,她承諾了下來,當然,之後,她才明白,也多虧了母親的這一安排,才讓她安然無恙。


    是的,那是一場大的變革,就在離洛,也就是父親新婦的兒子離開蘇府之後的第五年,整個朝庭都動蕩了起來,而她蘇府,也在這一亂世洪流之中,消失。


    除了離開蘇府的離洛,便隻有她,存活了下來,而她,則在蘇府被洗劫的那天,被花之秘境的長老們帶走,再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裏。


    不過,命運卻讓她在十年之後,再次見到了本應在靈門修行的離洛。


    隻是,此時的離洛竟是顯得極為落魄,衣衫襤褸,與那乞兒一般無二,看著這樣的他,她終還是不忍心。


    “離洛。”她走上前,輕輕喚著他的名。


    而他,則是抬起頭,略顯迷茫得看著她,隻是,他打量了半天,仍是沒有想起,她是誰。


    “你怎知我的名字?”他疑惑得問,因為在他的心裏,似乎沒有這樣的一個富貴的人與他有關。


    不,曾經,他也富貴過,隻是,那樣的富貴卻隻維持了二年,二年之後,他入了靈門,成了雜役,而後,他不堪忍受,便趁夜,偷偷離開。


    可是,憑著記憶一路尋回蘇府之時,那蘇府早已成了昨日的黃花,已是一堆斷壁殘垣。


    “我是蘇穎,你的,姐姐。”蘇穎其實極不情願說出姐姐二字,隻是她想了半會兒子,也唯有這二個字,可讓他想起她來。


    “姐姐?”離洛那幹澀汙黑的臉龐之上頓時光亮了起來,他知道這個姐姐,知道!


    那是蘇府裏的嫡女,一個冷漠卻又極為好說話的人。


    他知道,他自己的希望來了。


    一個擺脫現在這個情況的希望。


    “姐姐,姐姐,救救我!帶我走!”


    於是,離洛直接一把抱住了蘇穎的腰,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裏,痛哭起來。


    帶著離洛回了花之秘境,蘇穎直麵了幾位長老的不滿,可是,既然已經帶了回來,那麽,她又怎麽可能忍心再將他扔下?


    “花長老,我意已決。”蘇穎堅定得看向花莫秋,眸裏未動搖半分,“他,畢竟是我的弟弟。”


    “那也是個便宜弟弟。”玉瓊春不滿得嚷了句,看向離洛的眼神也更加的輕鄙。


    “聖女,你也知,我們這兒均是男弟子,又有何處可安置你家弟弟?”玉瓊月輕輕拉了下自己妹妹玉瓊春的手,看向蘇穎,輕聲問道,“總也是不方便的。”


    苫雲靈與左顏嶺則是站在一旁,看著她們,倒是並不在意,不過,玉瓊月所言,她們倒也是認同的,畢竟,都是女子,多有不便。


    “我已想過,就讓離洛住在後山那處空屋子裏,就可以了。”蘇穎正好順著這個杆,爬了上去,她渴切得看著她們幾人,“這樣,總算是萬全了吧。”


    雖然,她是聖女,可是,她們卻是資曆比她還在深厚的長老,這,讓她如何可比?若非她們五人,她還的情況說不定比這離洛還差上幾分,也未可知。


    所以,不知不覺間,她對離洛,已不單是同情,還有感同身受。


    “那麽,聖女,你可知,你眼裏的弟弟,卻是靈門之叛逆?”花莫秋冷眼一橫,看著離洛時,已然是咄咄逼人之勢,“是也不是?”


    “我,我……”若是偷偷離開靈門算是叛逆,那麽,他還真的是。無可辯駁。離洛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竟是直接紅了,而他的這一舉動,也恰恰是說明了,他,就是靈門之叛逆,不容狡辯。


    “聖女,可還有話說。”花莫秋看他這樣,滿意得輕點了下頭,然後,轉過頭,看向蘇穎,眼裏帶著不認同,“你當他是弟弟,那他呢?或許,隻是利用?”


    利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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