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聽到萬寶兒的稟報,握著朱筆的手驀地便是一頓!


    他緊皺著眉宇,抬眸看著萬寶兒,沉聲問道:“你說……誰在宮門外請求覲見?”


    萬寶兒怔了怔,隨即連忙回道:“吳國攝政王身身邊的親隨,洛南洛大人!”


    “莫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蕭湛隨手將手中朱筆丟到一邊,然後靠坐在龍椅上,隨即哂然冷笑了聲:“不過這興師問罪,未免太晚了一些!”


    坤寧宮走水之後,魏國這邊便將消息送去了吳國。


    若是興師問罪,吳國早就該來人了。


    可是,那邊卻一直都靜悄悄的!


    雖然,沒人來興師問罪更好,不過,吳國那邊一直沒消息,難免讓他想起了自己母後跟沈啟天之間的那段情!


    若是說,看在那段感情的份上,沈啟天壓根就沒打算來跟他興師問罪。


    那麽……


    如今一晃大半年過去了,來個不足為道的洛南,也不知吳國那邊,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不過,不管吳國大神們算盤,他總得見過洛南才知道!


    是以,在心思飛轉了轉之後,他直接讓萬寶兒傳了洛南覲見!


    洛南是在宮門外候著的。


    等萬寶兒得了命令,再去宮外將洛南帶過來,蕭湛已經老神在在的喝了兩盞茶了。


    洛南進入禦書房,抬眸便見蕭湛正鳳眸微眯的看著他,不禁眉心輕擰了下,然後恭恭敬敬的對他行了禮:“洛南參見魏皇陛下!”


    “洛大人免禮!”


    仔細論起來,洛南以前還傷過蕭湛呢,不過身為一國之君,又是吳國的女婿,容人的度量,他還是有的。


    “謝魏皇陛下!”


    洛南依言起身,抬眸看向蕭湛。


    蕭湛迎著他的視線,眸光未動,輕問:“不知洛大人此行來見本皇,所為何事?”


    “是我家攝政王……”


    洛南與蕭湛四目相對,見他當下尚能如此冷漠,也不知待會兒會是如何反應,不由淡淡聲道:“他老人家讓在下帶幾句話給魏皇!”


    聞言,蕭湛俊眉一攏,眼底流光一閃而過:“嶽父大人,他讓你帶什麽話給本皇?”


    “攝政王讓在下告訴魏皇……”


    洛南定定的,看著蕭湛,忽地唇角一勾,學著沈啟天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沉沉說道:“女人十月懷胎,已然十分辛苦若!若是一朝臨盆,身為人夫,身為孩子父親的您若是不在,實在有些太不像話了!”


    洛南說話的時候,蕭湛原本重新端起了茶盞,正要準備喝茶的。


    但是,聽到洛南所言,他端著茶盞的手,驀地抖了抖,隨後直接將茶盞丟到了禦案上,侵濕了禦案上的奏折不說,還霍地一下便從龍椅上起了身:“你這話什麽意思?”


    洛南見蕭湛如此反應,眼底閃過意思滿意之色。


    麵對蕭湛的疑問,他輕輕皺眉,然後搖了搖頭:“魏皇,這不是在下的意思,而是攝政王的意思!”


    “本皇當然知道這是嶽父他老人家的意思!”蕭湛沉眸,直接繞過禦案,快步來到洛南身邊:“本皇問你的是,你今日帶著這句話來,是不是知道辰兒如今在哪裏?”


    “是!”


    洛南見蕭湛如此著急,便知他心中是何等的在意沈良辰,隨即輕勾了薄唇,也不再繞彎子了:“公主殿下如今身懷六甲,眼看就要臨盆了,實在不宜舟車。在下此行,便是奉了攝政王之命,來請魏皇陛下過去陪產的!”


    “你不早說!”


    得到洛南肯定的答複,蕭湛瞳眸微顫,心中大喜過望,隨即嘴角一揚,眼看就要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霍青!備馬!”


    如是,對霍青吩咐了一聲,蕭湛直接扯了洛南的胳膊,快步帶著洛南向外走去,邊走他還邊對萬寶兒吩咐道:“萬寶兒,朕有要事,要立即出宮,你跟著朕一起去,並差人立即傳宣王立即進宮監朝!”


    “是!”


    萬寶兒眼看著霍青飛身出了禦書房,愣了愣之後,忙不迭的應了旨,連忙去差人傳旨了。


    不等蕭策奉詔進宮,蕭湛主仆三人,再加上洛南,一共四人已然出了出宮,策馬朝著京城之外飛奔而去……


    ……


    沈良辰自從知道,沈啟天命令洛南去給蕭湛報信之後,便仔細算著蕭湛何時會趕過來見他!


    不過,天公不作美!


    在蕭湛離宮的第二日,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如此,他的行程受阻,直到第三日早上,都有趕到。


    窗外,大雨依舊,嘩嘩的落個不停。


    別人是望穿秋水,可室內的沈良辰,卻是望穿雨水。


    一早起來,她不止一次的向外張望,希冀著可以盡早看到蕭湛的身影,但是每一次望去,都是失望而歸。


    不久,沈啟天進了門。


    將手裏的雨傘,遞給了碎心,他看著窗前望眼欲穿的自家女兒,將手裏的東西,背在了身後,然後輕笑著問道:“過去這大半年,你夠熬過來了,這區區一兩日,便熬不得了?”


    聞聲,沈良辰身形一怔,隨即轉身向後,看向沈啟天。


    見他滿是調侃的笑看著自己,她不由嬌嗔蹙眉:“有您這麽取笑女兒的父親嗎?”


    “嗬嗬……”


    沈啟天這兩日裏,每日都要過來看上沈良辰幾回,此刻見她如此小女兒姿態,他唇角一勾,便溫和笑了起來。


    見她如此,沈良辰黛眉緊蹙,用力跺了跺腳:“父親!”


    “好了!好了!為父不笑了!”


    沈啟天見沈良辰跺腳,忙不迭的斂了笑,然後朝她招了招手:“窗前濕氣太大,對孕婦不好,你趕緊過來坐下!”


    “是!”


    沈良辰雖然還想繼續站在窗前繼續等,但是站的時間久了,難免會覺得累,便依言行至沈啟天麵前,乖乖坐在了貴妃榻上。


    沈啟天見狀,回頭掃了一眼窗外的大雨,然後蹙眉歎道:“我不讓你回去,看來一點都沒錯,要不現在被大雨淋在半路的,就是你了!”


    聽沈啟天這麽說,沈良辰不由失笑:“感情這被大雨淋在半路上的,是您女婿,您一點都不介意!”


    “是啊!”


    沈啟天笑了笑,挑了挑眉道:“反正他是別人家的兒子,又不是我兒子!為了我的女兒,讓他多遭些磨難,他以後才會更加珍惜我的女兒!”


    沈良辰聞言,當即心下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想要跟沈啟天說,蕭湛雖然不是他的兒子,卻是她的夫君,她腹中孩兒的父親,他不心疼她卻是十分心疼的。


    但是,她這廂才剛剛微微啟唇,便見沈啟天變戲法兒般的從身後取出了一直精巧的托盤:“丫頭你看看,這些是為父讓人八百裏加急,冰鎮著從吳國運過來的,跑死了好幾匹馬呢!”


    “呃……”


    沈良辰看著沈啟天手裏那托盤中,各色各樣的吳國瓜果,當即閉上了嘴巴,將剛到了嘴邊的話,都悉數給咽了回去。


    乖乖!


    這戲瓜果,跑死了好幾匹馬,那成本得過高啊!


    想著她家親爹,為了讓她吃到可口的瓜果,竟然如此的用心,她那心疼蕭湛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省的到時候他老人家不高興!


    心中打定了主意,她十分驚喜的笑著,立即接過沈啟天手裏的托盤,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


    不久,碎心進來稟報,蕭煙雨過來了。


    聞言,沈良辰正在吃著水果的動作一頓,隨即側目看向自己的老爹。


    沈啟天見她看向自己,不禁輕笑著說道:“既是煙雨丫頭過來了,便讓她進來吧,反正我也看過你了,便先去慈悲大師那裏坐上一坐!”


    說話之間,他已然站起身來,抬步就要向外。


    “父親!”


    沈良辰眼看著沈啟天要走,不禁輕喚了他一聲。


    聞聲,沈啟天腳步微頓,回轉過身,挑眉看著她。


    靜靜的,看著沈啟天,沈良辰蹙眉問道:“關於煙雨……您……”


    “為父什麽都知道!”


    沈啟天勾唇,如是淡淡說著,隨即眸色微緩了緩:“其實為父來到這裏的那一日,見過那丫頭之後,便想起她是誰了!不過為父現在隻想看著你順利生子,安然度日,對男女之情,所以不感興趣了!既是她聰明的給自己找了個下台,為父糊塗一些,又何妨?”


    “父親不糊塗!”


    聽聞沈啟天這席話,沈良辰不禁微微一笑:“女兒替煙雨妹妹謝謝你!”


    “你我父女,有什麽好謝的?”


    沈啟天十分嗔怪的,哼了一聲,然後對沈良辰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須臾,蕭煙雨進門。


    她許是在門外,已經跟沈啟天見過了,雖然神情有些不自然,不過見到沈良辰之後,卻是笑著將手裏剛剛做好的褻衣,遞到了沈良辰麵前:“衣裳做好了,嫂嫂試一試合不合身!”


    “有勞妹妹了!”


    沈良辰含笑伸手,剛要接過蕭煙雨手裏的褻衣,卻忽聞碎心驚叫了一聲:“主子!是皇上!”


    聞聲,沈良辰剛剛接觸到褻衣的手,驀地一抖,然後轉身回到窗前,朝著窗外望去!


    大雨中,一片迷蒙。


    仔細明辨,可見蕭湛身披蓑衣,頭戴蓑笠,快步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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