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不是皇後,而是直呼閨名,宋太後笑凝著沈良辰唇角噙著的那抹苦笑,朝她伸出了手。沈良辰連忙上前,在她距離上座一步之遙時,卻聽宋太後淡淡出聲:“昨夜之時,哀家已經聽說了,讓你受驚了!”


    沈良辰想到蕭湛昨夜搜宮所用的借口,不禁輕輕一笑,垂眸低語:“昨夜臣妾不過受了些驚嚇……讓皇上大動幹戈,是臣妾失德!”


    宋太後聞沈良辰此言,不禁眸色微深,輕輕拉著沈良辰落座,她緩緩拍了兩下沈良辰的手,挑眉說道:“和親之事,事關兩國利益,身為女子,或許不願,卻鮮少有人敢與命運抗爭……昨夜之事,真相如何,哀家已然盡知,你有這樣的膽量,著實讓哀家欽佩!”


    宋太後的一句,昨夜之事,已然盡知,讓沈良辰頓時身形僵硬,心頭一陣狂跳!


    宋太後已然知道昨夜她逃婚之事!


    可此刻她說什麽?


    欽佩?!


    沒有動怒和責備,她無憂說欽佩她的膽量!


    不對,昨夜皇上明明下旨,皇後失蹤一事要瞞著太後的,如今既是太後知道昨夜之事,便也該知道,皇上其實並未尋到她,可是眼下她對她的態度,除非是蕭策那混蛋……


    想清楚了事情原委,沈良辰臉色微微有些難看,緊鎖著眉頭,抬眸看向宋太後,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她是真的沈良辰。


    但對蕭湛而言,她又是假的。


    可宋太後的話,卻似是洞察了一切,讓她一時無語以對。


    關鍵所在,是她不知太後到底知道了多少。


    難不成,蕭策那廝,將真相都告訴了自己的母後?!


    沈良辰心中,不甚確定!


    “良辰啊!”宋太後凝著沈良辰尷尬的臉色,和藹笑著,輕輕歎道:“深宮裏的女人,從來不易,既是離不開,便要盡量讓自己活的好,而能不能活的好,要看你自己。”


    “太後的教誨,臣妾記下了!”


    沈良辰聽得出宋太後話裏的弦外之意,心下苦笑著。


    是啊!


    若是逃不出去,她便隻能留在這裏。


    路,要自己走!


    宋太後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低垂臻首的絕色女子,紅唇微彎,“關於你的身份,哀家答應了策兒,會幫你保密,你不必擔心!”


    “臣妾謝太後!”


    沈良辰聞聽宋太後所言,麵上微微笑著,心中卻泛起絲絲苦意。


    這魏國皇宮,現在就如同一座泥潭,她在這座泥潭之中,已然越陷越深,竟隱隱有難以脫身之勢!


    心中,陷入自己的思緒,久久無法自拔。


    沈良辰竟然絲毫未曾發現,她身側的宋太後,看著她的目光,竟然漸漸火熱起來。


    她的兒子,許是因為她情路坎坷,自小留他獨自一人在這深宮之中的緣故,性情實在太冷。


    雖然宮中寵妃甚多,卻從不曾見過哪個女人,真正走近了他的心。


    如今眼前這個女子,既是背著那樣的天命箴言,而他又千方百計求了來,是不是這也就意味著,他會跟她長長久久?


    吳國皇室,出了個可謀算天下的沈啟天,那麽他的親侄女兒,昨夜既是敢於逃婚,就應該也有著一顆玲瓏心!


    她,有沒有可能走近他那顆冰冷的心,然後溫暖他呢?


    *


    沈良辰從慈寧宮返回乾德宮的時候,乾德宮大殿內的氣氛,正如凝膠一般僵滯。


    彼時,身為禦前總管的富貴和身份禦林軍統帥的霍青,悉數跪在大殿之中,低垂著腦袋,噤若寒蟬!


    見狀,沈良辰眉心一擰,作勢便要退下。


    卻不料,於上位正襟危坐的蕭湛,竟先一步看到她,直接對富貴和霍青命令道:“今日之事,你們自己去反省,倘若下次再有急報越過乾德宮,直接進了慈寧宮,你們兩個就不用再見朕了!”


    聞言,沈良辰心下一怔,自是很快便明白眼下是何狀況。


    眼看著富貴和霍青全都臉色青白的恭身退了下去,她緊抿紅唇,咽了咽口水,連忙垂首上前,朝著蕭湛福下身來:“臣妾參見皇上!”


    蕭湛鳳眸微眯,伸手取了手邊的奏章,冷眼看著沈良辰:“太後有你作陪,可還高興?”


    “是!”


    沈良辰輕點了點頭,回道:“太後她老人家,興致十分不錯。”


    大魏宮規,覲見太後之後,皇後要受六宮妃嬪參拜。但對蕭湛來說,沈良辰這位皇後,是個冒牌的,後麵的六宮妃嬪參拜直接省去。


    是以此刻,他懶得多看她一眼,隻是垂眸看著手裏的奏章道:“退下吧,暫時先回坤寧宮,好生待著!”


    聞言,沈良辰如蒙大赦!


    應了一聲是後,她再次朝著蕭湛福了福身,這才恭身退出了乾德宮大殿。


    至此,從見到蕭湛就開始心驚肉跳,飽經折騰的沈良辰,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被富貴差人送回坤寧宮後,她簡單進了些吃食,又跟身邊的宮女要了些跌打藥酒,仔仔細細塗抹了手臂和膝蓋上。


    藥酒微涼,塗抹在傷處,微微有些刺痛。


    沈良辰深凝著自己一片青紫的膝蓋,忽然自嘲一笑!


    她幸運的重生了!


    可悲催的是……她前世的記憶,隻局限於吳國。


    但是如今,她卻身在魏國……


    這裏,沒有慕容睿,沒有沈寫意,更沒有沈啟天……


    她身邊的人和事,統統都變了。


    想都這些,她便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大了,索性直接躺下,把眼睛一閉,來個眼不見心為淨,開始呼呼大睡!


    這一睡,就是一整日,直到晚膳時,她飽嚐饑腸轆轆之苦,才不得不起來找東西吃。


    這邊,她才剛開吃,那個被她心心念念罵了一整日的妖孽蕭策便進了門。


    沈良辰看著眼前一臉悠然的俊美男子,恨不得拿眼刀子把他淩遲了,奈何人家臉皮實在太厚,她最終隻能冷哼一聲,埋首扒拉著碗裏的米飯。


    “怎麽?”


    蕭策一臉懶散的坐在沈良辰對麵,那魅惑的笑,讓跟在他身邊的碧雲瞬間紅了臉,“不歡迎本王?”


    “哪敢啊!”


    沈良辰心裏恨不得去撕了眼前這張俊臉,表麵上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抬眼剜了蕭策一眼,然後低垂眼瞼夾了菜,繼續埋頭吃飯。


    眼前這男人你說他不守誠信吧,他沒有把她的身份告訴蕭湛,你說他信譽良好,他做的事情又實在不地道!


    拜他所賜,她現在以皇後的身份重回坤寧宮!


    不過,是真皇後變假皇後!


    這遊戲,玩的也忒大了點兒!


    “給本王盛飯!”蕭策無所謂的輕擰俊眉,轉頭笑看了眼碧雲。


    碧雲領命,連忙動手給他也盛了碗米飯。


    “你在生氣?”


    蕭策動作優雅的用著晚膳,抬眉看了眼沈良辰。


    本來說好的,她到蕭湛身邊當醫女。


    可到頭來可好……被他擺了一道,她現在不氣才怪!


    “哪敢啊!”


    沈良辰心裏再氣,回蕭策的還是那句話,不溫不涼的,不冷不淡。用到七成飽,放下飯碗,她輕抬眸華,迎上蕭策笑眯眯的桃花眼,笑的薄涼:“早前我害怕王爺會偷偷的把我的身份告訴皇上,不過眼下……我卻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何以見得?”


    蕭策眸光深邃一閃,卻是不以為然的笑著將手下的飯碗放下。


    沈良辰身形後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弧度,甚至迷人,“皇上現在認為,我是你的人,如若日後,你讓皇上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我大可說,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你讓我逃婚,也是你把我送到他身邊,讓他變成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的!”


    “嗬……”


    蕭湛眼底深處,光華燦燦,俊臉上的笑容,卻格外的慎人:“你又在威脅本王?!”


    “是!”


    沈良辰淡淡挑眉,不卑不亢,笑容依舊!


    她跟眼前的那人,不說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也差不了多少。


    她露餡了,他也得跟著倒黴。


    蕭湛饒有興致的凝視著眼前威脅自己的小女人,似笑非笑的微微頷首,道:“本王平生最怕之人,便是本王那冷冰冰的兄長,如你所願,本王被你威脅到了!”


    “是麽?”


    沈良辰語氣裏,盡是懷疑,雙臂環胸,微眯了雙眸:“既是如此,那賭約作罷,放我出宮吧!”


    蕭策會怕他兄長?!


    才怪!


    他要是真怕,就不會吵著跟她打賭!


    這男人,看似溫潤無害,其實一肚子壞水。


    且,膽大包天!


    而她,如今卻上了賊船!


    蕭策因沈良辰不甚雅觀的抱胸動作微微皺眉,片刻之後,輕點了點頭,道:“可以,四個月之期一到,本王立馬送你出宮!”


    沈良辰咬牙一笑:“王爺既是願意玩,那我們就往大了玩,反正最後我死,也會拉上你來墊背!”


    “你不會死,本王也不會死!”


    蕭策再次垂眸,端了飯碗,繼續優雅進膳。


    沈良辰的視線輕飄飄的掃過蕭策俊美如妖孽的臉,斂去嘴角笑意,自椅子上起身,轉身便要離開膳桌。


    枉她連威脅帶恐嚇的說了那麽多話,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


    隻不同的是,這牛長的實在好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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