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珊根本不在乎什麽黨員不黨員的,也沒認為入黨是多麽光榮的事,還拿這事與組織部長調侃:“為什麽讓我入黨呀?是不是覺得象我這麽好的同誌,不入黨太可惜了?讓我入黨就是讓我淨化你們革命隊伍。”


    “我們不是要你幫忙淨化革命隊伍,我們是怕你帶壞群眾隊伍。”組織部長看到齊珊這副樣子,真來氣。


    還沒正式談主題,組織部長就看出了,齊珊沒有入黨要求,這事就此擱淺。


    在北京,齊珊最想做的事,就是去看爺爺,醫院這天給齊爺爺下了病危通知書,齊珊的爸爸含淚顫抖著簽上自己的名字。


    “老人如果做側切,還能多活一陣子,如果不做,就隻能靠他自身的生命力了。”醫生有些惋惜。


    “側切後,我爸是不是就不能說話了?”齊珊的爸爸哭著問醫生。


    “是的,一旦做了側切,一直到臨終,老人都不能再說話了。”


    “我們兄弟都商量過了,我們不同意做側切。我爸這一生是強者的一生,他最不願意委曲求全,他的心願是有尊嚴地活著。側切能維持他的生命,卻不能挽救他的生命,這樣活著不是他所想要的。”齊珊的爸爸對醫生說。


    “爺爺,我是齊珊,我回來了,我想和你說話。”齊珊來到爺爺身旁,眼淚汪汪。


    齊爺爺慢慢睜開雙眼,他已無力說太多的話,隻是用眼睛看了看齊珊,用手拉了齊珊的手,張了張嘴:“我……還欠……曹泓……一頓麵條呢。”


    “爺爺,沒事,曹泓不會計較的。”齊珊哭著。


    “你爺爺一直都惦記著曹泓,你去想辦法聯係曹泓,要快!”出了病房,齊珊爸爺傷心地催促齊珊。


    齊珊回到家,立即通知曹泓。


    曹泓,在美國的一所院校裏講博士,接到齊珊電話時,曹泓與導師一起做一個科研課題,在學校不停地忙碌著,接了電話後,曹泓放下一切工作,訂了回國的飛機票,飛往北京。


    春節過後,舉國上下都還沉寂在過節的喜悅中,而齊家人卻一臉苦痛。


    齊爺爺已轉入icu病房,齊家人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在病房內,最終被拖得筋疲力盡,看來齊爺爺的病情不是短時間的事,所以,齊家人決定輪流值班看護齊爺爺。


    今天,是齊穎家值班,一大早,齊穎爸爸就來到醫院。


    中午,醫生發現情況不好,齊穎爸爸不敢耽擱,分別通知了其他兩家人,沒多久,齊家人都到齊了,看著齊爺爺全身是管子,他們痛苦得掉下熱淚。


    傍晚,爺爺突然醒了,這對於陪了一天的全家人來說是極大的安慰,齊穎覺得好開心,這一關爺爺又闖過去了!


    齊爺爺微微睜開雙眼,看了一下他的孩子們,無力地交待:“我要走了,不許哭,我要你們答應……超度我的亡魂。”


    “爸,您放心吧。”齊珊爸爸承諾。


    “我是共產黨員,一生都用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不敢做一件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我走後,你們不能給組織上添麻煩,不要為我開追悼會,沒什麽意思,就把我送回老家,和你媽葬在一起,好久不見她了,我很想她,剛才還夢見她來接我。”齊爺爺把一切交待給齊珊爸爸。


    說到這裏,齊爺爺嘴微微上翹,笑著又睡了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齊爺爺呼吸開始急促,齊穎跑去叫醫生。


    醫生來了,把家屬都請了出去,給齊爺爺做最後的搶救。


    晚上九點鍾,齊爺爺這個一生為黨、為人民、為兒女忙碌了一生的老黨員,停止了呼吸。


    他放棄了他傾注了畢生心血的事業,放棄了他一直牽掛的孩子們,安詳地走了。


    他一生無怨無悔、光明磊落!也許是他太累了,上天不忍心讓他再操勞下去,所以,他永遠地休息,再也不會睜開他的雙眼。


    病房內一片哭泣聲,齊穎抱著爺爺的身體不願鬆手,齊炎扶著父母,默默灑著淚水,家人嚎啕大哭,他們多希望齊爺爺能聽到他們的呼喊聲,停下腳步,回來再看看他們。


    齊珊一個人稍稍走出icu病房,滿臉淚水的她不知該往何處去,她不想讓所有人都看見她的眼淚,也不想讓所以人知道她是如此地傷心!


    無處可去,齊珊在病房的一頭一個角落裏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裏偷偷哭泣。


    奶奶去世時,她可以去曹奶奶家哭泣,有曹奶奶幫她撫平心靈的創傷,曹奶奶去世,她還有爺爺!可如今,她什麽也沒有,孤零零地站著。


    哭了一會兒,站了一會兒,齊珊覺得腿有點酸痛,蹲在地上,掩麵而泣。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讓她心頭一驚,抬頭看去,一個男人,一米七五的身高,在醫院昏暗的燈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臉。


    那個男人也象是發現了齊珊一樣,停下腳步,看過來,慢慢走近齊珊。


    “齊珊,是你嗎?”齊珊擦了一下眼淚,聽見一個熟悉地聲音。


    是曹泓,曹泓終於趕到了!從坐上飛機那一刻起,曹泓回想著往事,象過電影一樣,他不停地擦著淚水。


    一下飛機,曹泓就打車直奔醫院,當她看到齊珊那無奈的眼淚時,當他聽到icu病房內傳來的嚎啕大哭時,一切全明白了,他來晚了!


    曹泓在齊珊的帶領下,來到齊爺爺身邊,曹泓用手撫摸著齊爺爺:“齊爺爺,我是曹泓,我來看您來了,你看看我……好嗎?”


    “曹泓,我爺爺在臨走前一直在說,他還欠你一頓麵條……”在一片哭聲中,齊穎走了過來,可說到這裏齊穎再也說不下去了。


    曹泓走到齊炎麵前,深深地擁抱著齊炎,齊炎邊哭邊喊:“你怎麽才來呀!爺爺等你……等得好苦!”


    房內哭聲陣陣,曹泓抱著齊炎一直不鬆手,兩個年紀相仿的大男孩,相擁而泣。


    齊家人從寺院請來高僧,為齊爺爺超度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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