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兒性子慢,看書是他的樂趣。政兒性子活潑,玩鬧也是他的誌向,不存在懂不懂事這一說。”靜妃抓住機會便諷刺賢妃。


    賢妃聽聞,臉色倏的垮下來。


    之後她們在說什麽,蕭憐衣一句都沒聽進去。隻知靜妃沒一會兒就走了,賢妃也就叫她出了宮。


    她起身告退,回到蘇家後,她就獨自呆在房中,幼時的蘇珝錯十分活潑,沒察覺自己娘親不對勁的地方,直到晚上,蘇聞從外麵回來,馬不停蹄的跑到了她房中,質問她是不是進宮做了什麽。蕭憐衣就知道一切已經發生,她已經犯下了罪孽,一生難逃自責。


    那一晚性子一向溫柔的她竟然與蘇聞大吵了起來,兩人激烈交鋒,讓準備回房間休息的蘇珝錯被嚇到,哇哇大哭,兩人不顧依然吵,最後蘇聞拂袖而去。


    蕭憐衣偽裝的怒火才卸下,然後抱著蘇珝錯哭。


    也是從那晚起,蕭憐衣便於蘇聞避之不見,蘇聞隻得夜晚來探,而她裝作不知道,繼續與蘇聞冷戰。兩人從冷淡中漸漸步入了決裂。


    而溫容湮自那夜起就突然陷入了昏迷,還伴隨著一係列的發燒,持續不斷。靜妃嚇得魂兒都差點丟了,自己的孩子一向被牢牢護著,不曾這般生過病,禦醫診了一夜,也不知緣由,第二日他的燒也沒有退,又開始莫名的吐血,躺著躺著血絲就從他嘴中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靜妃怕得身子發軟,神智混亂,緊緊抓住禦醫求助。


    溫斂得知情況,下朝急急趕來,卻被六神無主的靜妃抱住無助的哭,禦醫對溫容湮的病束手無策,氣得他差點沒把他們全部殺了。


    提心吊膽又過了一日,溫容湮始終未醒,中途賢妃假惺惺的來問候,靜妃盯著她,知道這件事一定跟他脫不了幹係,而且還有那個蘇夫人!


    但是她無暇顧忌,加之沒有證據,她暫時什麽都做不了。隻有等自己的孩子渡過這個危險,她才有心思去對付那些人。


    第三日清晨,持續不退的高燒終於退了下去。幾日滴水未進,滴米未入的溫容湮虛弱如紙,仿佛一捏就會散,靜妃心疼得不行。


    但是吐血的症狀卻還是沒有舒緩,醒來之後吐的血反而更多。


    靜妃坐不住了,這樣下去她會失去她唯一的孩兒了!迫不得已,她隻得微服出訪,在不驚動賢妃的時候,帶著自己最信任的人徹夜來了蘇府,沒有道明身份,隻是說來見蘇夫人。


    管家便將她帶了進去,她起初驚訝但是順著路走進去,來到一處寂靜的宅院,見到蕭憐衣披著一身白色的披風站在院中等她,身形纖瘦,如同失去了靈氣的畫,她就知道蕭憐衣在等她。


    “靜妃娘娘。”蕭憐衣聽到腳步聲回身,見到靜妃之後就跪了下去。


    “看來你清楚你犯了什麽錯。”靜妃的聲音淡漠無情。


    “臣妾知道。”蕭憐衣點頭,不敢抬頭看她。三日之後的溫容湮,毒素已經入膚,吐血不止了。


    “本宮不給你繞圈子,告訴本宮解毒的辦法!否則就算此刻本宮手中沒有證據,想要對付你,對付蘇聞,甚至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的話蕭憐衣聽得懂,隻是:“靜妃娘娘,那毒沒有解藥。”


    話音剛落,她的臉上就挨了靜妃一個耳光,“給本宮解藥!”


    蕭憐衣被她打得跌坐在地,聲音一下子哽咽:“那毒真的沒有解藥。”


    靜妃的隱忍霎時爆發:“你信不信今夜本宮就要整個蘇家的人人頭落地!”


    “娘娘,不要!臣妾求您,不要啊!”蕭憐衣爬起來抓住靜妃的裙角,大聲乞求。


    靜妃沒有說話,一臉怨恨的看著她。


    蕭憐衣深受自責與愧疚的折磨,她亦是母親,懂得靜妃的痛苦,絕望閉目後答:“還有一個辦法,便是找一個身子健康且與大皇子血脈相同的人,利用血將大皇子體內的毒換走。這樣大皇子就可繼續活下去。”


    “真的可行?”靜妃聽到這個消息,枯敗的眼中露出了希冀。


    “可以,隻是臣妾不確定這樣大皇子的身子是否會有損。”


    “隻要能活下去就好!”靜妃管不得那麽多,她隻想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娘娘,如果可以還請娘娘找一個孤兒,不要讓其他的父母經受這份苦。”蕭憐衣想到這個,再請求道。


    “你還有什麽資格要求本宮做什麽,同為母親,你的作為真是可恥!日後你讓你的女兒如何抬頭做人!有何顏麵活在這世上!”


    “娘娘,這件事隻是臣妾所為,不管其他人的事,還請娘娘開恩。”蕭憐衣聽出了靜妃話的含義,臉色大變,極為淒楚。


    “你再做那件事之前,難道不曾想過這一幕嗎!”靜妃無情漠視,轉身往回走。


    “娘娘。”蕭憐衣跪著追了一路,碎石磨破膝蓋,劃得她的褲腿鮮血淋淋,她卻不管,繼續追去,“娘娘,求求您!求求您!”


    靜妃不回頭,繼續走。


    “娘娘,臣妾願以自己的命來泄娘娘的怨,隻求娘娘莫要再為難其他人。”


    靜妃止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走。


    蕭憐衣望著靜妃離去,瞬間淚如雨下。


    為了找到匹配的血,更快的換掉溫容湮體內的毒,靜妃利用權勢背著溫斂招攬了許多的同齡孩子,將他們一一作對比,還找來了詔月頂尖的大夫。每一日都是上百個血液比對,這樣的大規模搜集進行了半月,終於從上千名孩童中找到了一個孤兒。


    這時溫容湮已經形若枯槁,虛弱得連行走的力氣都沒有了,之前溫斂還來看看,後來不知是因為自責還是因為無力,他連看的勇氣或者是興致都沒了。


    隻剩下靜妃一人苦撐。


    找到了這個孩童,她喜極而泣,在大夫的請示下就開展了換血,為了保證這個驚天之術被人打擾,她特意將地址選在了娘家,有著自己人的保護,外人縱然有心也無能耐翻騰。


    在房外等待了三日,看了數次晝夜交替,她的心在等待中受盡煎熬,終於在第四日晨曦破曉那一刻,大夫終於打開了門,告訴她大皇子已無性命之憂。


    靜妃再度喜極而泣,但是大夫又告訴她因為皇子太過虛弱,那個毒不能除盡,隻是將五分之四的毒引到了那個孩子身上,剩下的部分仍在大皇子體內,隻是毒素不多,就算存在也不會損及大皇子的命。隻要日後好聲調養,必然可恢複。


    靜妃聽後,整個人就蒙住。


    想到皇宮中的人心叵測,機關重重,自己的孩子能在自己的眼皮下被害,自己真的能護他周全嗎?而且如今陛下心被賢妃所迷,連自己的孩兒都不關心,他還能安然的活下去嗎?


    一番痛定思痛之後,靜妃做了一個決定,她將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娘家,讓自己的家人好生照顧。將另一個孩子帶回了宮,臨走的時候之前的答將這個毒告訴了她,說這是魂殤,破國時期的毒,沒有解藥。而且這種毒第一次發作之後,會在中毒之人具備情愛能力之後再度發作,那個時候便是無藥可救。


    靜妃聽聞點了點頭,什麽沒說,帶著還在昏迷的孤兒回宮,回宮之後隻要告訴外人,大皇子身子不好受不得風,不得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見,這樣的除了自己的心腹,沒人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之前溫容湮。加之時間推移,孩子長大,麵容變化,更不會有人道出質疑了。


    但是她卻想不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會將自己的孩子推向更堅苦的境地。


    回宮之後,她立刻運用手段,將溫斂重新拉攏到了自己的身邊,重新奪回了自己的地位,加之溫斂對她有愧,對她有求必應,一時間她成為了皇後最炙手可熱的人選,正當她準備對蘇家下手的時候,娘家的人修書來告,溫容湮被人挾持,至今下落不明。


    她看完內容之後宛若五雷轟頂,整個人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而被她抱回來的孩子從床上下來,身子孱弱,麵色蒼白,卻極為貼心,走到了她身前,頓在她旁邊低聲道:“您怎麽了?若是想哭,就哭吧。”


    靜妃情難自禁抱住那個孩子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自此,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沒多久蘇家遞上了奏折,稱蘇聞的夫人因病亡故。靜妃得知才覺心頭的恨少了些。


    真是因果報應!


    而她也受到了自己的報應,自己的孩子至今下落不明。


    每當她難過的時候,總有一雙小手握住自己的手,依偎在自己的身邊安慰自己。


    這算是她不幸中的萬幸。


    而在她茫然尋找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卻不知天意弄人,自己的孩子正被蘇聞囚禁在蘇家一個密室之中,密室是蘇聞特意吩咐人見的。自蕭憐衣去世之後,他心有怨恨,恨那些仗勢欺人的人,恨那些為難她的人,恨自己還不夠強大,恨所有阻止他們在一起的人。


    其中最恨的便是靜妃與賢妃,她們在深宮,他沒有辦法,但是他打聽到靜妃悄悄將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娘家,準備讓他成為娘家某個表親的孩子,以便讓他躲過危險,平安成長。待時機成熟,再讓他認祖歸宗。


    這個想法,便讓他有了可趁之機,一番謀劃他從守衛森嚴的護國將軍府中將他劫走,關押在了密室之內。


    看著這個眉目與靜妃七分相似的臉,他心頭的恨就徐徐作湧,試圖從紮根的深處破土而出。


    想到這張臉曾是摯愛之人最後的夢魘,他心頭翻湧的恨更是難以自拔。


    心潮澎拜間,他倏的拔出了腰間的劍,鋒芒的劍尖對準了那張因為滴水未盡,顯得格外虛弱憔悴的孩童臉上。被仇恨遮住的心智看不見無辜,隻看到那恨意的猙獰。


    心一狠,劍光飛濺,一聲驟然爆發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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