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毓塵在宴席上沒吃好,蕭湛自然也沒吃盡興。


    是以,在回到居然山莊後,他便命陳勝去準備吃食了。


    陳勝雖然沒有霍青那樣深得帝心,不過辦事的效率,那還是有的。這不才過了沒多久,他便將吃食擺到了與堂廳一牆之隔的偏廳裏。


    沈良辰到了堂廳之時,蕭湛已然移步偏廳。


    視線微轉,見偏廳內有人影晃動,她輕抿了眉心,緩步踱了過去!


    偏廳之中,美食在案。


    蕭湛坐在膳桌前,卻是輕撫著自己受傷的手背,眸光不悅,劍眉緊緊皺起!


    甫入偏廳,沈良辰見到的便是這番情景!


    視線緩緩的,落在他那隻受傷的手上,她頗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左顧右盼起來。


    蕭湛見她如此模樣,眸色微微加深,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卻不曾言語。


    沈良辰見狀,隻能微微一笑,視線越過蕭湛,對他身後的一臉謹慎,小心翼翼的陳勝吩咐道:“去取了幹巾帕來,讓你家爺給我把頭發擦幹!”


    蕭湛聞他此言,眸色那叫一個跳崖式下沉,直接將他受傷的那隻手,倏地握起!


    隨著他的動作,他手背上那剛剛被銀簪戳出的血窟窿,瞬間鮮血直流,讓人一陣心驚肉跳!


    陳勝見狀,微張了嘴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原本,他家主子從皇後娘娘的房間出來,他發現他家主子受傷的時候,便大驚之色,立即要給他家主子包紮的。


    可是,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


    他家主子爺根本不急著處理傷口,也不讓他幫忙,直接大手一揮,說等到他家皇後娘娘來了,讓他家皇後娘娘給他包紮!


    現在,他家皇後娘娘來了。


    可是,人家進門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要給他家主子包紮,而是吩咐他去取幹巾帕,要讓他家主子給她擦頭發!


    這還真是……讓他頓時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那個……”


    陳勝有些尷尬的輕笑了下,那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偷偷觀察了下自家主子眼下那陰沉的眸色,他似是聽到笑話一般,看著沈良辰皺起了眉頭,輕聲問道:“您剛才說什麽?”


    “我剛才說的不夠清楚嗎?”


    沈良辰無視蕭湛那陰沉沉的眸色,神色輕鬆的在他身邊坐下,然後微轉過身,對陳勝淡淡一笑,複又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讓你去取了幹巾帕來,也好讓你家主子給我把頭發擦幹!”


    “這……”


    陳勝再次得到沈良辰肯定的意思,心頭驚跳之餘,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然後滿是躊躇著看向蕭湛。


    這個時候,沒有主子的吩咐,他要是敢去取幹巾帕,那就是在找死!


    沈良辰見陳勝如此,隨即幽幽轉頭看向蕭湛,對蕭湛嘻嘻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狀:“宋雲寒,你給我擦頭發,我給你布菜喂飯,好不好?”


    “好……”


    蕭湛原本心裏是在生著悶氣的,可是現在卻被沈良辰笑眯眯的眼睛,蠱惑了心神,來不及多想,一個好字便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才反應了過來,頓時眸色更加深沉,仿若深潭一般。


    陳勝沒想到他家主子竟然會答應,一張不算漂亮的大嘴巴,頓時驚愕的張的大大的,讓人怎麽看都覺得滑稽!


    “你聽到了吧?你家主子也說好!”


    沈良辰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頭看著陳勝滑稽的模樣,臉上笑意更深,輕聲催促道:“還不趕緊去!”


    “啊?啊!”


    陳勝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應了聲,嘴巴都沒合上,便轉身去取幹巾帕了。


    沈良辰等陳勝一走,便將視線轉了回來。


    她見蕭湛目光沉沉的看著自己,不禁微微一笑,有恃無恐的戲謔道:“宋雲寒……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好怕怕啊!”


    “女人!”


    蕭湛看著沈良辰嘴裏說怕,實則一點都不怕的樣子,登時心情超級不爽的將自己受傷的手拍在沈良辰麵前,哂然笑道:“你傷了我的手,都還沒替我包紮,卻想著讓我給你擦頭發?這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


    蕭湛的手,一直沒有包紮。


    隨著他狠狠一拍,隱隱又有血水湧出。


    沈良辰見狀,黛眉緊緊蹙起,心下多多少少心疼了那麽一下下!


    就在她迎著蕭湛冰冷的眼神,思忖著該怎麽應對他的時候,碎心剛好拎著雲染進門。


    雲染這已經是數不清多少字被人從床上拎起來了,雖然仍舊不爽,卻也已經認命了!


    進門之後,等到碎心送了手,他立即便朝著沈良辰哀聲問道:“我的鴇姐姐,您是不是有不舒服了?”


    “我沒事,不過似是讓你來給宋雲寒包紮下傷口!”


    沈良辰如是,輕描淡寫的對睡意惺忪的雲染說了一句,便再次轉過身來,又對著蕭湛蹙眉說道:“你這麽凶幹嘛?我早就讓碎心去傳雲染了,你的傷口,雲染會給你包紮!”


    說到這裏,她語氣略微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方才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給我擦頭發,我來給你布菜喂飯!”


    “嗬嗬……”


    到了現在,雲染總算醒過神兒來,一眼掃過蕭湛手背上的傷口,他不等沈良辰再出聲,便連忙從碎心手裏接過藥箱,然後來到蕭湛身前:“宋大爺息怒,我來給您包紮傷口!”


    言語之間,他那如玉般的大手,有條不紊的打開了藥箱,然後從藥箱裏取出繃帶和金創藥,並將裝著金創藥的藥瓶打開,作勢就要給蕭湛上藥。


    “滾開!”


    蕭湛此刻的心情極差,哪裏肯讓雲染給自己上藥,直接抬手一揮,將雲染手裏的金創藥掃落在地。


    雲染眼看著自己精心配製的金創藥掉落在地,臉色猛地一變,卻不敢發作!


    誰讓,人家是大名鼎鼎的魏皇陛下!


    他惹不起啊!


    沈良辰知道蕭湛的脾氣一直都不好,卻沒想到他現在戴著麵具竟然也開始發脾氣了!


    此刻見他揮落了雲染的金創藥,她不禁猛地皺眉,怒瞪著他:“蕭湛,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你是怎麽受傷的,你我心知肚明,我們之間經曆了那麽多,好不容易好好在一起吃頓飯……你剛才不是還說想我嗎?既然想我,你現在這麽做,還讓我怎麽跟你好好相處?”


    語落,她麵色一沉,作勢便要起身離開。


    蕭湛見沈良辰如此,不禁心下一沉!


    此刻,眼看著沈良辰要走,他想也不想,便伸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依著他平素的性子,他一定會繼續動怒,然後直接起身,先沈良辰一步拂袖而去的!


    但是,想到不久之後的將來,沈良辰知道了真相,真的會生他的氣!他們之間想要好好相處,隻怕又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他眼下又舍不得錯過眼下能夠跟她好好相處的局麵!


    在蕭湛握住沈良辰皓腕的那一刻,他們兩人,誰都不曾言語!


    偏廳裏的氣氛,瞬間凝滯到了極點。


    正在此時,陳勝去而複返,他的手裏還拿著沈良辰剛剛命他取來的幹巾帕。


    甫一進門,眼看著沈良辰俏臉含怒,自家主子眉宇緊皺的樣子,他心裏咯噔一下,便想要不動聲色的退出戰場。


    奈何,偏廳狹窄,他那麽大一塊頭,剛一進來就被人發現了。


    如今再想退出去,已然有些晚了!


    就在陳勝進退維穀之時,蕭湛抬眸掃了他一眼,聲音陰沉,幽幽:“躲什麽躲?滾進來!”


    “呃……是!”


    陳勝神色一愕,連忙恭身上前。


    蕭湛看了他一眼後,又收回視線,靜靜的看了沈良辰一眼,這才在心裏暗出一口氣,用力伸手扯了他手裏的幹巾帕,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起身走到沈良辰身後,默不作聲的,扶著她的雙肩,讓她坐了回去,繼而低垂下頭,仔細的給她拭著濕發。


    陳勝見狀,哆嗦了下嘴唇,暗暗抹了把冷汗,連忙對雲染和碎心使了個眼色!


    雲染和碎心,誰都不是傻子,得了陳勝的暗示之後,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便跟著陳勝一起退出了偏廳。


    如此,偏廳裏,便隻剩下沈良辰和她身後為她擦拭著頭發的蕭湛了。


    蕭湛為她擦拭頭發的動作,不算輕柔,但卻十分舒服!


    沈良辰感覺到蕭湛手下的力道,抬手攏了攏垂落在耳側的發絲,眼皮微翻著斜睨蕭湛一眼,嘴角上浮上一抹淡淡的淺笑。


    蕭湛瞥見她唇畔的淺笑,縱有再大的不痛快,也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原本陰沉的眸色微微柔和下來,他輕輕撥弄著沈良辰的長發,語氣不滿的嘟囔道:“你啊!在外人麵前,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以後,我盡量!”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蕭湛退了一步,沈良辰得了便宜,自然心情極好,十分輕快的點了點頭。


    她說的,是盡量,而不是一定。


    這讓蕭湛心中多少覺得差強人意,不過即便如此,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動作輕柔,似是對待至寶一般,認認真真的替她擦著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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