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當即便修書一封,想要問問我的父親,為何那人不是我想要的?”


    夏玲瓏緩緩地說著,好看的眸子裏蓄滿了晶瑩的眼淚。


    這種情況對於裔長樂來說也是無措的,她不懂怎麽安慰別人,特別是對於眼前這個女子,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她。


    裔長樂明白這種情況,不安慰人倒是一個最好的方法。還不如讓眼前這個女子全部說出來比較好。那些事情,悲傷的事情,快樂的事情,憂鬱的事情,堅持了那麽多年的事情,一直壓抑在心底許多年,一定很難受吧。


    “然後呢?夏姐姐的父親回信了麽?”裔長樂接著夏玲瓏的話頭繼續問了下去。


    夏玲瓏搖搖頭,神情竟顯得十分的悲苦。


    “怎麽會呢?”裔長樂難以置信地問道。一般要是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兒如果對於未來的夫君不滿意的話,他們肯定會再從長計議的。


    怎麽會對自己的親身女兒置之不理呢?莫非是夏玲瓏的父母壓根就沒有收到消息?


    想到這個可能性,裔長樂的心變得僵冷起來。看向夏玲瓏的眼神也帶上了些許同情。


    一個女子,若是夫君連書信都不讓捎回家的話,那便是太可悲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夏玲瓏父母那邊出了什麽問題,那隻有夏玲瓏自己知道了,又有其他什麽人知道呢?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我父親狠心不理我,把我一個人扔在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後來我托人去查這件事情,才發現,那封信,根本就沒有被送出去過。”


    “是大皇子幹的嗎?”裔長樂問道,心中竟是無比的氣憤了。在她所不了解的地方,這個女子受了太多的苦楚和委屈。


    “是他,就是他!毀了我一生的幸福,讓我這一生都得被囚禁於佛堂之上。整日素齋念佛,與佛像相伴,同青燈一起垂淚。”夏玲瓏的眼睛裏麵藏著滿滿的都是濃濃的恨意。


    “夏姐姐……”裔長樂輕輕拍著夏玲瓏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她道。


    “可我並不後悔,你知道嗎?那麽多的日日夜夜,都撐過來了,不為別的,我隻是還想看看他一些日子,來銘記我那忘不掉的刻骨銘心的往事。”


    “為什麽?為什麽你一點都不後悔?”裔長樂不解得問道,愛情就那麽的會讓人盲目麽?


    “因為我愛他,第一眼就愛上了,無法自拔,萬劫不複。”夏玲瓏的神情十分的痛苦。


    也是,被自己深愛的人這樣程度的無視,是個人都會傷心的吧。


    “大婚當日,我走進殿堂,我看見他在座位上冷漠地把玩著自己的酒杯。一眼都未曾向我的方向正眼瞧過一眼。我當時就有些絕望了。”


    “那為什麽還是這麽的堅持,他都不知道你是如此的深愛著他,不是嗎?”裔長樂很是犀利冷靜得提出自己心裏想要問的問題。


    “這你便想錯了,長樂妹妹,有些事情,並不是想放棄就能放棄的。有些事情,盡管過程非常非常痛苦,但作為人的一生,總得經曆那麽樣子的一個過程。就像這片桃花瓣,它先是長於樹上,再然後是盛開,綻放,飄舞,最終是凋落,回歸於塵土。可誰也不能否認它曾經存在過這個世上,並且給人們帶來了歡笑和幽香不是嗎?”夏玲瓏溫和地衝裔長樂笑了笑,笑容裏竟顯得十分的釋懷。


    裔長樂被問得沉默了起來。是啊,桃花易盛開亦凋零。可是,誰也不能否認它的存在帶來的種種意義不是嗎?


    裔長樂的手心被她自己握得緊緊的,緊到出了很多汗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


    “皇妃,長樂,你們可說好話了?客人們都在等著呢。”沈君則看見夏玲瓏和裔長樂這麽久都沒有來,心裏有些著急。原本是想要派下人過去叫一下的,但是沈君則有些不放心,便親自來了。


    “大皇子,你怎麽來了?”裔長樂有些驚訝,方才不是已經跟沈君則說過了,她們要談話的麽,怎麽沈君則這時候就跑過來了。


    沈君則看見裔長樂和夏玲瓏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也沒有介意太多,隻是跟她們解釋道:“今天畢竟是慶祝太子身體康複的宴會,所以大家還是想要邀請長樂上去表演。”


    原本那些官員是想要大皇子妃上來表演的,可是想到大皇子妃已經很久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場麵了,在大皇子府應該也沒有繼續搗鼓琴棋書畫那些風雅事情。再說了,要是惹得大皇子妃不開心的話,以大皇子的脾性,說不定還要怎麽懲罰他們。所以他們還是覺得讓裔長樂來表演好了。


    再加上裔長樂是清漪園的園主,多多少少都會一些歌舞的事情吧。聽到官員的提議,沈君則也沒有反對,反而還親自過來叫裔長樂和夏玲瓏了。


    聽到沈君則把事情說了之後,裔長樂心中有些怒氣。她現在扮演的身份確實是大皇子的紅顏知己,可是大皇子怎麽可以就這樣把自己的紅顏知己推上去。沈君則這個樣子,真是讓裔長樂有些心寒。對待她一個外人都如此了,更何況是夏玲瓏這個大皇子妃?


    可是又沒有辦法拒絕了這個事情,裔長樂隻好冷冷地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大皇子這樣有興致,長樂也不能拒絕了大皇子對不對。那就讓那些官員們好好看看長樂的風采吧。”


    沈君則覺得裔長樂好似有些不開心,但是方才他都已經答應那些官員了,總不可能裔長樂撒一撒嬌,就不會上台表演的。這樣的話,讓沈君則的麵子往哪擱。所以也沒有理會裔長樂的情緒,隻是跟她說,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話,大皇子府有的,絕對都會提供給裔長樂的。


    裔長樂沒有理會沈君則,讓沈君則先回去招呼客人,她要跟大皇子妃商量一下。沈君則轉身就離開了,也沒有詢問裔長樂有什麽需要。


    “大皇子妃,不知道你那裏可有一些跳舞穿的衣服?”裔長樂跟夏玲瓏嘀嘀咕咕起來,旁的人沒有靠近她們這個地方,自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隻能看見夏玲瓏時不時就會點點頭,有時候還會皺了皺眉頭,似乎還詢問了裔長樂什麽事情。


    沒多久,裔長樂和夏玲瓏就商量好了。讓夏玲瓏趕緊回去,跟舒蘭準備一下需要的東西。而裔長樂則前往樂師那邊,跟樂師商量一下音樂的問題。


    沈君則看見裔長樂忙東忙西的樣子,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待會裔長樂會給大家帶來怎樣的表演了,他覺得肯定是不會讓他丟了麵子的。


    確實,是不會讓沈君則丟了麵子,但是讓在場的官員都眼前一亮。


    裔長樂讓夏玲瓏準備的裙子,是大紅色的,並且料子還是輕薄的紗。裔長樂雖然在裏麵還穿了一層衣服,但是還是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裔長樂雪白的肌膚。裔長樂的麵紗則沒有換過,還是白色的。


    一紅一白相襯之下,顯得裔長樂整個人都萬分妖嬈。大紅色讓裔長樂的肌膚更加雪白亮眼,就好像冬日裏的雪地反光一樣。裔長樂舉手投足之間,衣袖就會滑落,裔長樂的雪白的藕臂也會顯露出來。


    裔長樂還特意讓夏玲瓏準備了一些鈴鐺手環,手腕和腳腕都分別佩戴上了。再加上裔長樂並沒有穿鞋子,裙子的長度也正好遮住了裔長樂的腳。隻是在走動的時候,會露出一些腳趾。雖然時間匆忙,但是裔長樂也有在腳趾上塗了紅色的甲油,腳露出來的時候,也能讓人看到她塗了甲油的腳趾。


    裔長樂的頭發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雖然沒有那麽多配飾,但是發型看上去就覺得很繁複。如果不是挽心和挽月的手巧,估計也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把裔長樂的頭發梳理好。


    “這女人真是大膽。”沈君尚在裔長樂出場之後,就一直盯著裔長樂看,連手裏的杯子都忘記了,險些把杯子摔在了地上。良久之後,沈君尚才說了這麽一句話。其實沈君尚現在的心裏有一種衝動,不想要這樣的裔長樂被別人看見。但是沈君尚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裏會這樣想,隻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以此掩飾自己的煩躁。


    而龍一疆的反應,跟沈君尚差不多。隻是在聽到沈君尚的話之後,他苦笑了一下,低頭沒有繼續看裔長樂,他害怕自己會越來越沉淪下去。


    沈君則就一直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裔長樂。其實在他的心裏,覺得裔長樂這個模樣十分驚豔。再看看周圍的官員,幾乎每一個人都垂涎欲滴地看著裔長樂,那種眼神,就像是想要把裔長樂搶回家裏去好好疼愛一樣。沈君則皺了皺眉頭,剛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此時已經是裔長樂的時間了,音樂聲已經響起來了。


    剛開始的主要樂器,是鼓。一下又一下,敲擊在大家的心裏,而裔長樂的動作,也隨著鼓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點著地板。鈴鐺的聲音,在此刻非常清晰。而後鼓的聲音越來越急了,裔長樂也隨之旋轉了起來。


    其他的樂器也在此時加入了進來,時而婉轉低回,時而高亢熱情。裔長樂也隨著樂聲,演繹著自己的舞蹈。鈴鐺聲隨著裔長樂的動作響起,跟著樂器的聲音,顯得十分融洽。


    大家在台下看著裔長樂的舞蹈,靜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出聲。裔長樂此時已經忘卻了周圍的一切事情,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沒有看周圍的景色。整個世界除了黑暗,就隻剩下音樂的聲音了。


    當然了,裔長樂原本是不會舞蹈的。這一切都托了驪姬給她留下來的記憶的福。驪姬是那麽優秀的一個人,裔長樂雖然比不上驪姬,但是也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追趕上驪姬的。


    這個舞蹈,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就是驪姬吸引皇上注意時跳的舞蹈。原本這隻是一個即興的舞蹈,可是在後來,卻被大家模仿。人們都叫這個舞蹈為紅衣驪舞。因為穿著都是紅色的,而且是驪姬獨創的舞蹈,所以就起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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