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夜修塵身側的念紅顏莫名的感覺到些冷意,她抬眸正對上夜修塵的那抹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心情越發的好了,目光都變得柔和了。似乎夜斯毅今日的運氣實在是不怎麽好,先是惹惱了她,如今又被夜修塵盯上,被他盯上的人,可都沒什麽好下場啊。她可不是危言恐嚇亦或者誇大其詞,這可是事實作證的結果。


    太子妃一曲罷,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皇上高興的連連拍手稱讚,目光有些悠遠,不知在想些什麽。不過,皇上高興,文武百官自是跟著一同高興,場麵頓時熱鬧了起來,沒了之前那麽的拘束。


    太子妃得到了皇上的讚賞,心情自是愉悅,氣勢都有些變了,臉上笑意融和,而夜斯毅臉色也稍稍好看了些,畢竟麵子找回來點,因此,雖還對著太子妃心有些怨氣,卻也不至於麵上不和。此時正歡快的笑著,還不知道自己正在倒黴的路上。


    “紅顏姑娘如此天人之資,談吐不凡,舉止得體,這琴棋書畫想必是樣樣精通的,想我技拙,不能奏出這其中精彩,所以懇請紅顏姑娘獻藝,今日是父皇生辰,自是要讓父皇歡心的。如此唐突的請求還望紅顏姑娘莫怪。”太子妃站至太子的身側,一時高興便又不安分了起來,這一番話說的既討人歡心,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態度恭和,倒讓人看不出什麽。隻是目光帶著打量的看著念紅顏,似乎要確定什麽,眼中閃過怨恨。


    隻一眼,念紅顏便知她意欲何為,嘴角勾起的笑容越發的向上,顯示著她的好心情,那模樣和氣場當真有幾分像夜修塵。


    她抬眸直視太子妃,目光輕蔑的不可一世,如此樣子自然隻是對太子妃一人。既然夜修塵都說沒問題了,她又何須怕?如今就怕太子妃要失望而歸,有氣不能發了。這還真是讓她有些拭目以待呢,今日的局麵已不是她所能決定的了,那麽就順其自然,她若不行了,總歸還有夜修塵在。


    “你倒是有心了,那便讓紅顏彈一曲讓朕聽聽。”皇上聞言誇讚了太子妃一下,便又將目光看向了念紅顏,好似興趣正濃。


    “太子妃如此抬舉紅顏,紅顏自是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這鳳求凰紅顏實在是不能見人,不如紅顏自彈一曲,隻望皇上能夠滿意,如此失禮還望皇上見諒。”念紅顏站起身,對著皇上微微額首以示歉意,如此一番話既不失了禮節,也不算駁了太子妃的麵子,還給足了皇上的麵子。


    皇上笑著點頭,麵上也無半點不悅,當真是因剛剛的鳳求凰而高興了,態度都讓人覺得溫和了許多,但畢竟是九五至尊,再怎麽溫和,也遮擋不住那威武的氣勢,無形的人給以壓迫感。


    念紅顏側身,目光看向夜修塵,腳步微抬,一低頭卻見他眸中帶笑的看著自己,她呆愣住,慌神的差點踩空,好在她及時的穩住了,眾人也沒發現這樣的情況。她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心在一點一點的變得柔軟。


    看著夜修塵真心的帶著安慰的笑容,她覺得自己忽然間就有些理解了,理解了他的用意,心也因這點理解而變得歡快起來,忍不住的歡呼雀躍,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烈,為她增添了一抹迷人的風采。


    自她有了王府千金的這個頭銜之後,他總是嚴厲的近乎苛求的對她,事事都要做到完美,事無巨細。這一點讓她很是不理解,也一度的不聽話,違背他的意願。因為她覺得明明這些禮儀她用到的不多。練得再多也是白費時間,還不如多學習些武術,這樣便能早些為他分擔。


    可如今,她卻像是想明白了,他為的便是有之一日,她能完美的站在他身側,與他一起。畢竟他是那般的完美。若是她今日什麽都不懂,處處丟了他的麵子,即便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她也會覺得心存愧疚,而無法做到坦然以對,因為她不想他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尤其是因為她而如此。


    他早就想好了一切,那她是不是也在他所想的範圍內?在他的規劃裏,她又是如何?會有什麽不一樣的結局?


    這麽多想問的,她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連張口的勇氣都沒有,她害怕聽到與自己想的不一樣的答案。


    她努力的收斂思緒,將所有的情緒掩藏,緩步至中間坐下,收回目光,讓自己清心寡欲,不再看他。伸手輕撫上琴身,眸光微動,目光看向那邊的太子妃,卻見她誌得意滿的對著自己笑,這笑當真是讓人覺得刺眼的很。


    她嘴角勾笑,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纖纖玉指微動,清悅的琴聲便緩緩而來,充斥著整個殿內,沁人心脾。


    那一抹嘲諷,別人看不見,夜修塵又怎會看不見?看她坦然自若的從容麵對,頭微低,玉指撥動琴弦,神色認真,他目光變得深沉,墨色在眸中流轉,隱了那滿眼的情緒。


    念紅顏紅唇輕啟,柔和的歌聲緩緩而來,歌聲混合著琴聲,字字珠璣,清晰傳入耳中。


    怡虹別院駐在煙雨樓前


    停在台階沒有攔住我越走越遠


    醉了紅顏也罷斷了琴弦


    “蹦!”琴弦應聲而斷的聲音,仿若情景再現,琴聲也戛然而止,眾人皆為之一震,目光看向念紅顏,多半是要看好戲的。


    太子妃看著琴斷的念紅顏,眼中的得意更深,似要開口。


    念紅顏絲毫不慌張,抬眸看了太子妃一眼,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沒管那斷了的琴弦,自顧自的彈奏著,那中間斷掉的聲音,仿若隻是她的停頓,因為她下麵銜接的十分自然,聽不出任何的不妥。


    你若是我會不會在凡俗之間癡癡留戀


    這是一種厭倦也是一種執念


    荒唐的是我隻不過是區區等閑


    如有佳麗三千不如知己一見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是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荒唐的是你看不懂卻說我可憐


    如此可憐金縷玉甲也是布衣袈裟


    想問天涯告訴我到底是真是假


    放了天下也把愛送給人家


    你若是我會不會把富貴榮華當作一盤黃沙


    最後一字隨著琴音而緩緩的落下,一瞬間,殿內都十分的安靜,她挑眉挑釁的看著太子妃,那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妃看著刺眼的笑容,肺都要氣炸了,卻隻能麵上帶笑的硬撐著。


    “好好好!此番造詣確實無人能比,來人啊,朕重重有賞!”


    皇上最先為她鼓掌,口中滿是稱讚,似乎十分的欣賞她。在場的女子無不嫉妒念紅顏,在場的青年男子多數都為念紅顏傾心,一時之間,場麵變得熱鬧起來,好像沒了剛剛暗地裏的波濤洶湧。


    “皇上過獎了,紅顏的琴聲能讓皇上歡心,自是紅顏的榮幸。”念紅顏輕笑著垂首向皇上行了禮,對別人的嫉妒、傾心都視若無睹。


    說完,她轉身笑意盈盈的看著夜修塵,眼中除了他便再無別人。她在意的隻有他而已,即便是皇上的賞賜,她都未曾看一下,隨手的接過,迫不及待的抬腳走向他,她最想要的是他的誇讚,哪怕隻是一句不錯。


    就在她走向他的時候,好像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麵對麵的彼此相望,她緩步向他而去,一步一步,腳步無比的堅定。


    他一如之前笑得那般隨心所欲,這笑讓他麵貌清秀岀塵的讓人深陷其中,她亦歡快的笑著,帶著些孩子的天真,那笑容炫彩奪目。


    看著眼前隻有一大步的距離,她笑魘如花,抬腳過去,然而,似乎注定了他們之間總是有些什麽。


    殿內的氣場突然的變了,變得肅殺起來。她未能走過去,殿內一時之間黑衣人橫行,阻隔在她與他的直接,如此,卻像是阻隔了千山萬水,讓她始終不能靠近他!


    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對別人視若無睹,目光中隻有他,手緊緊的握起,恨不得將所有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人都殺掉,這樣便無人能阻,無人能擋!


    她如是想,夜修塵似是知道了她的意思,隔著人群目光看向她,輕皺著。這一皺眉,讓念紅顏回了神,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她牢記自己的身份,不曾出手,隻是微微的向他那邊挪動著,小心著周身的黑衣人。


    周圍的聲音再次回來,喧囂聲、惱怒聲、驚叫聲摻雜著揮刀的聲音,實在是煩亂的很,皇上和皇後被人護著,緩慢的向後退著,太子、太子妃身邊也不少人圍著,夜修塵和夜四鎮一起,好像唯有念紅顏不靠近誰,也靠近不了誰。


    這些黑衣人訓練有素,更是井然有序,對著這裏的情況也是十分的了解,衝進來之後,立刻分成幾批同時的在圍攻重要的幾人,禦林軍雖然在同一時間進來了,但對方人數雖少,可實力不弱,兩方的僵持著。


    夜修塵和夜斯毅同時的向皇上那邊靠近,念紅顏自是會向著夜修塵那方靠近,而周圍不少的姑娘都在四處的奔跑著,尋求著保護。


    因夜修塵和夜斯毅的聚集,在他們前麵的念紅顏便要麵對比別的地方更多的黑衣人,而她又不能動手,便隻能一味的閃躲,場麵自然是不容樂觀的。


    而那黑衣人,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念紅顏看著那眼睛,像是看到了怨恨與嫉妒,而這是對著自己的,她不禁皺眉,心中的疑惑加深,結合之前的情況,當下便判斷出一二,心微微的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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