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妃娘娘,來得真早啊。”青瑤望著文柔,笑得意味深長。


    文柔看到鍾諾涵與青瑤,回異端莊一笑,“惠妃姐姐,宜妃妹妹,你們也來得那麽早。”


    鍾諾涵淡淡一笑,“算起來這還是本宮第二次見到譽妃呢。”


    “可不是,臣妾聽聞譽妃姐姐似乎與皇後娘娘極為親近,經常去她的宮中呢。”青瑤笑意不減,話說的更加的露骨了。


    文柔聽聞青瑤刻意離間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和氣,“宜妃妹妹說得不假,本宮的確經常與皇後娘娘處,但是身為妃嬪日日想皇後請安也是常事,倒是本宮很疑惑,同為妃嬪的宜妃妹妹與蕙妃姐姐倒是很少去,不知這件事被陛下知曉,會不會治你們一個目無尊長之罪。”


    青瑤與鍾諾涵一聽文柔的話,就知道她是一個硬茬,正欲再言,就被長長的宣報聲打斷。


    “陛下到,皇後娘娘到。”


    三人立刻斂容,並列成排,齊齊恭迎:“臣妾恭迎陛下,皇後娘娘。”


    站在一旁的其他宮人們也紛紛跪地恭迎。


    溫陌君攜著蘇珝錯走至皇攆前,淡聲道:“不必多禮,大家起身吧。”


    “是。”三人輕吟吟的應聲。


    後方的人也隨之而起。


    文柔見蘇珝錯與溫陌君一道來,看著她回以微笑,蘇珝錯並未回應她,對於她來文柔並不比起他兩人來得安全,人前人後文柔的差異太大,而且她始終對文柔的身份耿耿於懷。


    更對溫陌君對文家的重用摸不著頭腦。


    所以如今還是靜觀其變則好。


    文柔見蘇珝錯不搭理她,也不表現出失落,反而笑得更是端和,“陛下,吉時快到了,咱們應該啟程吧。”


    對於文柔的出言,溫陌君隻是略略蹙眉,這本應是蘇珝錯提醒她的,但是見蘇珝錯有些發怔,他也沒表現出多大的情緒,看著眾人道:“朕與皇後共乘,其他愛妃要怎麽結伴就隨你們。”


    “是。”三人齊齊應聲。


    顯然青瑤與鍾諾涵則是一起,文柔一個形單影隻的獨坐一乘。


    眾人分配好之後,各自上車。


    上車之前,蘇珝錯側眼看了看鍾諾涵,正好鍾諾涵也回頭望她,兩人的目光一交匯,蘇珝錯清晰的看到她眼底浮現的冷厲。


    隨即兩人同時回眸,各自上車。


    “起駕!”榮海長悠悠的聲音在外麵揚起,整個隊伍磅礴出發。


    隨著馬車一顛一顛的晃悠,蘇珝錯與溫陌君的身子都為之共舞。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溫陌君看了看一直不曾言語的蘇珝錯,撩窗看了看外麵,剛剛出城,外麵是一片綠茵大道,格外生機。


    “皇後,可喜歡宮外?”他望著外麵,對蘇珝錯問道。


    蘇珝錯聞言,舉目望去,正好從縫隙間看到一絲絲綠色滑窗而過,風從縫隙中灌進來,不似宮中那般壓抑古板,帶著陽光的暖,綠草的香與大地的廣,聞起來沁人心脾。


    “喜歡。”她若是不喜歡外麵的世界,當初又怎會於集市橋頭見到他,又怎會有這之後這紛亂的糾葛。


    “那你想一直生活在宮外嗎?”溫陌君又問了一句。


    蘇珝錯狐疑的將目光投過去,“陛下為何這般問?”


    溫陌君放下了幔子,側頭望著她,道:“隻是覺得有些不了解皇後了,想多問問皇後的喜好。”


    一句聽似隨口的話,卻讓蘇珝錯心頭一滯。


    原來他們之間早已經不了解了。


    一場場陰差陽錯,一場場各自為敵,一場場痛不欲生,終於將係在兩人心頭的繩索徹底崩斷,終於他也不堪重負了。


    “了解自然不是三言兩語能問清楚的,而且陛下也不必刻意了解臣妾,臣妾……”


    蘇珝錯的話還未完,溫陌君就低聲打斷了她。


    “阿錯,你可還愛著我?”


    蘇珝錯未出口的話就這麽哽在了喉間。


    溫陌君見蘇珝錯表情僵住,又問了一句:“阿錯,你可還愛著我?”


    我,他用的是我。


    蘇珝錯漸漸放鬆了身子,但是心卻放鬆不下來,反而越扯越緊,緊得仿佛要將一直潛藏在心底的那份背叛扯出來。


    溫陌君見蘇珝錯神色僵硬,遲遲不語,心頭就有了答案。


    然而溫陌君的沉默卻讓蘇珝錯更覺得窒息,兩個人若是真的要計算一下,那麽她應該才是最先放棄的人。


    而溫陌君才是苦苦堅持的那個人。


    可是如今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皇後。”


    蘇珝錯思量間,溫陌君的聲音又從身側壓來。


    “這幾日,你可安排了纖阿到鬼詣處?”


    “有。”蘇珝錯低聲答。


    雖然不知他為何這般問,她還是如實回答。


    “回宮之後將纖阿調回去吧。”溫陌君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


    蘇珝錯疑惑的回眸,為何溫陌君的話這般前言不搭後語,是自己忽略了什麽,還是他又在算計著什麽。


    一番鬼使神差的思慮後,蘇珝錯反問了一句,“陛下,你可還愛著臣妾?”


    溫陌君聞言,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隻是呼吸深了些。


    蘇珝錯牢牢的盯著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般問,這樣的問題隻會讓她的處境愈發尷尬,愈發難堪,但是她卻擋不住心頭那一閃而過的執念,或許在找一個放棄的理由,也或許想斷了自己某個念頭。


    等待中,她的心緊張而忐忑,痛苦而煎熬。


    終於等來了答案。


    “不愛。”


    可是當這兩個字入耳的時候,她卻覺得心在發顫。


    “朕不愛你。”溫陌君再重複了一次。


    就算她是關心他的,就算他確定她不是不在意他,但是這種在意已經變味,不屬於蘇珝錯與溫陌君之間,隻屬於皇帝與皇後之間。


    那麽身為皇帝的他又怎會愛一個冷冰冰的皇後。


    所以他不愛。


    他也相信她等的,就是這個答案。


    這一句話後,兩人再未交談,明明隻是一左一右不到半米的距離,卻宛若前世今生般不可逾越。


    另一邊的車廂,青瑤與鍾諾涵共乘,鍾諾涵時不時的撩起窗幔想要窺視前方的情況,但是隔著不近的距離,加上還有重重身影在中間交錯,她根本就看不清。


    “你在擔心什麽?”青瑤見鍾諾涵坐立不安,蹙眉問道。


    “這件事真的沒問題?”鍾諾涵不安的望著她。


    “你若是怕,那你還有什麽魄力做一國之後。”青瑤低斥。


    “可是這件事不是說說而已的,你給陛下下的什麽藥,若是陛下殯天,那我做那皇後又有什麽用。”鍾諾涵越想越覺得太冒險,如今詔月還未從之前的大戰中恢複過來,若是這個節骨眼上溫陌君再出問題,那詔月不就成為了眾矢之的。


    那她還做什麽皇後,不殉國就不錯了。


    青瑤沒想到鍾諾涵在利欲熏心下還能想到這一環,微微一笑,道:“你要知道,我要的就是詔月,就算溫陌君出事詔月也不會遭受其難,而且到時候詔月依然需要一個皇帝,隻是這個皇後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人。”


    “真的?”鍾諾涵還是覺得不妥。


    可是自己如今無權無勢,就連之前父親的暗衛都被誅連,整個家族除了自己誰都未能幸免,所以她也無法知曉青瑤幫助她的真正目的。


    但是她卻清楚一個女人不可能毫無根據,無欲無求的幫她。


    所以她才會不安。


    “你若是不信,你盡可推出,要成為皇後的人不是非你不可。”青瑤見計劃已經展開,鍾諾涵卻畏首畏尾,便激她一下,“而且你要知道蘇珝錯雖然沒找你的麻煩,但是你當初利用了她的事她可沒忘,如今不找你不代表就是放過你了,你清楚她的手段,難道不你怕?難道不怕她一句話就可處死你,就如處死她殿中那個宮女一樣?”


    鍾諾涵一愣,最近都在傳蘇珝錯為了鳳釵生生將一名宮女逼得以死證明清白的謠言,蘇珝錯的為人她的確清楚,就是因為清楚她才會怕。


    但是青瑤的話不假,隻要蘇珝錯一日在宮中,她就覺得有把刀懸在了自己頭上,那種感覺太煎熬了。


    加上如今的溫陌君對她宛若路邊小草,毫不在意。


    想到這裏,她一直飄搖的心漸漸定了下來。


    與其這樣擔驚受怕,還不如拚一拚。


    “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見鍾諾涵堅定了心意,青瑤微笑著問道。


    “我要陛下活著,否則我寧可死在他手中。”鍾諾涵半威脅半警告的說道。


    青瑤聽聞之後,眼底暗藏著一絲厲芒,隨即被她用笑意掩藏,“姐姐不必擔心,妹妹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反悔,但是妹妹也希望姐姐不要反悔。”


    鍾諾涵知道她說的就是之前她秘密讓她將裏麵的人偷梁換柱的事,揚唇一笑,“那是自然,妹妹的人此刻已經在玄貞觀了。”


    “姐姐冰雪聰慧,妹妹也自愧不及。”青瑤聽聞自己的人已入觀,嘴角壓了下去。


    蘇珝錯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帶他逃出去!


    與此同時,在眾人離去的皇宮內,一處雅致的北院中,白玉容歸獨自靠在軟榻上,眉目深思,臉色稍凝。


    他望著前方,沉聲道:“所以你暫時要退出這場角逐?”


    被他看著的人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當初和你聯盟不過就是想讓父皇看到我的能力,相信我可以掌握詔月,但是如今父皇不在,而且西戎還處於內亂中,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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