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沈良辰聽聞萬寶兒所言,心下不由一緊。


    心知,宋太後這是緩過勁兒來了,想要跟她好好說道說道,她抬眸看向蕭湛,見他正好低頭看向她,她微微苦笑了笑,剛要起身,卻見蕭湛先她一步將她抱緊,轉而對萬寶兒說道:“告訴母後,皇後鳳體違和,有什麽事情,三日後再議!”


    聞言,萬寶兒麵色變了變。


    “雲寒!”


    沈良辰抱著蕭湛的手微微收緊,微啟了紅唇,張口欲言,卻聽蕭湛說道:“母後是長輩,對於她的處事態度,我從來不敢有怨言,但是這一次在董淑妃的問題上,她老人家的態度未免太過。”


    說著話,蕭湛抬起頭來,再次看向萬寶兒:“就照朕說的去回!”


    “是!”


    萬寶兒垂眸應聲,滿臉難色的出門回話。


    沈良辰看著萬寶兒出去,暗暗歎了一聲,深凝著蕭湛:“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為我抱不平,不過說到底,太後都是你的母後,我不想你們因為我,再起隔閡……”


    “我知道你的意思!”


    一語落,蕭湛沉默了,靜默許久之後,他才再次低聲說道:“對於母後,我一直做不到跟宣王弟那般,想要說什麽,便說什麽,想要做什麽,便做什麽,始終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阻礙,這隔閡本就有,談不上再起二字!但是辰兒,我不想讓你受委屈,這三日緩和期,是我對你的一個交代,董淑妃之事真相如何,我心知肚明,等到三日之後,我會親自帶你到慈寧宮去,將真相一一道明,還你一個公道!”


    “雲寒!”


    沈良辰聽聞蕭湛所言,神情微怔之後,思緒略微有些亂了。


    沉默片刻後,她輕搖著臻首,勾唇失笑:“婆媳關係,果然是世間最難處的關係!”


    聞言,蕭湛俊眉微攏。


    垂眸看她,見她靜笑以待,他薄而性感的唇,不禁揚起一抹極好的弧度。


    婆媳關係!


    這形容,還真是貼切!


    心思轉了轉,又沉默了半晌兒,他複又低聲說道:“其實母後是個睿智的女人,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父皇西去之後,能夠帶著宣弟重回宮廷,穩穩當當的坐在太後的寶座上,在大是大非上,她還是有分寸的!這件事情,我們多給她些時間,如何?”


    沈良辰見蕭湛如此言語,似是怔仲片刻,隨即又淡笑起來:“其實,在你這個兒子心裏,還是向著太後的,如若不然,又豈會替她說話?”


    經沈良辰這麽一說,蕭湛才回過神來,俊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別扭,他緊皺了下眉心:“我哪有?!”


    “好了,你沒有!”


    沈良辰忍俊不禁的伸手撫上他皺緊的眉心,咯咯輕笑出聲:“方才是我聽錯了!”


    “這還差不多!”


    蕭湛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薄而好看的唇緩緩揚起,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後含笑吻上她白皙的手背:“好辰兒,我的心,可是向著你的。”


    聞言,沈良辰不禁朝上翻了翻白眼。


    蕭湛現在這溫柔多情的樣子,簡直有違他冷酷暴虐的人設,若是讓旁人看了去,隻怕得瞠目結舌!


    ……


    慈寧宮,大殿之中,銀炭融融的吱吱聲,不絕於耳。


    宋太後一襲深紫色宮裝,卻難掩姣好身段。


    此刻,聽聞秋葉姑姑的稟報,她臉色明顯一暗,苦笑著將手裏的茶盞放在桌上,歎聲輕喃:“我這個做母親的,到底有多失敗,你當下便可窺見一二,湛兒這是因為皇後在跟我慪氣啊!”


    桌前,元皇後唇角微斂,淺淺的抿了口茶,隨後挑眉說道:“此事若換做是我,我也生氣。”


    “是啊!換誰心裏都得有疙瘩”下位,從來少言寡語的安陽公主伸手攏了攏寬大的廣袖,含笑附和一聲,輕飄飄的視線,看著宋太後:“我還就納悶了,太後那麽精明之人,怎麽就讓這些小輩給蒙在鼓裏了?你醫術雖不及我,但是總比我們家遼後娘娘精湛,斷個喜脈總是可以的,何以能將小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斷錯了?”


    元皇後聽聞安陽公主說自己的醫術不如宋太後精湛,不由瞥了她一眼:“本宮的醫術再如何不精,喜脈也是可以斷的出的!”


    “所以啊!”


    安陽公主施施然,轉了視線,掃了宋太後一眼後,便不再多言。


    “是哀家老了還不成嗎?!”


    宋太後保養得宜的美麗臉龐,露出一些惱色,沉眸睨了眼這你一言,我一語,頗有落井下石之意的兩人,她輕撇了撇紅唇:“你們沒聽說過,人老了就想著要孫子嗎?她本就是湛兒的寵妃,加之過往素行端良,哀家是被歡喜衝昏了頭,根本就沒想著要去懷疑。”


    聞言,元皇後莞爾一笑。


    讓一個女人承認自己老,那該是多麽殘忍的事情!


    想來宋太後此刻,表麵上沒什麽,心裏隻怕快要氣吐血了。


    不過,安陽公主顯然對宋太後難得糊塗之後的話並不買賬,隻是輕扶了扶頭頂上的珠釵,低眉斂目道:“所謂關心則亂,不過如此,不過還好……我連兒子都沒有,到哪裏去想孫子?既沒有孫子,也就不怕斷錯了症,到時候省的害了人!”


    “安陽……”


    萬沒想到安陽公主竟然如此夾槍帶棒的,宋太後神情一怔,心知安陽公主素來跟蕭湛親近,這是在替沈良辰抱不平,但是即便如此,她卻橫豎不好說話了。


    人家沒兒子,那是大實話,她若回嘴反擊,那便隻能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了。


    “話說回來了!”


    元皇後笑看著一臉躊躇,難得啞言的宋太後,放下手中茶盞,幸災樂禍道:“太後即便是想孫子,也不該差點給她人做了嫁衣裳,你這樣倒好,險些沒了自己的親孫子!”


    “好了,別說了!”


    宋太後輕咬了咬唇,除了阻止元皇後說下去,便再也無言以對!


    “不說這個了,咱們來說點別的!”元皇後風涼一笑,輕擰了黛眉,轉而輕聲問道:“這件事情,現在外人都以為,是皇後對董淑妃下了毒手,但事實不然,此事若追究起來,牽扯甚廣,你打算如何處置?”


    宋太後頓了頓,不緊不慢道:“董家不能倒!”


    元皇後一聽宋太後提到董家,於是便噤了口,不待她出聲,便聽安陽公主聲音微冷道:“你從不是婦人之仁,如今卻被一個小丫頭玩弄於股掌之間,若是念在董家,而放過董淑妃,未免對皇後不公!”


    “就是!”


    元皇後開口,附和道:“如此行事,確實對皇後不公!”


    聞她此言,宋太後不禁擰眉看著她,說出的話,多少有些不客氣:“遼後娘娘,這件事情,是我魏國的宮闈之事,您這身份,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元皇後如何不知,此事乃是魏國宮闈之事,她實在不好摻和!


    早在她跟著安陽公主過來的時候,安陽公主便阻止過她。


    但是,她還是過來了。


    她,不但過來了,還要為沈良辰打抱不平:“太後啊!這件事情,以本宮的身份,確實不該插手,但是以我私人的關係,我卻不得不出麵……你沒瞧見我那幹女兒,昨兒夜裏有多傷心呢!”


    她此言一出,宋太後和安陽公主都是一愣!


    “幹女兒?!”


    “幹女兒?!”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兩人齊刷刷的看向元皇後。


    元皇後麵對兩人驚疑的神情,不以為然的輕挑了挑黛眉:“她與長樂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我收她做幹女兒,有什麽不對的?”


    聞言,宋太後麵色稍顯不自在。


    好麽!


    她一時糊塗,慢待了兒媳婦,兒子現在與她對著幹!


    現在倒好!


    吳國有個沈啟天盯著這件事情還不算,現在又添了元皇後,此事無論如何她都得拉下臉來,給沈良辰一個交代啊!


    這沈良辰,勾了她兩個兒子的魂還不算,如今竟然還認了元皇後做義母……當真是本事滔天啊!


    以前,是她小瞧她了!


    正在此時,秋葉姑姑自殿外而入。


    在進殿之後,她依次對三人分別行禮,這才抬眸對宋太後說道:“太後娘娘,董淑妃又在鬧了,不吃不喝,還把吃的東西都砸了,直嚷著求您給她和她那苦命的皇兒主持公道呢!”


    聞言,宋太後臉色陡地一沉!


    元皇後笑看她一眼,淡聲說道:“這丫頭到現在隻怕還做著她的皇後夢呢!”


    宋太後歎了一聲:“害人反倒害己,她萬不該心存歹念,如此怨不得別人。”


    安陽公主輕笑,輕挑了挑眉梢:“我若是太後,現在要想的,是該如何維護自己的兒媳婦兒,方才我們家遼後娘娘不是說過嗎?您那親親嫡孫,可還在人家肚子裏揣著呢!”


    “好了,哀家知道錯了還不成嗎?”宋太後無奈輕哼一聲,斜睨眼自家大姑子,歎聲說道:“別總是冷嘲熱諷了,刺的我耳朵疼!”


    聞言,安陽公主微眯了眼,卻是微微一笑,然後忽地話鋒一轉,她的視線自宋太後臉上掃過:“太後娘娘,方才您還沒說……這件事情要如何處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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