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好。


    絕色樓中,燈火輝煌,歌舞升平!


    絕色樓寬敞而精致的大廳內,影衛戍守,珍饈美味擺了滿滿一桌!


    此時此刻,大廳之中有三人相對而立。


    其中,耶律毓塵輕勾著薄唇,神情俊朗,矜貴雍容。


    蕭湛,則因為沈良辰不在場,也褪去一切偽裝,一身玄色錦袍,清冷淡漠,恢複到原本的高冷之態!


    耶律毓塵見他如此,不禁冷哼了一聲,直接無視他魏皇的身份,反倒先跟沈啟天拱手見禮。


    要知道,人的名,樹的影。


    沈啟天聲名在外,他早就想要親自見上一見了。


    “太子殿下不必多禮!”


    沈啟天深看耶律毓塵一眼,見耶律毓塵雖手臂有傷,麵色微微泛白,精神倒還不錯。他輕挑了劍眉,淡笑著讓他免禮:“太子殿下此行……實在太過隱蔽,害的本王有失遠迎,讓太子殿下受驚,實在失了體統!”


    這話,聽上去,沈啟天似在自責一般,但是耶律毓塵卻知,這是沈啟天在敲打他,意指他隱瞞行蹤,不請自來,失了體統不說,還害了他自己!


    如此,隻區區一句話,沈啟天便將吳國在整件事情裏摘了個幹幹淨淨。


    他受傷也好,墜崖也罷,那都要怪他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身在高位,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心中暗道一聲這沈啟天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他麵對話裏有話的沈啟天,隻淡淡一笑,聲音格外的優雅好聽:“是孤考慮不周,便是失了體統,也是孤有錯在前,與攝政王無關!”


    沈啟天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如今聽進耳裏,自是心中舒泰!


    心道這耶律毓塵也是個明白人,也省的自己多費唇舌了,他十分讚許的對其微微頷首,這才含笑看向蕭湛,說話的語氣稍顯隨意了一些,如閑話家常一般:“魏皇身上的傷可有大礙?!”


    耶律毓塵聽聞沈啟天稱呼蕭湛魏皇,眸光一頓,旋即沉下。


    他早就料到,以沈啟天的厲害,一定早就知道蕭湛的真實身份。


    如今一切得到證實,想到沈良辰被自己的親人和蕭湛一起欺騙玩弄,他的心裏似是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


    那個女人,那般要強,如果隻是被蕭湛欺騙玩弄,也許隻會不甘,但是現在加上她的親人,隻怕她心中,早已心灰意冷了吧?


    蕭湛麵對沈啟天的關心,隻是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聲回道:“小傷而已,您不必掛懷!”


    沈啟天聽他這麽說,眉頭一聳,微微頷首,抬手將二人往酒桌引去:“這幾日裏,魏皇和太子殿下都受苦了,本王小設酒席,為兩位壓驚!”


    “好說!”


    “攝政王客氣!”


    蕭湛和耶律毓塵幾乎是同時出聲,隨即相視一眼,卻又很快同時將視線轉開,隨著沈啟天一起落座。


    關於沈良辰的身世,知道的人鳳毛麟角,蕭湛自然也不想讓耶律毓塵知曉!


    是以此刻,他稱呼沈啟天為攝政王,而非以前相見時的那聲嶽父!


    洛南見三人落座,連忙上前分別為三人將酒杯斟滿。


    “來!”


    沈啟天微微抬手,率先舉杯,淡笑著對著蕭湛和耶律毓塵分別舉杯:“本王敬兩位!”


    “攝政王請!”


    “敬攝政王!”


    蕭湛和耶律毓塵同時端起酒杯,而後一飲而盡。


    洛南見狀,再次上前,為三人斟酒。


    沈啟天在洛南斟酒的時候,微微轉睛,看向耶律毓塵,笑著問道:“太子殿下經此大難,日後必定洪福齊天,就不知現在……有何打算沒有?”


    “承攝政王吉言!”


    耶律毓塵淡淡勾唇,輕輕摩挲著手裏的酒盞,然後視線微轉,眯著眸子冷冷瞥了蕭湛一眼,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方才輕道:“孤此行,本就是有人布局不周,出了紕漏。如今既知真相,自當盡快返回北遼!”


    耶律毓塵瞥向蕭湛那一眼,目光不善,沈啟天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他即便看到,也隻當沒有看到,隻是笑著頷首:“太子殿下大可不急,等養好了傷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多謝攝政王盛情!”


    耶律毓塵微眯的眸子,緩緩睜開,再次朝著沈啟天將手中酒盞舉起,而後一飲而盡。


    沈啟天見狀,微微抬手,示意洛南斟酒。


    蕭湛掃了身前斟酒的洛南一眼,抬眸看向沈啟天,聲音輕幽道:“魏國皇宮之中,太後已經幾次書信催促,是以……本皇打算過些時日,等傷養好了,也該是時候動身返回魏國。”


    “那……”


    沈啟天蹙眉,輕聲問著蕭湛:“良辰那丫頭……”


    “她是魏國的皇後,本皇走的時候,自然會帶她回去!”


    蕭湛目光堅定的對沈啟天表明了心跡,端起酒盞之時,忽然想起當初他跟沈良辰的大婚之夜,全都被沈良辰的那一杯酒給搞砸了,頓時蹙眉輕笑了下,又道:“在走之前,本皇還想給她一場婚禮!”


    語落,他微微仰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沈啟天眉宇輕輕皺起,靜看著蕭湛,雖語帶狐疑,臉上卻盡是笑意:“你的意思是……”


    蕭湛放下酒盞,微微抬手阻了要倒酒的洛南,這才對沈啟天淡淡含笑:“於女子而言,大婚乃是一生之中,最為重要之事。奈何在魏國皇宮時,本皇的大婚,被她搞砸了!所以本皇想要在這裏再給她一場婚禮,然後再帶她回去……”


    “如此正好!”


    蕭湛的話,出乎沈啟天的意料,卻也使得沈啟天一臉笑意,忍不住輕叩了下手掌:“本甚合本王心意!”


    沒有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夫妻和睦,幸福美滿!


    沈啟天原本覺得,蕭湛的性子,實在太過冷清,不是個知情識趣的,他隻求沈良辰去了魏國,能跟他相敬如賓便可。


    不過現在看來,凡事不能看表麵,過去是他太過悲觀了!


    眼前的蕭湛,雖然還是冷冷清清的,但是卻肯為他女兒花心思。


    如此,在他看來,簡直太好了!


    蕭湛早知自己說出心中打算,沈啟天會喜出望外!


    如今將沈啟天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冷清的眼底不禁露出一絲淺笑。


    他心情不錯的,並不在意再多給沈啟天一些驚喜,眸光微微閃爍著,:“既是攝政王沒有意見,那麽此事就這麽定了!這裏以攝政王為尊,到時候還請攝政王,為我和良辰主婚!”


    “好!好!”


    沈啟天大喜過望,難得喜怒形於色的接連道了兩聲好,聲音隱隱還有些發顫!


    蕭湛見他如此,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揚,心情難得很好!


    卻不料,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聽的耶律毓塵,忽地輕嗤一聲,陰陽怪氣道:“看樣子,除了沈良辰被蒙在鼓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啊!”


    他的這番話,如一盆冷水,直接將心情不錯的蕭湛和沈啟天,澆了個透心涼!


    耶律毓塵見兩人都冷了臉,不禁懶懶一笑:“孤很期待,新娘子知道真相時的反應!”


    蕭湛聞言,視線微冷,目光直視耶律毓塵:“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耶律毓塵微微勾唇,笑看著眼神冰冷的蕭湛如此輕輕回了一句,頗有些無所謂道:“反正孤身上也有傷,不若參加完魏皇的婚禮,再動身離開!”


    言語至此,他輕歎一聲,轉而朝著沈啟天拱手說道:“此次,多謝王爺款待,孤有些累了,先行告辭!”


    語落,不等沈啟天出聲,他眸華一斂,站起身來,雙手背負著轉身離去。


    沈啟天見此情形,不禁冷冷勾唇:“不是說耶律楚雄的兒子,能夠談笑之間將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嗎?為何今日一見,卻是這般性情?”


    蕭湛眉心輕褶了下,冷冷一笑:“誰知道呢?或許是最近這幾日裏,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以至於性情大變……”


    “如此說起來……”


    沈啟天回眸,看著蕭湛,眼底盡是得意之色:“本王的女兒,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何止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兩人言語至此,蕭湛自然又想到了沈良辰倔強的說她說了算時的樣子!


    他雖然十分喜歡她的倔強,但是隻要一想到倔強如她,知道真相之後,會有的反應,便覺得青筋直蹦,頭疼的厲害……


    ……


    耶律毓塵的住處,暫時安排在公子樓中。


    跟沈啟天辭別之後,他俊臉緊繃著離開了絕色樓,一身隱怒的回到公子樓。


    石一等人,跟隨耶律毓塵多年,眼下都知道耶律毓塵現在心情不好,是以一路上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幾人護送著耶律毓塵進入寢室,見耶律毓塵行至榻前,忽然停下了腳步,石一轉身對石二和石三簡單示意,讓他們先開口。


    可是,那兩個人,明明看見了他使眼色,卻隻當沒看見,而是雙雙往後退了一步,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


    石一見狀,相當無語,卻隻得對兩人沉下臉,硬著頭皮朝著耶律毓塵拱手。


    可是,他才剛剛拱起手來,還沒出聲,便見耶律毓塵忽然轉身,滿麵怒容的抬起一腳狠狠踹在榻前的屏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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