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風洗了把臉,手撐著臨時搭建的簡陋洗手台,死死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任憑水珠從臉上滴落。


    雖然才第四天,但在高壓力、快節奏、低娛樂的學習計劃驅使下,別說吃飯睡覺,哪怕就是洗臉刷牙,季如風也是盡量地能快就快,想要在家裏一樣精心梳理肯定不可能,甚至季如風現在都已經習慣了沒有洗麵奶,就這樣隨便糊弄糊弄的洗臉方式。季如風的生活像連軸轉似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大腦也一直保持著高速率的運轉,隻有在洗漱的時候,季如風才能勉強放空自己,抓緊時間休息著大腦,恢複思維能力。


    “時間太緊了……”


    季如風隨手抓起毛巾往自己臉上一糊,隨便擦了擦就朝旁邊架子上一扔。


    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休息,想要鬆懈的話,一開始季如風就不會接下江遠舟的挑戰。隻有七天,這個時間線一直像陰影一樣壓在季如風的心頭,而隨著時間的流失,這樣的緊迫感也越來越強。


    不管是季如風不服輸的性格,還是她對演戲的喜愛,哪怕考慮現實一點的因素,比如公司的要求和違約金,季如風也不可能就此停下,或者一無所獲地回去。


    無論怎麽說,安排這一切的是那個人,那個江遠舟,隻要信任這一點,就足夠了。


    季如風深深呼出一口氣,擰開了門把手。


    “季姐,早。”工作人員手裏捧著一個餐盒,在門外蹲著看戲,癡迷得激動起來連手裏的湯灑出了不少都沒察覺。聽見背後傳來的響動,工作人員轉身看了看,看清來人,趕緊從地上站起來,在褲子上擦了擦手,相當自然地向季如風打了聲招呼,“江哥發了三鮮湯,季姐要喝嗎?”


    “兒~的親娘~啊——”


    季如風剛想回答,就聽見戲台子一陣叮鈴哐當,被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發懵。


    “這、這是在演哪出?!”


    工作人員倒是淡定得很,還抽空在衣服上把剛剛濺上湯的手也給擦了擦,“哦,季姐你剛去洗臉了,沒聽到,還是剛剛那出戲,《鳳還巢》,這正演到男主逃婚,女主心裏彷徨失措的劇情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如風聽那一句啊完,不由抽了抽嘴角。“這……氣息還真長啊。”


    “京劇嘛。人家從小練的就是嗓子。”工作人員不以為意,津津有味隨著上麵的唱詞搖頭晃腦,還不忘了提醒季如風,“對了,季姐,中午吃完飯,下午還有好幾場折子戲,我想想,有《上天台》、《驚夢》和《打獵回書》,請了好幾波人呢!你可別錯過了啊。”


    下午還來?!!!!


    季如風眼前一黑,心裏的崩潰感一湧而出,差點腿一軟,恨不得給江遠舟跪下,還好穩住了心態,隻口裏悻悻附和:“不會,不會。”就灰溜溜地乖乖走回原來的座位,江遠舟特地給她準備的特等席,離戲台最近的地方。


    “怎麽這麽慢,下半場都開始二十分鍾了。”江遠舟看了看表,瞥了季如風一眼。


    “我說去洗把臉清醒清醒,除了洗把臉,當然還要清醒清醒。”季如風收拾好心情,施施然坐下,懶洋洋地抱著手看著台上,聲音慵懶又冷靜。


    “清醒夠了嗎?”江遠舟同樣專注地看著戲台,並沒有和季如風有半點眼神接觸,卻很容易從語氣裏聽出夾雜其中的幾分調侃之意。


    “當然。”


    季如風嘴角勾起,簡短的回答裏滿是自信,看著戲台上的眼神專注又嚴肅,絲毫看不出一絲半點她對此的不適和之前茫然的影子。


    江遠舟表情不變,眼中笑意淺淺。


    目標是巔峰的人,可以軟弱,可以害怕,可以抱怨,卻絕不能停止。


    想要得到什麽不可能的東西的人,如果沒有放棄些什麽、無法直麵挑戰、無法克服自我的覺悟,不可能將永遠是不可能。


    而從第一眼開始,江遠舟就知道,季如風和他是同一類人,同樣的,為了某個目標能夠若無其事全力以赴的人。


    “葉斯年!葉斯年呢?!”


    風情火燒眉毛地拿著一疊資料衝進周博篤的辦公室。


    “半個小時前剛走。”周博篤埋頭在一大堆文件和資料中間,頭也不抬。


    “這種時候葉斯年怎麽還到處亂跑!算了我去找別人。”風情著急上火,轉身又衝出周博篤辦公室,整層辦公室都能聽到她的聲音。“蘇清睿!”


    周博篤失笑地搖搖頭,但下一秒就再度埋首於文件堆中去了,連一秒的時間也不願多拿出來休息。


    現在不止是他,整個mg基本都是這種狀態。


    畢竟,mg和盛世、黃景工作室的拉鋸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由兩大公司聯手策劃的局,在昨天,以一封訴訟書為號角,狠狠地向盛世發動了進攻。


    一開始隻是為了各自旗下的藝人,但隨著盛世與黃景的反擊,加上各大公司的參戰,事情早就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蘇清潤借助顧月軒搭的線,和風雅一拍即合。風雅負責明麵上的搖旗呐喊和以一貫的作風拉攏輿論,而mg則幹回了老本行。


    雖說風雅堅持自己的原則,但顧四爺在商場縱橫多年不倒,靠的可不全是口碑,在戰略戰術上,除了不親自下海,光合縱連橫一招,顧四爺就玩得比誰都溜。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娛樂圈誰不是人精,盡管mg和風雅突然聯手的內幕並沒有放出,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裏麵不對勁,怎麽可能輕易去踩雷,麵對記者和諸多采訪,除了死死被綁在風雅和盛世戰車上的明星,其他一律態度曖昧地撇清關係,mg旗下的藝人倒是接到了公司封口令,一句話不說。近期的娛樂新聞,看起來倒像是風雅和盛世的專場似的。


    話雖這樣說,但盛世的藝人比風雅的藝人要好抓小尾巴多了,媒體們聞風而動,在mg的暗中引導下,大部分輿論仍然是朝著對風雅有利的方向發展著。


    ——直到昨天,mg與風雅聯合發出聲明,向盛世提起訴訟。娛樂圈幾乎是地震般的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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