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淡淡開口,“都別哭了,顏笑情緒不好會影響孩子健康,而且奶奶這麽大歲數了,總哭也受不了。”


    他說著給薛文錦和顏笑遞去紙巾,對顏笑說道,“要說的我都說完了,你還是執意生這個孩子的話,我也不再反對,但是礙於這裏是我和亦可的家,你和爺爺奶奶住進來會不方便,我想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養胎場所,等過幾個月胎兒狀況穩定了,我就送你出國。”


    顏笑沒說話,隻是看了看薛文錦,老人皺了皺眉,“你要是不願意讓我們住你家,就讓笑笑住到我那去。外人照料哪有自己家人照料的好。”


    佟佑安笑了笑,“奶奶莫不是想昭告天下,我佟佑安婚外生子,把情人和孩子都養在老人家中?一旦爆出這樣的消息,我這個遠驍總裁,也就別幹了。”


    薛文錦喃喃道,“也是,這一點我倒是忽略了,一心就想著照顧笑笑和孩子了。”


    佟國風插言道,“佑安說得對,這件事不能走漏風聲。那就按佑安的安排,委屈一下顏笑吧。”


    佟佑安看著顏笑緊擰的眉,站起身,“這樣見不得光的安排,對你來說的確不公平,你再考慮下吧。”


    他剛要邁步,顏笑匆忙起身拉住了他,“不,不用考慮,我完全理解,我聽你的安排,佑安哥,隻是請你,請你能經常去看看我和孩子,這是出於對孩子健康的考慮。”


    早在她拉住佟佑安的那一刻,他就毫不客氣的抬手把她的手給拂了開,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點了點頭,“我當然會去看你,奶奶不是說了,懷胎很辛苦,你為我孕育生命,我也不可能那麽絕情。”


    顏笑抿唇微笑,“謝謝你,佑安哥,我知道你一向都對我很好。”


    薛文錦也放心的笑了,“好啊,好,這件事總算有個圓滿的解決了,我這心啊,總算踏實了。笑笑你放心,我和爺爺也會常去看你的!”


    “好,謝謝奶奶!”


    “客氣什麽啊,你為我們佟家做了這麽了不起的一件大事,該說謝的是我們!”


    佟佑安打斷兩人沒完沒了的對話,“你快去吃飯吧,今天先和爺爺奶奶留在這,我替你安排妥當了就回來接你。”


    顏笑掩下心底的開心,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目前佟佑安並不願意接受她,隻是迫於老人的壓力不得已。但是她相信,日後她一定有辦法讓他給她和孩子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家,她一定會迎來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佟佑安沒再看她,而是快步走向了廚房,他讓劉姨把他和鍾亦可的早餐備好,他親自端上了樓。


    推開門,鍾亦可正坐在露台的藤椅裏,出神的看著眼前搖曳的風信子。


    “丫頭,你起來了?”


    佟佑安忙把餐盤放下,走到她身前,拉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手裏始終攥著他早晨留給她的字條。


    鍾亦可把字條放到他手裏,看著他,語氣平靜,“我醒後看見這張字條,就想下樓找你,卻不小心在樓梯口聽見了你們的對話。看來顏笑懷孕的事你已經知道了,而且,和老人的想法一樣,你想留下這個孩子,是嗎?”


    佟佑安拉著她起身,走到床邊,扶著她坐下,而他則半跪在她身前,認真的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你給我生,誰生的孩子我都不要。”


    他清澈堅定的目光和果斷的語氣,讓鍾亦可一下子就酸了鼻子。她滿心委屈的戳著他的胸口,“那你為什麽要給她機會?”


    佟佑安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向你發誓我絕對沒有和她發生過關係!這個孩子究竟是怎麽來的,我現在有種懷疑……但因為我還沒有調查清楚,所以暫時沒法和你講,你隻要相信我就好,我會把顏笑的事處理好,絕不會給你添煩惱。”


    鍾亦可看著那張字條上遒勁有力的字,“你說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我堅定的信任你,即使對你有再大的懷疑和不滿,也一定要親口向你求證,不要輕易聽信別人的話。我也一直是這樣做的,不是嗎?可我也隻是個普通的女人啊,佟佑安……你對我說,顏笑她還是楚女,可顏笑她卻一再的說你和她很多年前就發生過關係,這次你們又搞了個孩子出來,我如何判斷你和她誰說的是真話?這明明就是沒法驗證的事!你說是,她說不是,我總不能把她拉過來親眼看一看她到底是不是楚女吧?而且,我相信這孩子絕不會是別人的,顏笑她沒這個膽量懷個別人的孩子來騙你,所以,請問你,我應該怎麽繼續信你?”


    佟佑安認真望著她,“你說過,相愛的人,要有最起碼的信任。難道在你心裏,我真的是一個男女關係混亂,滿口謊言欺騙的人?”


    鍾亦可不敢再直視他的目光,她覺得他的目光有一種魔力,總是能帶偏她的思想,讓她無條件的信任他……


    她低著頭,喃喃道,“其實挺長時間以前,在你對我不聞不問一個人跑去英國出差的那次,顏笑接了我打給你的電話,對我說……她說你們之間早就發生過無數次的關係,她甚至告訴我你那個地方有一顆痣,還嘲笑我不過是你的發泄工具,根本都沒機會看到你那顆痣……曾經我根本不信她的鬼話,我始終信任你。但是如今她有了你的孩子,我就真的不知道,你和顏笑,到底是誰在說謊了。畢竟我和你在一起這麽久,都沒機會看到你那顆痣,可想而知顏笑她和你一定比我和你更親密……”


    佟佑安愣了愣。


    如果說在他和顏笑在t市過夜之後,顏笑說這種話,還有可能是趁他昏迷看到的,但是在那之前,他和顏笑從來沒有過任何親密的身體接觸,更沒有單獨過夜過,她居然知道他那裏有顆痣?這恰好印證了他的猜測……


    他輕輕抬起她的頭,讓她直視著他,他的眼中竟漸漸起了笑意。


    她不由氣惱,“你還笑?佟佑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好吧,你就快當爸爸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


    他捧著她的臉,輕聲說道,“我在笑你傻,我的傻丫頭。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要是想看我那裏有沒有痣,你直接把我按倒,隨便的看不就是了?幹嘛要忍這麽久,糾結成這個樣子?”


    她瞪著他,“你太自戀了好嗎?誰稀罕看你那裏了?你就讓顏笑一個人去看好了!”


    她說著便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的重心正前傾,所以她竟一下子把他推了個跟頭,跌坐在地上,他此刻的狼狽和她氣鼓鼓的模樣,讓他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當明知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時候,所有對於離別的不舍,都化作了珍惜。


    隻要是能看到心愛的那個人,能和她在一起就好,哪怕連小爭執和鬧情緒,都讓人覺得溫暖,留戀……


    他笑著爬坐起來,再次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道疤上,淡淡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畔。


    “三年多前,我受了場重傷,在重症監護室裏插滿了儀器和管子,差點就沒能再醒過來。當時是佑寧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我足足住了三個多月才出院,光是在icu不省人事的日子大概就有半個多月。”


    他的話讓鍾亦可心底那些小別扭迅速被一種心疼所取代,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麽會受那麽重的傷?”


    他笑了笑,搖搖頭,“怎麽受傷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我懷疑顏笑是在我那次重傷期間,做了手腳。”


    鍾亦可認真體會著他的話,不由恍然,隨即皺起眉,“你是說,她趁你昏迷,偷取了你的精……精……”她實在不敢想象,顏笑是怎樣一個女人,才能做出這樣荒唐的事,“她是瘋了嗎!”


    佟佑安微微凝眉,“這是我的猜測,不然的話,t市之行她絕對沒有受孕的機會。她懷孕的唯一可能,就是幾年前下手,然後找到專門機構高價冷凍儲存起來,而t市的事隻是她故意做一次我們發生關係的假象,才能堂而皇之的懷孕,但大概她萬萬沒料到我竟會找人給她做了婦檢。”


    鍾亦可打了個寒顫,“如果是這樣,那麽顏笑她,也太可怕了……她對你的感情,是畸形的啊?”


    佟佑安歎道,“不管怎樣,這件事我還需要和佑寧再了解一下,我昏迷不醒期間顏笑究竟有沒有單獨和我在一起過,因為我清醒以後,她每天下班後和每個休息日都會來陪我照顧我,我當時還曾感動於她對我的悉心照料,卻不曾想,她對我竟一直有這樣的念頭。”


    鍾亦可愣怔許久,才漸漸回神,她忍不住拍了拍佟佑安的臉,“你怎麽會惹上這樣的爛桃花!所以,這麽荒唐的事,我也不得不相信了?”


    佟佑安認真看著她,“如果你還不信我和她沒事,那等我安排人給她打胎的時候,你也去現場,親自問問醫生,她是不是楚女。”


    鍾亦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打胎?你剛剛不是對大家說,你要留下這個孩子嗎?”


    佟佑安緩緩搖頭,“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顏笑的所作所為太瘋狂,一旦這個孩子留下來,她日後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做了虧心事的人都會很敏感,如果我說不要這個孩子,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磨奶奶,甚至會躲起來,我沒有那個功夫和她捉迷藏。”


    “可是,我明明聽見你對她態度並不好,你也提醒她你不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了。”


    “你覺得,如果我歡天喜地的說我想要這個孩子,她會信嗎?我越是對她冷漠,卻又同意留下孩子,她才越信以為真。她比你可聰明多了。”他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


    鍾亦可咬緊嘴唇,“我真是矛盾,明明不願意她給你生孩子,可是一聽說要打掉這個孩子,我又覺得這個孩子好可憐。你真的想好了?這可是你的骨肉啊?尤其是……”她的聲音很低,“我不能給你生孩子……”


    佟佑安輕撫著她的頭,目光裏有著她看不懂的薄傷,“有時候,心必須狠一些,不管是對居心叵測的人,還是對自己,否則可能會後患無窮。但願,你能記住我這句話。”


    他並不確定做過移植後,她究竟能擁有哪些記憶,他隻希望,他的殺伐果決能夠轉移給她,讓她在今後的人生裏,變得強悍無畏。他雖然不能再陪著她護著她走完餘下的人生,卻希望他可以換作那樣一種方式,武裝著她的心神,繼續保護著她……


    鍾亦可當然聽不懂他話裏隱含的意味,她隻是倚在他懷裏,輕輕的抱住了他。無論天大的煩愁,他也都有辦法化解,鍾亦可越來越覺得,他就像是她的保護神,也不知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好了,趕緊吃飯,吃完飯我要盡快解決掉顏笑的孩子,以免夜長夢多。”佟佑安扶起她,剛剛說完,電話就響了起來。


    又是廖院長?


    他不由皺了皺眉。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了廖院長近乎哀求的聲音,“佟先生,能不能請您抽個時間來看一看小小啊?這孩子這些天每天都念著六一快到了,你會來看她,就總偷偷往大門口去等你,結果昨天傍晚被車撞了,這一夜昏迷不醒也還念著你……”


    佟佑安意外之極,“傷的重嗎?她現在怎麽樣了?”


    “是輛電動車撞的孩子,幸好不是汽車,可是孩子的頭磕到了地上,造成了輕微腦震蕩,昨天吐了大半夜,到現在還發著高燒。小小是早產兒,身體一向很弱,我擔心別的孩子能扛過來,可是她……您能不能行行好,來給孩子點精神鼓勵?”廖院長的聲音沙啞無力,心焦不堪。


    佟佑安看了看鍾亦可,為難之極。


    他先要解決顏笑,然後就要帶鍾亦可去瑞典,而在出發前他手裏還有太多太多要處理的身後之事……這個陌生的小女孩雖然很討他喜歡,但是卻沒法和他要做的更重要的事相提並論。況且,他終究要離開這個世界,他就算這次去看這個小女孩,日後也不可能再去看她。


    他狠著心,無奈說道,“抱歉,廖院長,我真的沒時間過去。等她清醒的時候,你可以再給我打個電話,我和她說說話。這是我能為她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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