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溫陌君一同去邊城!”白玉容歸匆匆從殿門進來,衝到內殿望著正在看著梳妝台上擺放的珠寶首飾發呆的蘇珝錯,急聲問道。


    蘇珝錯回頭,見到白玉容歸藍袍飛揚,一張出塵之容翩然似仙,卻染上了他不該有的急切,不由一笑:“容歸,你來得正好,你看這些東西我該不該帶上,不帶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妖妃的名號,帶的話我嫌它們不夠華貴。”


    白玉容歸見蘇珝錯笑得明媚,壓住了心頭不知為何而起的怒火,伸手撚起一隻活靈活現、金光燦燦的雀釵,插在她如雲的發髻之中,嘴角溢出絲絲柔和,“美人兒之容,舉世無雙,足以擔當妖妃之顏。”


    “果真如此?”蘇珝錯側頭照了照鏡子,望著那金碧輝煌的雀釵,笑得更是嬌豔。


    “本王的眼光向來很高。”白玉容歸用著調笑的語氣,篤定回答。


    蘇珝錯笑容燦爛,隨後道:“容歸今日從正門進來的,不怕被人置喙?”


    “如今景國來犯,溫陌君的左膀右臂都身陷囹圄,這後宮唯一還有心思為難你的蘇蔓吟如今也被你所擒,自然不會有人還關注你這裏,再說本王來看你有何不可,連溫陌君都不禁止,與她們何幹。”白玉容歸如玉的容色難得出現怒色,聲音卻依然溫潤。


    “容歸,你昨夜可是來過了?”蘇珝錯從袖中拿出那一張絲帕,遞給他。


    白玉容歸看了一眼,沒接,“昨夜我來時,你已睡下,還感染了風寒說了一堆胡話,本王照顧你至天明才離去,剛聽聞你要和溫陌君去邊城的消息就過來了。”


    “容歸,你不想我去。”蘇珝錯對他說自己染寒的事,全然沒了記憶,但是知道後麵的才是他問的重點。


    “若我不想你去,你便會不去?”白玉容歸的聲音染著一絲他與她都沒聽出來的希冀。


    蘇珝錯搖頭,“雖然溫陌君的能將都被你和雲穹用計調了出去,但是卻依然無法對詔月造成致命一擊,而且溫陌君既然能順著你們的計劃做出安排,必然有著你我都不知的後手,所以你不要輕舉妄動,可以先從旁出下手,探聽虛實。而我有消息會跟你聯係的。”


    白玉容歸聽著她為自己著想的話,心粗那一絲灼熱才淡了下去,“美人兒,你沒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便好。”


    “我不會的,所以我跟他出去,隻是為了監視他,保證任何風吹草動都被你知曉。”蘇珝錯說得信誓旦旦。


    白玉容歸深深的望著她,“美人兒,你一定不要被他影響,否則本王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蘇珝錯微微一怔,聽著他嘴中的本王,第一次覺得那幾個字也能殺機凜凜。


    “好。”她揚唇點頭。


    “這一路必然凶險,九虛被我派去了景國,所以無法兼顧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必要的時候可用玉佩聯係我。”白玉容歸伸手留戀著她的發絲,含笑說道。


    蘇珝錯心頭一驚,原來九虛去了景國,難怪景國那邊的行動會那麽迅速。


    “這玉佩,於你的意義到底為何?”她好奇的望著他,這塊玉佩她知道有意義,但是卻不知道到底代表著什麽意義。


    “它意義非凡,足以代表整片江山。”白玉容歸微微一笑,如寒冬中飛揚而下的雪,輕然而又驚心。


    蘇珝錯不明白他嘴中的整片江山代表的是什麽,但是她知道他不明說的話,再問也沒用,隨後笑道:“你放心,我從來沒忘我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他與她之間,福禍與共,生死相依。


    無關風月,隻意同願。


    “如此便好。”白玉容歸揮開了纏繞在指尖的發,點頭。


    “那你之後會留在這宮中嗎?”


    “不會,我會去景國那邊,我們應該會在那裏見麵。”白玉容歸說著,別有深意的一笑。


    “那你我不是……”若是溫陌君救出了楚銜玉與蘇聞,那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往景國,攔截他們,若他們果真在那裏見麵,那他們不是敵對了嗎?


    “你在擔心什麽?”白玉容歸目光凝視她,仿佛要從她那雙明媚清澈的眼眸中看到異樣。


    “沒,我什麽都不擔心。”蘇珝錯搖頭,以笑掩飾。


    為何自己會想到敵對一詞,哪怕他們在景國會麵,與他敵對的人也是溫陌君,不是她。而且她又不會幫溫陌君,她又怎會與他敵對。


    真是想多了。


    “美人兒,你若是舍不得我,我可以多留一會兒。”白玉容歸恢複了隨意之態,眯眼一笑,極盡風華。


    “難道你還比我先走一步?”蘇珝錯揚眉驚訝。


    溫陌君還未行,他竟然會先一步出宮,他在這路上還要做什麽?


    “當然,我喜歡有備無患,防患未然。”


    有備無患?


    蘇珝錯不禁有些擔心,此行不僅關乎到溫陌君的安慰,楚銜玉與蘇聞的安然,還要兼顧容歸的計劃與安排,那這一路到底會發聲多少不可預料的事。


    “其實,”白玉容歸見蘇珝錯眼露憂思,又開口了,“美人兒,你若是不願意,我有法子讓你不隨他去的。”


    “不,我要去。”蘇珝錯卻格外堅持,之前不去是不想與溫陌君過多的時間獨處,但是她隱約窺視到了這一路的風霜,她的心就變得不安定。


    不管是出於對溫陌君的那份殘念,還是對白玉容歸貴的維護,她都參與這場變化。


    因為她想知道蘇蔓吟口中的真相,她想知道蘇聞對她,對她的母親到底是何感情,她更想知道溫陌君當初娶蘇蔓吟的原因是什麽,想知道他不惜背棄自己也不能說出口的那個原因。


    她想知道太多太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白玉容歸見她這般堅持,目光深凝了片刻,隨後又道:“好,記得我的話,不要以身犯險。”


    “嗯,我知道的。”蘇珝錯點頭,對他放心一笑。


    白衣容歸離去之後沒多久,纖阿就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三個大包裹和兩個箱子,十分沉重的樣子。


    蘇珝錯看得有些吃驚,“纖阿,這……”


    纖阿見蘇珝錯很吃驚,笑著指著包裹與箱子解釋道:“娘娘,這是您素日裏愛穿的紅衣,奴婢已經裝好了,箱子裏一個是您素日愛吃的糕點,另一個是為您準備的暖壺,因為怕路上壞了沒得換,奴婢多準備了些。”


    蘇珝錯聽後,微微頭疼道:“纖阿,本宮此行不是去避暑,而是去瘟疫前線,這麽多東西太累贅,將紅衣挑兩身能換便是,糕點與暖壺就不必了。”


    “啊!”纖阿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才醒悟,“好,奴婢馬上去收拾些尋常藥物防身。順便去找找藥爐,路上為您熬點增強體質的藥。”


    說著,她又將包裹和箱子重新搬了出去。


    蘇珝錯望著纖阿自言自語的退出去,難得臉上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這纖阿怎麽跟往常不一樣了,沒有那份小心翼翼與謹小慎微,反而有幾分油嘴與神叨。不過她不是不能忍受,也就隨她了。


    一下午纖阿就在不停的將東西精簡,而蘇珝錯則呆在殿內,望著一直被自己私藏的武器,不知道該選哪一個,當目光望著其中一把泛著冷芒的劍時,眼底情緒翻湧,好一番自抑才恢複了常色。


    往昔的畫麵對她仍有影響,以至於如今的她還不願意用劍。


    隨手挑了一把精煉細軟的匕首,將其旋轉成鐲貼在手腕處,仔細端詳了一番,才滿意的點頭。雖然自己未必會有危險,但是防身還是必須的,這個武器並不引人注目,剛好合適。


    剛收好武器,確定它不會被人發現,就聽門外響起了一聲尖細而又小心的聲音。


    “啟稟莊妃娘娘,奴才奉陛下旨意,來請娘娘去東門候著。”


    蘇珝錯摸著手鐲,邊試手邊道:“陛下可忙完了?”


    “陛下目前還在與幾位大臣在議事,但是已經進入尾聲了。”門外的福全將自己的聲音收縮到最謹慎的音調,躬身回答。


    “好,你去殿外候著,本宮待會兒就出來。”


    “是。”福全退身出去,走時還用袖擦了擦冒出頭的汗,好險,好險。


    蘇珝錯掩袖走出了殿外,見纖阿還沒出來,便喚了她一聲,纖阿應聲而出,這次沒有她手裏隻拿了一個包裹,雖然有些大,但是好了許多。


    “娘娘,奴婢給你選了三件衣服,您要不要看看,不喜歡好立刻就換。”纖阿說著就放下包裹,準備拆。


    蘇珝錯立馬阻止,“別弄了,待會兒晚了時辰,陛下怪罪,本宮可不保你。”


    纖阿一聽要得罪陛下,將包裹背起,道:“好,那奴婢聽娘娘的話不弄了。”


    兩人出去之後,福全立馬去撩開軟轎的簾子,躬身請道:“娘娘請上轎。”


    纖阿扶著她上轎,坐下後,放下轎簾,福全才喝聲讓抬轎的人前行。


    行了一段路後軟轎落定,纖阿撩開轎簾,福全殷勤的上前扶著蘇珝錯下來,這時一輛懸掛錦須,車轆雕刻著龍紋的華貴馬車已經停在了東門門口。


    福全將蘇珝錯扶下之後,就小跑上前站到車旁對裏麵的人卑躬屈膝道:“陛下,娘娘已經來了。”


    “好,通知其他人準備啟程吧。”溫陌君清冷的聲音透過簾幕傳了出來。


    “是。”福全回身扶著蘇珝錯往馬車那邊走去。


    臨入馬車時,蘇珝錯交代福全,“本宮的侍女不得離開本宮五米之外,你好生安排。”


    “是,是,奴才遵命。”福全有些意外,但是還是忙不迭的點頭。


    她的要求不管多出人意料,還是必須滿足的,這可是整個皇宮除了陛下第二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


    他還想多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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