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淩沐顏冷洌的聲音穿透厚重的黑霧,隨著其右手的落下,這黑色颶風亦是在一個向上升騰之後,瞬間墜向地麵,‘嘭’得一聲,霧消風止,一切終是歸於平靜……


    怨魂已消。


    如此也算是了了部分塵緣了吧,她望著黑霧盡消的青鎏山,暗自想的。


    “不過若按白伶所言,此處族人皆已搬離,那為何還會有這麽多的冤魂徘徊在此?”她不解。


    然而這裏已經不能給她再多的答案,因為這裏除了廢墟,便再無其他的東西了。


    淩沐顏輕歎一聲,“罷了,一切隨緣吧。”


    話落,她素手一揚,那張被世人所追捧的藏寶圖,就這樣被她隨手丟棄,最後自焚於空中。


    隨後,她便離開了鎏金鎮,憑著直覺隨意選了個方向,便徒步慢慢的前行。


    似乎她最不缺的便是時間了。


    就這樣走了幾日,風平浪靜,祥和的都快讓她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日午後,她斜靠在一棵柳樹之上,閉著雙眼曬起了太陽,一切美好的就像幅靜止的畫。


    突的,一隊哭喪的隊伍打從不遠處的小路上而來,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


    “怎麽會有午後落葬的?”淩沐顏翻身坐起,不解的看向那送葬的隊伍。


    突的一個扶著棺木,不停顫抖的少女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少女白衣素妝,臉色慘白,當然這些都是正常的,誰家死了人臉色能好的。


    會讓淩沐顏關注的原因,就在於她沒有影子。


    這隻有二種可能,一她已死,二她是生魂。


    不過在大太陽底下出來溜躂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於是閑來無事的她,決定前去看看,當然不是好管閑事,隻是旁觀一下,僅此而已。


    跟了十來裏之後,他們的目的地便到了。


    “居然選了這麽個聚陰之地落葬?”淩沐顏遠遠的看著那隊白服之人,心下不禁再次寫下一個服字。


    這裏地處山後,陽光日夜均照不到,旁邊還有一條被斷了流的河水,按風水來說,這可是十足十的養屍之地,在這裏落葬不出百日,死者的親朋便會被一個個克死。


    而這屍在咬死自己的至親之後,便會成為僵屍,為禍一方。


    “嘖嘖嘖,無論是誰幫他們選的這塊地,都是存了害人之心呐。”


    淩沐顏坐在不遠處的枯木之上,晃蕩著雙腳,看著他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進行著葬禮。


    當一口棺木落下之後,她才發現那竟是一口上下子母棺,裏頭應當是有二個人。


    而會用這樣的棺木的,十成十,便是夫妻。


    “二口子一起死,也算是百年佳話。”


    她話音剛落,那頭便開始不對勁了。


    “怎麽回事?”一身著黃袍的道士衝著身旁的道童大吼一聲,“讓你準備的桃木劍,怎麽就斷了?”


    “師,師傅,不關我的事啊!”那道童嚇的頓時跪在地上,“我為您準備的時候,確實是完好的啊。”


    那黃袍道士一聽,也發覺了其中的詭異,他看著桃木劍,低頭掐指一算,臉色頓時變了。


    “這是那女娃不肯下嫁啊!”


    “什麽?黃大仙,這可怎麽辦?”一旁的婦人一聽,忙上前詢問,“我兒到了下麵一個人在下麵實再太寂寞了,若是沒個人陪,怎麽行?”


    她說這話的時候,之前那個臉色慘白的少女竟是身子一飄,來到了她的身後,目光陰沉的盯著她。


    “啊。”婦人隻覺得身後一涼,驚呼一聲轉頭看去,在看到是自己的丫環小花時,頓時鬆了口氣,“死丫頭,不聲不響的站在我的後麵,是找死啊!”


    隻是才一吼完,她才猛的想起,小花不就是給自己兒子配冥婚的女子嗎?


    她應該早就死了,怎麽會在這裏!


    細思及恐,婦人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哆嗦著身子退到那名道人身側。


    然後驚呼一聲,“鬼啊!”


    隨著這一聲驚叫,所有的人皆扔下手裏的東西,逃命去了,隻餘下那婦人還有那二名道人。


    那道人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手中的斷劍‘啪’的掉在了地上。


    “你,你便是小花?”


    小花對著她甜甜一笑,應道:“回道長,奴婢正是小花。”


    “你,你是人是鬼?”看她如此正常,更是在陽光正烈的時候出現,道長似乎也有些不能肯定。


    “奴婢也不知道。”小花眼露茫然,“那日大夫人給我吃了茶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我便跟著這送大少爺落葬的隊伍裏了。”


    “怎麽,我應該死了嗎?”小花轉頭看向道長,眸底一片血紅。


    這,這是厲鬼!


    道長自知絕不會是她的對手,於是便想著先穩住她。


    “當然不是。”他強迫自己冷靜,與她周旋,“你還活的好好的……”


    “生有生道,死有死路,你既為修行之人,怎麽滿嘴謊言?”淩沐顏終於看不下去了,直接從樹上一躍而下,身形幾個微晃,人便已到了他們的跟前。


    “姑娘你應該是死了。”她從幾人的對話裏已然了解了個大概。


    這少女在並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被他們這些人害死,而後配了冥婚。


    此舉無疑是惡毒無比的。


    “我,我死了?”少女一聽淩沐顏的話,頓時一改之前的溫馴模樣,發髻散開,雙眼流下血痕,滿臉的猙獰。


    “對,對,我死了,我被你害死了!”


    她抬手直指那婦人,一步步朝她走去。


    “不不不,我是一番好意!”那婦發驚慌失措,忙為自己脫罪,“你想你當一輩子的丫環那也隻是奴婢,現在嫁給我的兒子,那就是太少奶奶,不單是你的身份變了,就連你的家人也會因此得福的。”


    “家,家人?”少女一聽,竟是停下了動作,茫然的歪著頭,“我,我還有家人?”


    一聽她的話,婦人頓時來了精神。


    “是是是,你還有一個老母,一個老父都在我府上做工,你忘記了?”她說完直盯著那少女看。


    “你是說我死了,他們能過好日子,是不是?”少女直勾勾的盯著那婦人,目光陰冷。


    “是是是,當然是。他們可是我的親家了,怎麽能還是下人呢?”婦人滿嘴的慌言,卻說的比真的還像那麽回事。


    少女信了。


    “那我便信你一回。隻要父母得福,我死也就死了。”話音落剛,那少女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那少女一走,婦人頓時鬆了口氣,她拿出錦帕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這才對著道長說:“道長,我們快落葬吧,再晚來不及了。”


    “是是是,我們這就動手。”道長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人都跑沒影了。


    “可是人不見了。”


    “那幫子狗奴才。”婦人一抬眼,也發現了這一事情,不由的咒罵一聲,然後她視線一掃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淩沐顏,“我說你。”


    “我?”淩沐顏被她陡然一叫,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是你。”婦人一副理所當然,“還不快些過來幫忙,剛才要不是你,我們能差點被鬼害死嗎?”


    “這關我什麽事?”淩沐顏對她的這個理論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你沒有人抬棺木,就找我這個路人來幫忙,是個什麽道理?”


    “再說,我一黃花大姑娘手無縛雞之力的,你覺得我能幫的上忙?”


    那婦人被她的話一嗝,發現似乎也是,一個姑娘怎麽可能抬的動棺材?還是雙人的。


    “都怪那些沒用的奴才。”


    “看來,隻有明天落葬了。”道長看了看天色,“這日頭都快下山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這裏是出了名的陰山,白天還不覺得,現在嘛,他也覺得害怕了。


    “可是我兒子怎麽辦?”婦人可不想將棺木直接留在這裏。


    “這,夫人您看我們給他支個棚子,讓他先過一晚,等明天一早,再組織了人來下葬可好?”


    “也好。那道長快支棚子。”婦人一聽,似乎也隻能這樣,於是再次催促起來。


    道長應了聲好,便馬上行動起來,隻有淩沐顏覺得有些好笑。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讓棺木暴露在外一個晚上,就算本來不能成僵屍的,也就成了。


    這道人難道不知?


    怕是未必。看來其中原由還須探查一番才是,左右女媧石也沒有頭緒,她便查他一查。


    很快棚子就支好了,但日已落山,整個山頭頓時陰風陣陣,鬼哭聲聲。


    “兒啊,母親明天再來看你,你要乖乖的。”婦人伸手撫著棺木,不舍離去。


    “我說,你們再不走,可就要走不了了。”不是淩沐顏存心嚇他們,畢竟事實如此。


    “你個丫頭片子,我還沒說你呢,你倒在這裏嚇唬死我來了?”婦人再次開罵起來。


    “夫人先別罵。”道長快步走來,“我看這位姑娘也決非凡人。”


    “不若請姑娘與我們一起走一趟,如何?”


    婦人一聽道長之言,暗想多一個替死鬼也好,於是便也同意了。


    “我憑什麽答應?”淩沐顏雙手抱胸,看著他們,“你們真的是自說自畫慣了,是吧?”


    “隻要你肯,我付你十兩黃金。”婦人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這十兩黃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淩沐顏抬眉一看,隻見這婦人印堂發黑,雙目泛青,那道人包括那道童亦是如此,暗想雖然這三人可惡,但似乎也罪不至死,況且她也想看看那少女的雙親是否當真可安享晚年。


    “怎麽十兩黃金還不答應?”


    她的猶豫讓婦人以為她仍不知足,於是吊高了音量。


    “你可不要坐地起價,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的。”


    “行了,我應下了。”淩沐顏隨意的甩了甩手,“前麵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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