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羽哲看著念紅顏那番模樣,不悅的皺了皺眉,再抬眼看看莫勳,終是什麽都沒說的轉身走了進去。


    念紅顏見狀,忍不住的輕笑著,他就像是個別扭的孩子,不過卻也是真心疼愛她的。


    “走吧。”她笑著對莫勳,一如以往那般笑的燦爛,可目光深處的哀傷並不能完全的隱藏。


    莫勳看著她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後走,不願再提那些她不願提及的過往,那樣隻是在無情的揭開她的傷口,他舍不得……


    三個人走到山底,前方已經無路了。然而樂羽哲在原地站了片刻,再緩緩上前觸摸石壁一個不起眼的凸起的地方,原本完好的山體開始有了一絲的縫隙,就像是一道隱藏的石門,足夠一個人走進去。


    念紅顏與樂羽哲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走向裏麵,樂羽哲在前為念紅顏探路,而莫勳緊隨在念紅顏的身後。


    走過長長的一條通道,當看到前方的光亮,他們都有些欣喜。當他們走出通道時,眼前的場景豁然開朗。


    燦爛的陽光,盛開的桃花,清澈的瀑布,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宛若世外桃源。


    到了這裏,樂羽哲的神情也比較鬆懈,腳步輕快的上前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排木製的房屋前,各家各戶緊緊的礙著,層次不齊,卻可以感受到鄰裏鄰間的和睦和親切,隻不過如今了無人煙,看著有些冷清。


    念紅顏看著眼前的場景,眼中傷痛湧動。原本完好的木屋,都有些殘破,整個地方都像是被洗劫一空了。


    腦海中無數的畫麵在閃爍,她清楚的記得曾經所發生的事情,記得曾經在這裏,她有疼愛她的爹娘,有玩的很好的朋友,有淳樸的百姓。然而這些,如今都不複存在了。


    這裏是密地,一個世界上不為人知且神秘的地方,因為水永遠不會枯竭,花永遠不會落下,而生活在這裏的人也是最淳樸且友好的,他們不向外外麵的生活,隻安靜的生活在這裏,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隻為守住這片淨土。


    然而,就在那一年,爹出山采買,救了兩個被追殺的人,並將他們帶了回來,悲慘也從那一刻開始。


    那兩個人一個是喻丞相,一個是先皇。他們在這裏養傷,並且漸漸的融入到這樣的生活中,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喻丞相認為這裏的人都是奇人,這個地方也是神奇的地方,他便起了貪念,盡管爹曾多次說明他們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可喻丞相始終不相信。


    當他們養好傷回去時,爹視他們為好友,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不要將這裏說出去,然而他們卻違背了良心。


    一回去,便發動軍隊前來掃蕩,將整個密地的人都活捉,不聽話、不服從的人便被虐殺,一時之間唉聲遍野,她忘不掉那時他們哭喊的聲音,亦忘不掉當時鮮血濺滿身上的感覺,溫熱的血腥,令人作嘔。


    一番爭鬥下來,為數不多的百姓被押送且送往了皇城,他們也在其中。到了皇城,他們的人被抓去做實驗,用各種極致的酷刑來檢測他們究竟有沒有異能,就連孩子都不曾幸免。


    爹見他們如此的心狠手辣,便想著法的把我送出去,沒想到真的運氣很好。


    在喻丞相和先皇養好傷走後,爹還救了一個女人,不曾想這個女人便是陳妃,知曉他們的情況,便偷偷的來救他們。


    當時娘的身體不好,是陳妃那藥過來,緩解娘身體的不適。當他們逃到郊外,軍隊再次的追隨了過來。


    萬般無奈下,陳妃讓父親拿她做人質,護著離開。


    那時的她雖不知世事,卻也知道當時的陳妃是極美的,因為她心善,不同於別的人。


    爹萬般無奈,隻好如此。可萬萬沒想到,事情不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追來的是丞相,他竟不顧陳妃的死活,悲劇就在那時發生。


    陳妃被殺,娘親被殺,僅剩爹帶著她死命的逃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被埋藏著,爹吩咐她不準動,更不能出聲。


    她哭著,卻真的不曾出聲,可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爹的,親眼看到爹被那些人無情的殺死,身上傷口遍布,鮮血直流。


    她想大哭,想動,卻不能,她看到了爹搖頭,她隻能忍著,忍到暈了過去。


    那時的傷痛衝擊了她的頭,才會造成了後來的短暫失憶,如今她都記起來了,記得一清二楚。


    嗬嗬……究竟是什麽仇什麽怨?


    夜修塵一直認為是她的爹娘殺死了他的娘親,可這一切若不是因為喻丞相和先皇,他們又怎麽會慘遭如此?


    陳妃也隻是因為心善而卷了進來,若她當時不管不顧,怕也還是安穩的坐著她的陳妃。


    所以,說起來她的命是陳妃的命換來的,她該感恩。


    可,她又找誰報仇?喻丞相已死,先皇已死,剩下的唯有他……可他又何嚐的不無辜?母妃無辜冤死,他想報仇也是理所當然。


    想到最後,她竟想不出能夠報仇的人,她竟什麽都做不了。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愛上了仇人的兒子,她當日存活在這世上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紅顏,乖,不哭。”一側的莫勳看到念紅顏如此悲傷的流淚,終是忍不住的上前,拇指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緩緩的哄著她。


    可她的悲傷越來越濃重,他看的心疼,卻無可奈何,將她輕抱入懷中,伸手慢慢的排著她的後背,給她安慰。


    樂羽哲未回頭,可同樣的悲傷在蔓延,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又何嚐不痛苦?


    他從小天賦異稟,爹娘便送他去學藝,當時,他還未回來,等到學成歸來,滿心歡喜的時候卻見到家不成家,循著消息追過去的時候,隻看到滿地的屍首以及鮮血,爹娘死不瞑目。


    這個仇,他怎能不報?苟活數十年,隻為報仇之日,如今算是離得不遠了。


    密地如今這個樣子,他們看了也是多愁善感,好在有莫勳幫他們一起將原先的破損的房屋重新搭建好,房屋也打掃的幹淨,可即便是這些恢複如初,當時的人也不能再複活了。


    沒在密地待幾日,樂羽哲便帶著念紅顏回去。


    他報仇心切,不看著那些人垂死掙紮,他又怎麽能安心?


    念紅顏對此無法說一個字,她是最沒有資格談報仇的人。而她如今能做的便隻有恨。


    不管是恨先皇,還是恨夜修塵,她都必須如此,否則怎麽對得起慘死的爹娘?


    然而在恨夜修塵的同時,她也猶豫且矛盾,陳妃的恩她要報,如今隻能報在夜修塵的身上,她究竟該如何?


    夜修塵於她是個特殊的存在,既要恨,也要報恩,她該如何做?


    當念紅顏回到樂府的時候,夜修塵幾乎是立刻就要過去看看,可他隻能忍耐,等待著陶蔓和淩非楊先過去打探。


    陶蔓和夜修塵的反應如出一轍,話都沒說完,便轉身出了門,直奔樂府,淩非楊無奈的跟在身後,卻不敢大意的扶著陶蔓。不敢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身側半分,失而複得不是每一回都能夠擁有,他珍惜著有她的時光。


    “咚咚咚”


    陶蔓敲著樂府的大門,敲得有些急切。雖是白日,可樂府的大門倒是緊閉,好像沒人一樣。


    淩非楊伸手握住陶蔓的手,換上自己的手去敲門,將樂府的大門敲得叮咚響,還引起了幾個路人的觀望。


    管家不悅的上前將大門打開,質疑的目光看向來人,目光在陶蔓和淩非楊的身上打探著。


    “你們是何人?樂府今日不見客,請回吧。”管家不客氣的說著,絲毫沒因為他們二人的穿著打扮而客氣著。實在是樂羽哲剛剛回府,神情不太好,如今正忙著,此時來人打擾,自然是讓他不高興了。


    “我們是……”陶蔓興衝衝的要開口,還是那般的毛躁,隻不過話還沒說完,便被淩非楊攔住了。


    “在下淩非楊,這是我夫人。聽聞念姑娘是個美人,特意帶我夫人過來一見,我夫人最喜歡的就是美人了。不知可否為我們引見?我夫人一向愛結交好友,待人維和,相信念姑娘也會喜歡我夫人的,還請勞煩你了。”淩非楊輕笑著,半點明似的說著,隨即給了一大包銀兩給了管家。


    陶蔓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說,直接說明不就好了。淩非楊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管家手裏握著那沉甸甸的銀子,到底是有些心動的,畢竟隻是通知一聲,也不是做什麽事情,便也就同意了,不過臉色還是不怎麽好。


    “我隻是去幫你們通報一聲,見不見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有勞了,若不見隻能說無緣了,自是不怪你。”淩非楊笑著,目光歡送著管家將眼前的門重新的關上。


    管家一走,陶蔓便看著淩非楊,還沒問話,淩非楊就自己先回答了,倒是真的默契。


    “你直接報上我們名字,說不定還沒到念姑娘那就被回絕了,如此委婉一些,再加上些銀兩,他自是會上心些。而且我說了我們是夫妻兩個人來的,再加上美人,如果她真的是念紅顏,一定會明白,若不是,那倒也不損傷什麽和氣。”


    淩非楊想的總是會比陶蔓多一些的,這樣才能將她保護的更好、


    若第一次便直接說,不免會傷了和氣,下次想要再去探些情況就不太容易了,先試探試探也好,至少能確定是不是。


    陶蔓一聽,覺得淩非楊的話十分的有道理,立刻用星星眼崇拜似的看著他,一副小女人嬌態,有幾分過去的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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