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眸中流光一閃,宮銘雖然是個暴怒之人。拋卻這點,他在政事上也很有天賦。處理起來也是一絲不苟。在他心中,對太後的情感特殊,蘇離不知今日慈寧宮發生的事情,在宮銘心中會偏袒於哪方?她不太清楚。宮銘許是意識到剛剛態度太過剛硬,反倒軟下音調說道,“離兒,朕隻要能給你的,都給你了。不論你究竟存著什麽心思,朕都念你是一番好心。可今日你竟敢在慈寧宮捏住太後的脖子。”


    宮銘聲音微冷,他沉聲說道,“是不是下一次你就會扼住朕的脖子?”


    蘇離眸光一閃,她清晰的瞧見宮銘那雙琉璃眸中有個她小小的倒影,蘇離禁不住沉默了。她的心始終都是向著宮蕭落的,從來沒有過任何的動搖。隻是這樣一個暴戾男子,卻是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深情。蘇離不敢迎視他的眸光,竟覺著對他不住。蘇離垂頭,不發一語,宮銘長長歎息一聲,輕按住她的肩膀,“那個簪子,朕知道對你很重要。那是睿王送給你的簪子,你還是無法對睿王泯滅昔日的情分。這些朕都懂。”宮銘氣息不穩,他在竭力壓住自己的怒,今日慈寧宮一事,他當真怒不可遏。


    蘇離咬唇,隻能輕道,“皇上,臣妾今日傷皇上心了。”


    宮銘瞳孔皺縮,“朕知道朕還是無法得到你的心。你壓根就看不上朕,你覺的朕根本無法和睿王相提並論。睿王是你的師父,又是你的情人。這份情誼無人能撼動。哪怕朕對你百般嗬護,你想要的東西,朕盡數都給了你。你還是對朕有二心。”說到此處,宮銘的音調禁不住拔高,他的聲音禁不住微微發抖。“蘇離,你可知道,你與宮蕭落的情感再過深厚。你已然是朕的妃嬪!你的一切都屬於朕。你不僅是朕的離妃,你還會為朕生兒育女!今日你卻扼住太後的脖頸,要致她於死地。你做這些事時,可曾想過太後是朕的母親?”


    蘇離也不為自己辯解,隻是輕道,“但憑皇上責罰!”宮銘下意識的捏住蘇離的手,緊緊攥住,“責罰?你竟然讓朕責罰於你?你當真是為難朕。你身子虛弱,巫蠱之術還未解完,朕如何責罰你?”宮銘的眸光中透著說不出的無奈。


    宮銘緊緊抱住蘇離,緊緊摟住,他輕喃,“離兒,若你先接近的是朕,我們之間沒有睿王。你是不是有機會愛上朕?隻要你說有,朕等你多久朕都願意!”


    蘇離心中慌亂,這個問題讓她如何回答,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這樣暴戾的帝王根本不是她心中所屬。即便老天再來一次機會,她也不會愛上這個暴君。蘇離不語。宮銘鐵壁一般的胳膊愈發將其摟緊,“離兒,朕不會責罰你。你是朕心愛之人,那邊是朕的母後。你們發生爭執,朕哪個都想袒護。隻是你今日的行為令朕心痛。”


    “你如此在意那個簪子,甚至不顧自己受傷。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去扼住母後的脖子。離兒,你將朕置於何地?朕是一國皇上,卻心係於你的身上。朕的後宮任何人都入不了朕的眼。儲秀宮裏那般多的秀女,朕為何隻冊封了一個心才人。因為她的眼睛很像你,她笑起來的樣子,能帶給朕溫暖。”


    “你雖然很少對朕笑,但你見到百花盛開的樣子,那嫣然一笑的樣子,深深入了朕的心懷。離兒,朕與那些妃嬪在一起時,哪怕是床笫之歡,朕心中想的都是你?你呢?你可曾有想過朕?”宮銘眸中浮起一層異樣的色彩,那樣灼熱的眸光盯著蘇離,好似要在蘇離身上燒出一個洞來。蘇離別開眸光,“皇上,你說胡話了。”


    “不要叫我皇上,叫我宮銘,或者銘。我與你之間,從不想以身份壓人。是你從一開始就摒棄我對你的愛。你逼著我以朕自居。”


    蘇離望著眼前這個男子,他滿眸都是海水般的深情,奈何她的心已然給了宮蕭落,不會再給旁人。蘇離猛然推開他,“皇上,你當真在說胡話。臣妾隻是你後宮妃嬪中的一員。玉妃娘娘是你立後人選。”


    宮銘暴怒,他眸中閃爍著濃鬱的火焰。“你一直知道,朕想立的皇後是你。朕費盡心思討你歡心,隻要是你想做的,朕都讓你去做。因為朕喜歡你,喜歡看你笑,不想這個後宮束縛你的腿腳。給你想要的自由。可你為什麽就不明白朕的心?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皇後。納蘭小玉算什麽?天下間女人何其多,我隻想要你這個女人!”


    蘇離拳頭捏緊,宮銘順勢霸道的吻住她的唇,不顧她的掙紮,隻是不斷的索取屬於他的一切。蘇離驚呼,“皇上,你這是做什麽?”宮銘肆意的親吻著她,此刻他早就忘記曾今她們之間的什麽規定,他隻知道,他愛這個女人,他隻是想要得到這個女人。老話說的好,女人的身子給了誰,她的心就會在誰的身上。


    蘇離重重咬了他的舌尖,他吃痛鬆開她幾分,他唇角浮起一抹妖嬈,蘇離怒吼,“皇上,你這是做什麽?你想勉強我?”


    宮銘眸中怒火燃燒,“我還等多久?多少個日夜過去,你的心中還是隻有宮蕭落一人。你可知道,朕多少次都想殺了他。即便他是父皇留給朕的得力助手。但是朕就是想取下他的人頭,掛在我們的床前,讓他看著我們相愛,歡好。”


    蘇離心猛然鈍痛,她嘶吼一聲,“皇上?你瘋了?他是你的兄弟。皇上也想學先帝殺害自己的兄弟?隻是因為芥蒂?”


    宮銘倏然起身,惱怒的揮動著龍袖,袖子上上好的龍騰刺繡是那般的冰冷。“這一切是你逼朕的!都是你逼的!!”


    宮銘俊美的麵容已然開始扭曲。當真扭曲的可怕。是那般懾人。蘇離眸光微顫,眸中浮起一層晶瑩,“皇上既然這般想要臣妾的身子,那臣妾就給皇上。”


    蘇離緩緩起身,然後開始解自己身上繁瑣的衣帶。宮銘眸中複雜,瞳孔皺縮,瞧著她身上的外衫順著圓潤的肩膀,緩緩滑落。宮銘呼吸窒了窒。蘇離拔下頭上的羊脂玉簪,三千青絲就那般披散在肩頭,是那般的嫵媚妖嬈。宮銘猛然推開她,“你?你這是做什麽?你為了救睿王,用你的身子來討好朕?”宮銘簡直到了憤怒的邊緣,他感覺整個大殿都在旋轉,因為眼前這個妖媚的女人,他已經到了發狂的地步。宮銘瞧了一眼那春光,若隱若現的胸衣,宮銘上前一把攏好她身上的衣衫,重重的將蘇離推開。


    宮銘重重砸著自己的心口。“朕將自己一片赤誠之心,交到你的手上。可你卻如此踐踏朕的心。為了睿王,為了救他。你甘願躺在朕的身下,甘願投懷送抱?!”


    宮銘怒火肆意燃燒。望著桌案上的羊脂玉簪,上前一把奪過。“這羊脂玉簪哪裏能比的上那支紅木簪子?不要也罷。”


    宮銘胸脯劇烈的起伏,他鼻翼微張,因為他的怒火,額頭上的青筋都層層疊出。宮銘將那羊脂玉簪,重重的摔碎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轉身出去,意兒進來瞧見皇上離開,趕緊為皇上行禮,意兒嚇的不輕。皇上如此麵容鐵青的樣子,在芙蓉殿裏她還是頭一次見。


    “娘娘,發生什麽事?皇上怎麽會發那麽大的火?適才皇上來芙蓉殿時,也沒見如此盛怒?”意兒輕聲說道。蘇離咬唇,輕擺手,“意兒,你退下吧。本宮累了。想要好生歇歇。”


    意兒收拾了地上羊脂玉簪的殘骸,然後吩咐眾婢女太監都不得隨意進室內打擾離妃。方才離開。蘇離輕撫額頭,是她低估了宮銘對她的情?他當真好生複雜,她原本以為看懂了這個暴君,以為他睚眥必報,以暴製暴。可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如此柔情之時?他是將她當做他心尖之人?蘇離禁不住歎氣,輕撫自己的臉,宮銘當真愛這具軀殼下的靈魂?不是純粹的美貌?因為妹妹蘇月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容顏。


    蘇離多少次對宮銘說過不要再殺人了,可是他狠辣的手段,怎能輕易改變。聽聞禦書房裏的太監因為一杯茶盞沒有為皇上端好,就被殺了。是皇上親自動的手!血濺當場。蘇離頭痛不已,是因為適才在芙蓉殿生氣的緣故吧。後宮裏怨聲載道,哪裏還有絲毫的平和氣象?蘇離竟然覺著自己是個罪人。因為她,皇上宮銘又殺了人!八月十五就要到了,是宮銘作為帝王的期限也要到了?周國交給宮銘這樣的人管,根本不是長久之計。滿朝文武都能隨意斬殺,整個周國可有信度?法度?


    夜間,蘇離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宮銘被宮蕭落斬殺了頭顱,脖頸之處碗口大的血口,在汩汩的往出冒著血水,當真是可怕的很。那個飄動的頭顱倏然睜開眸子,陰森森的望著她,那樣懾人的眸光令蘇離從噩夢中驚醒,嚇出了一層層的汗水。她不知道做這個夢,為什麽會有種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蘇離潛意識裏還是不忍心讓他們兄弟殘殺。


    皇上宮銘已經五日沒有到芙蓉殿來過了。蘇離前去慈寧宮請安之時,也直接被太後拒之門外。這是太後給她的示威,讓她每每在慈寧宮外門口跪著,直到眾妃嬪出來,她方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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