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我不能就這樣放著小七不管的,我不能讓他落在警察的手中,他們去對比小七的各項信息很快就會知道小七的身份的,我得想個辦法把他從這裏帶出去?


    可是我該怎麽做呢?雖然隻有兩個警察,但是我也打不過啊?而且還有手銬呢?而且小七還在昏迷之中,我能夠有什麽辦法把他從這裏帶走呢?


    最重要的是根據剛剛的表現,那個警察搞不好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此時再去小七的病房,會不會是自投羅網呢?


    我這腦子自然是不能跟林致和比的,一時半夥我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小七的病房了。


    有個警察出去了,裏麵隻有一個警察在看報紙,看見我進來,問道:“林醫生有什麽事情嗎?”


    “我來看看病人的情況?”我靠近小七,在他的手中抹了一層芥末,我想小七的病是微塵過敏引起的,如果用這種刺激性的藥物刺激他,應該會有反應的,果不其然,剛剛抹上他的手上就有紅疹了。


    我緊張道:“不好,病人出現了過敏的情況。”


    警察緊張道:“過敏?”


    “對,病人有病史,極有可能對這種藥物過敏,我們需要馬上安排搶救……”我著急地說著,抓著小七的手,恨不得把那個手銬給扯開。


    我煩躁道:“人都這樣了,還能怎樣?你們這樣鎖著他,我們怎麽搶救病人,萬一出了事兒,算你們警察的,還是算我們醫院的?”


    看守的警察被我這麽披頭蓋麵的一頓罵,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慌裏慌張地,取了鑰匙把手銬給打開了,就在此時,我手中的針頭也就重重地刺入了他的手臂上。


    剛剛順便在護士戰那裏看見了兩支杜冷丁就趁著沒人注意給拿過來了,他很快就昏了過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把他踹到了病床底下,然後冒稱護工去隔壁那個截肢的病人房裏取來了輪椅,給小七戴上了帽子跟藍色口罩。


    如此一裝扮,他就好像一個癌症病人,推在走廊上,也沒人懷疑,我急忙乘坐電梯下樓,但是電梯還未到第一層,我就聽見了警報聲。


    出來一看,外麵來了兩輛警車,剛好住院樓門口,幾個警察急匆匆地朝裏麵走來,其中一個問道:“在幾樓。”


    “七樓,看重病房,良哥看著呢!”


    “他一個人來的醫院嗎?有沒有同夥?”


    “沒有,他自己來的醫院,醫院很快就報了警,取出了子彈,手術順利,一切正常,沒有生命危險。”


    他們進電梯,我出電梯,人太多,還不能一下子就出去,說不緊張是騙人的,我緊張得心髒都不敢跳躍了。


    “這個人中央特別行動局追捕的重要逃犯,是這次我國聯合東南亞多國聯手破獲的‘紫菱團夥’的漏網之魚,行動局的同事說他挾持了一個女醫生做人質,同時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同夥,多派些人到醫院,防止他的同夥出沒。”


    “是!”


    好不容易出了電梯,我也就鬆了一口氣,突然我感覺背後傳來聲音說:“小姐,等一等……”。


    我一下子條件反射地停下了步子,不敢回頭也不敢繼續往前走,害怕引起他們的懷疑,有個警察走到我的身邊道:“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我換衣服的時候,林思涵的工作牌放在兜裏,可能是因為電梯裏的人太多,有磨蹭的過程,所以掉出來了。


    他眼睛掃了一眼說:“你是醫生啊?怎麽……”我此時穿的是護工的衣服。


    我說:“不是,這是我們林醫生的工作牌,她下班著急忘記拿走了,讓我幫她收著,謝謝你警官。”


    我伸手接過,他盯著我的手看,我的手有什麽特別的嗎?不就是白白的,是個手指頭尖尖的,也的確,手型還挺好看的,就是沒有指甲,都是禿頭,常年跟手術刀打交道的女人誰會留個長指甲啊?


    他笑說:“這麽漂亮的手不留長指甲真是浪費了?”大哥,你在辦案?還有閑心看別人的手啊?泡妞


    轉而一想,什麽玩意?人家不是在泡妞,人家是覺得我一個護工,手這麽白,這麽好看,不太正常,護工需要洗洗涮涮的,還有可能不會像我這麽年輕,畢竟這個活兒又累人,工資還不高,年輕人不太願意做這個工作的?


    我說:“現在要照顧我老公,也就沒心思留長指甲了。”我整了整小七的衣領,警官看著這才沒說什麽?


    那邊同事在喊道:“頭兒,怎麽啦?”


    這樣那個警官才離開我,我故作鎮定地朝前慢悠悠地走了一段時間,等著他們的電梯剛剛啟動,我就開始朝人少的地方跑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們的車子,把小七給背了進去,小七看著挺單薄的,但是畢竟是個男人,姑娘真擔心就把他弄上車的這個舉止就足夠讓我流產的。


    趕緊地逃離了醫院,但是這下子我們又可以去哪裏呢?等著那些警察一上去,就會發現不對勁兒,很快就回來追趕的,監控一查,就能夠知道哪裏有問題了?


    但是我們也顧不上很多了,現行逃走再說吧,在車上小七的麻藥過了,嗯哼了幾聲,我從後視鏡裏瞧著他,道:“小七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從醫院拿了止疼藥跟急速止疼針出來,你要是覺得疼,我就幫你打。”


    他迷糊地問道:“幾點了?”


    我看了看時間說:“六點十分。”


    “停車,我要去中華路。”


    我說:“小七,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先找個地方休息……”。


    “不行,我一定要去。”


    我不依說:“小七,如果你要去做別的,我會讓你的,但是你是要去殺人啊?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去殺人呢?”


    小七醒過來之後,狀態恢複得很快,輕聲笑了聲說:“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去,我也知道我不應該去,但是我不能不去。”


    我說:“小七,你還記得我們在漪白山的日子嗎?雖然那段時光很短暫,但是我感覺很快樂,那裏除了我跟你,就隻有一群小動物,你對那些小動物都那麽的好,都舍不得讓它們出事兒,你怎麽能夠忍心去殺人呢?聽姐姐一句話,別再錯下去了,我們去警局自首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去自首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我想這樣日日逃亡的時光更加不適合他,他不比林致和,他這個病,連帶火藥的槍都不能開,怎麽躲避那些警察的追擊?如果他堅持反抗,遲早會跟從前的樹幹兒一樣,被亂槍打死的。


    “我也很想回那裏,想我的朋友們,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小七傷感道。


    我安慰說:“怎麽會呢?你要是想回去,姐姐現在就開車帶你回去,你這麽聰明,肯定能夠躲過警察的關卡的,是不是?”


    小七沒有說話,我繼續說:“我們一起回到那裏,那裏環境好,我剛好可以在那裏養胎。”


    他恍然大悟地說:“是了,離姐姐懷孕了。”


    “對啊!那就這麽說定了好不好?”


    小七搖頭說:“不好!從我踏上這條路開始,就注定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我生氣道:“誰告訴你沒有回頭路?國家會給每個公民改過自新的機會,你隻是個孩子,他們更加應該給你重新做人的機會,隻要你願意,一定有回頭路的,隻要你願意,我會想一切辦法的。


    就算被判刑,也沒有關係的,其實監獄的環境很好的,有吃有喝,有醫生看病,還有戶外活動呢?其實挺好的,真的。”


    小七根本就不停我的話,自顧自地說:“其實我很痛恨醫生這個職業,什麽醫者父母心,都是騙人的,我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年我哥抱著去醫院求醫生救我的時刻,那些人的冷漠,隻因為沒有錢,他們就把我們拒之門外,就因為沒有錢,他們就看都不看我一眼,把生命垂危的我放任不管,所以我哥才會去搶銀行的。


    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那一天,我們身上有錢,那哥哥就不會去搶銀行,也就不會在反抗的時候失手殺了警察,就不會被判刑,姐姐也不會被迫回到安道的身邊,我們姐弟三人也不會分開?


    我們所有的苦難都來源於沒有錢,所有我就想,我一定要有很多有很多的錢,這樣才能不會陷入絕境,但是漸漸地,我們發現單單有錢是不夠的,還要有勢力,怎樣才能有勢力呢?什麽樣子才算是有勢力呢?


    我也不知道,現在也未必清楚,我們出賣了我們可以出賣的一切,良心?道德?善良?我們發現拋灑掉這些之後,我們是真的比過去活得好,所以我們不停的籌劃,想要讓自己的手中抓到更多的東西,抓到一些永遠也不會失去的東西。


    但是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這世界上的一切沒有什麽是不會失去的,哪怕是我們最重要的生命,也會如同花一樣說謝就謝的。


    早上哥哥出門的時候,他還跟我說,如果這次能夠平安回來,他要我送給他一樣禮物,他知道,這是個局,但是他還是去了,他隻是想要證明,曾經與他生死與共的人,不會出賣他,直到那一刻,他還那麽相信他。但是命運就是這麽殘忍,你越是不願意相信的事情,他往往就是真正的事實。”


    小七說著說著就哭了,他跟我說:“對不起!”我感覺他用什麽放在我的脖子上,那個東西涼涼的,好像是一根筷子,他特意放在那個漂亮箱子裏的雕花筷子,他說:“也謝謝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放著昏迷的我不管的,但是這個人,我必須殺,我要是不殺,我姐就活不了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你讓我知道,醫生真的是救死扶傷的,你讓我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好人,但是,我、我做不了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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