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停,直直朝著另一邊的密林深處而去。


    嚴羲沒想到出手傷他,還擄走蘇珝錯的人竟然是之前傳聞隻懂用毒,不懂武功的鬼詣震驚未退之時,見鬼詣已經從另一邊突圍而來,立刻迎身而上。


    “我家主子在哪裏!”


    鬼詣見去路被嚴羲擋住,並不收勢,望著嚴羲冷漠道:“你若不放開,你的主子立刻就會死!”


    嚴羲信以為真,讓開了身。


    站在人群中的白玉容歸見嚴羲讓開了身,立馬反應,“快追!”


    他去的地方必然是藏匿蘇珝錯的地方。


    “是!”九虛領人衝了過去。


    人群入了密林,四周的樹葉蓓猛入的人群撩得嚓嚓作響。


    上方的纖阿三人望著鬼詣的殊死一搏,紛紛投以擔憂且不安的目光。


    九虛領著人在不大的林中搜尋了一圈,卻不見鬼詣的身影,因為怕有遺漏之處,他再搜了一圈,卻還是無功而返。


    隻得硬著頭皮走出去,對迎麵走來的白玉容歸道:“主子,沒有找到對方的蹤跡。”


    白玉容歸一聽,臉色凝住,“可有發現其他的異常?”


    九虛搖頭,“屬下辦事不利,望主子處罰。”


    白玉容歸憤恨的咬牙,轉身欲走,卻聽青瑤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容哥哥,你看這裏!”


    白玉容歸無暇顧及青瑤是何時走到裏處的,聽聞有異常情況,立刻就衝了進去,順著聲音找到青瑤所在的地方。


    隻見枯葉堆聚的地方有明顯的塌陷,像是剛剛有人在這裏跌倒過一般。


    九虛不等白玉容歸命令,直接走過去,用腳試探承重力,覺得有異之後,才蹲身將枯葉拂去,一個灰色的石板立刻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九虛望著這塊石板,一臉震驚。


    白玉容歸也是滿目驚詫,他上前蹲身敲了敲石板,聽到聲音後,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這下麵是空的。”


    青瑤立刻補充,“這必然就是當初鬼詣逃離的暗道,那麽他之前也必然是順著這條暗道再度回了這裏,所以才沒有被發現。”


    白玉容歸沒有反對,反而起身道:“立刻進去,不能讓他帶走溫陌君。”


    縱然知曉他此刻已經受傷,且無力回天,但是他不能讓溫陌君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而且如今蘇珝錯下落不明,他不能冒險。


    但是預料和正在發生的事實相差甚遠,他不知此時此刻蘇珝錯由暗道進入了靜思堂。


    靜思堂一直是蘇珝錯並不陌生的地方,潮濕的空氣,陰冷的環境,加上忽明忽暗的燈火,與隨處可見的凝著血漬的刑具,讓她想起了剛出宮時被蘇蔓吟關入這裏的情形。


    她以為自己是不可能再來這裏的。


    想到之後會見到的情形,她不由開始害怕,她是如此的相信白玉容歸,她不想再親眼看到自己的信任付諸東流。


    鬼詣走在蘇珝錯的身旁,失血過多讓他的身子愈發的虛弱,走入這個陰暗的地方,四周陰冷的空氣讓他有些撐不住。


    走了兩步就直接跌了下去。


    蘇珝錯聽聞聲音,側頭就見鬼詣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心口,最終還是靠著牆坐了下去,臉色蒼白如雪。


    “陛下……陛下……在最裏麵的那一間,娘娘……隻能靠你了。”


    蘇珝錯聽著鬼詣的囑托,邁不動步伐,她蹲身在他身前,不解道:“玄真觀那一夜,你們不是沒去嗎?那為何你和纖阿都會被抓住?為何纖阿會變成那個樣子!當初我把她交給你,是想你能帶她離開這片危險之地,為何你們還是不肯離開!”


    鬼詣聽著蘇珝錯的話,目光中某些光彩正在消退,“陛下如今已經命在旦夕,我如何能離開!加上纖阿誓死要守護你,我又如何離開得了。我之前一直認為你是因為纖阿背叛過你才不要她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樣。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蘇珝錯握緊了手,心頭仿佛壓上了重石般難以呼吸。


    鬼詣撐著坐起了身,伸手緊緊抓住她,道:“我不管你如今到底有多矛盾,是你負了陛下,是你害了他,是你將他逼入了絕境,所以你必須將陛下完好的帶出去。我也請求你,將陛下帶出去,在這個皇宮中,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蘇珝錯承受著他的囑托,不知該說點什麽。


    “陛下一生從未想過害過誰,他都是一心想要守護他認為珍貴的東西,可是他卻一樣都沒有守住,但是這不是他的錯,他不該背負那麽多沉重的東西。如今他本就時日不多,我請求你,看在陛下曾對你奮不顧身的情麵上,看在陛下對你一往情深的情分上,幫幫他。”鬼詣自知撐不了太久,特意將話說得重,說得沉,好讓蘇珝錯無法拒絕。


    “為何是我?為何一切都是我?”蘇珝錯低著頭,不堪重負道。


    從以前到如今,任何一件事都是她的因,也是她的果,仿佛一切的再難都是因她而起,一切罪惡都是以她為因。


    她隻不過是想守著自己的幸福,與心中的那人好好在一起,這到底有多不容於世,有多叛經離世,竟讓她一直無法如願。


    鬼詣無力為她解釋其中的紛爭與緣由,隻是撐著一口氣,道:“生死不知為何,福禍不在往昔,娘娘,若是你還能見纖阿,請代我轉告她,今生緣盡,來世再續。”


    蘇珝錯伸手扶住鬼詣欲滑下去的身子,緊張道:“鬼詣,你不可以死,陛下還等著你,纖阿還等著你,你不能就在這裏倒下!”


    鬼詣被蘇珝錯扶住,抬眼望著她,“其實我之前是想殺了你的,因為你陛下一再的遲疑,一再的猶豫,才將自己逼入了這個境地,可是陛下卻又是如此的愛你,愛到就算明知是死路也要心甘情願的走進去。”


    蘇珝錯阻止了鬼詣還要說的話,“你先別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走,我先帶你去溫陌君那邊,他身上餘毒未解,你不能就這麽離開你的主子。”


    鬼詣卻一動不動,渾身僵硬,雙目渙散,氣若遊絲,“救陛下,救……陛下!”


    蘇珝錯感覺手下的身子緊緊繃住,仿佛在拚盡最後一口氣說這句話,然後鬼詣的表情一滯,她還來不及說話,就感覺手下的緊繃感瞬間散去,而被她扶住的人卻朝一邊倒去。


    “鬼詣!”她大驚失色,呼吸急促,不知所措的愣住。


    因為靜思堂少有人來,四周都格外的安靜,身處最裏處的溫陌君聽聞了外麵那一聲驚呼,一直動過的身子因為那熟悉的聲音而挪動了起來,但是因為渾身無力,一動便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他伸手撐在床邊,急切的搜尋著四周,卻不見半絲身影。


    但是那個聲音他沒有聽錯,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是阿錯的聲音,而且她好像在哭。


    想到她在哭,他的心就慌了,他坐在地上朝著外麵低喚,“阿錯,阿錯,是你嗎?是你嗎?”


    麵對鬼詣突然離世不知該如何辦的蘇珝錯聽聞裏處傳來的那聲呼喚,整個人徹底愣住了,下一刻在心頭盤踞許久的情感全數朝心間堆聚,讓她的心仿佛被火焚著,又熱又痛。


    “阿錯。”那個聲音還在喚著她。


    之前還一直猶豫不前的蘇珝錯,立刻朝著聲音跑了過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她順利的來到了最裏處的牢房,雖然四周的燈火並不明亮,但是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溫陌君。


    “陌君。”一聲情不自禁的呼喚從她的嘴中躥出,讓她自己都難以解釋這是為何。


    聽聞那聲久違的呼喚,溫陌君驚喜的抬眉,見到門外的人真的是蘇珝錯之後,卻又立刻低下了頭,像是不知該如何麵對一般。


    蘇珝錯見到溫陌君之後,心頭的猶豫通通消失,抬腳就將門踹開,走進去之後,才聞到飄散在空氣中那縷極淡的血腥味,她心頭一緊,衝到了溫陌君麵前,這才發現不過幾日不見的他竟然瘦減得格外的厲害。


    依然還是在玄真觀的那一身金袍,曾經耀眼奪目,讓萬物失色,如今卻隻能鬆垮的披在身上,頭發也不是那日的玉冠束發,而是雜亂的披在了身後,毫無禮儀可言。


    曾經站在人群之上,俯瞰腳下臣民,尊貴得仿佛世間獨有的人,此刻落敗得這般難堪,這般狼狽,這就是白玉容歸說的妥善處理!


    “陌君。”她的心不經意的被眼前的他所牽引,目光流轉間心疼隨之而來,隨著呼吸絲絲縷縷的沉入了肺腑。


    “阿錯,你不該來的。”溫陌君依然低著頭,不願看她。


    既然她已經沒事了,既然她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不該再摻雜入這片混水之中,成為某些人利用的棋子。


    蘇珝錯見溫陌君始終不肯看她,眼色一深,蹲下身伸手要去捧他的臉,“為何不肯看我?你不想見到我?”


    溫陌君側臉躲開,道:“你不該被卷入這件事,你快回去吧,不要讓他懷疑你。”


    “現在什麽時候你擔心我做什麽!”蘇珝錯無法接受,溫陌君還在為她考慮。


    相比他的這番全心全意,自己之前還一直在猶豫遲疑,不肯前來救他,還擔心與白玉容歸再度決裂,這樣的自己真是不堪至極,自私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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