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並沒有,是我來早了。”


    對方彬彬有禮地點點頭,雖然隻是簡單的白襯衫和無框眼鏡的搭配,五官並非格外出彩,隻是相當幹淨,配上溫潤如玉的氣質,仿佛從曆史中走出的儒雅君子一樣,正是季如風年少時對著那些古籍幻想過的理想型。


    看著對方彬彬有禮地坐下來,季如風的耳朵悄無聲息地紅了起來。不過,季如風之前認識的男性,不說葉斯年莫沉淵,就是蘇清睿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帥氣,因此很快,季如風就收拾好心情,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季如風,雖然之前已經聯係過了,不過我想應該要再正式地自我介紹一次。”


    “也對,”溫潤的嗓音輕笑一聲,周博篤推了推眼鏡,嘴角微微勾起,“在下周博篤,請多指教。”


    “博學篤行,正符合周律師的氣質。”


    周博篤正招手讓服務員點單,聞言也隻是微微一笑,“哪裏,季小姐謬讚。”


    靜靜地等周博篤點完單,季如風才繼續開口,“周律師和我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哦?”周博篤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撐住下巴,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不知道季小姐之前的想象中,我是什麽樣的人呢?”


    “唔……大概是專業能力強、龜毛、不修邊幅的那類?”季如風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對周律師的了解都基於傳言還有之前莫沉淵的片麵之詞,是我太武斷了。”


    “莫沉淵嗎。”周博篤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忽然笑了,“季小姐還真是非常地……有趣。我現在算是理解蘇清睿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小師叔?他說我什麽壞話了嗎?”季如風好奇地問道。


    周博篤卻笑而不語,他並沒有繼續深談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話說季小姐,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客客氣氣地互相介紹,然後一口一個季小姐、周律師,非常像是在相親嗎?”


    相、相親?


    季如風無言以對地看著周博篤,“周律師這麽說,難道其實有很多相親的經驗?”


    “嘛,”周博篤笑得風輕雲淡,“人到二十五歲以上還沒有結婚,盡管自己沒有那個意思,難免也會有親朋好友著急幫忙張羅。”


    雖然在自己當場把想拉紅線的親戚從精神到動機都毫不留情地評價一遍之後,再也沒有敢背著自己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人就對了。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季如風的表情,周博篤莫名地不想說出真相。


    可惜了,周博篤在內心頗為惋惜地感歎,自己並不在意季如風是離異還是喪偶還是有孩子或是做過小三,但顯然,從葉斯年聯係他的態度來看,這位明顯已經被劃在了葉影帝的範圍之內,不過是個稍微覺得有趣的女人,周博篤並不打算因此和葉斯年正麵交鋒。


    周博篤向來為人清醒,尤其是擅長博弈,一步一步,從來走得穩穩當當,看得清清楚楚。外人看來,周博篤在剛畢業就成為大名鼎鼎的mg公司律師團的一員,並且在短短五年內就直升首席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但對周博篤來說,也隻不過是“放棄一些東西,然後再得到一些東西”的必然。


    他隻在乎自己,和自己從中獲益多少罷了。


    決定接手莫沉淵的案子也是因為這一點,不過是因為莫氏近來插手娛樂圈的動作太大,而周博篤在其中看到了能夠將莫氏徹底趕出娛樂圈的機會罷了,否則就算是蘇清睿的麵子,對周博篤來說,不過是指點一二的事,又何必親自出手呢?


    “那麽,之前的幾個方案,如風覺得哪個比較合適呢?”


    周博篤喝了一口服務員剛送上來的拿鐵,敲了敲桌子,直接親昵地叫了季如風的名字,雖然認識時間還不長,溫和的語氣卻意外地讓季如風不覺得討厭。


    說到正事,季如風也就不在意周博篤對她是什麽稱呼了,她思索著,有些猶豫地開口,“怎麽說呢,周律師之前發過來的那幾個方案,我都覺得不太合適。”


    “哦?”周博篤來了精神,“不知道是哪裏讓如風不滿意呢?”


    季如風一邊措辭一邊慢慢解釋道,“我雖然想要這孩子的撫養權,卻並沒有想對莫沉淵做些什麽。報複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我既然已經和莫沉淵沒有關係,又何必在意他是不是還過得好呢?”


    這句話是季如風想對莫沉淵說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在季如風看來,莫沉淵演了四年的戲,伺機報複她的行為,不過是幼稚且懦弱的行為罷了,宛如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令人發笑。說到底,莫沉淵不過是一個麵對仇恨會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隻會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獲取內心所謂複仇的快感,然後又對前事舊情念念不忘的可笑家夥罷了。


    可笑,又可憐。和季如風自己一樣。


    “明白了。也就是說如風並不想和莫沉淵有什麽瓜葛是吧?這一點的確是我的過失。那麽我們就重新進行考慮吧。”周博篤不太意外季如風的選擇,多日的接觸,已經足夠周博篤對季如風的性格了解無遺。


    周博篤的坦然反而讓季如風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的要求太多了。”


    “律師的工作本來就是這樣。”周博篤微笑著搖搖頭,“和設計師也差不了多少,隻要甲方不滿意,就得一直改下去。既然削弱莫氏的策略不合適,如果要有利於判決的話,就隻能加強如風自身的條件了。”


    季如風點點頭,這些之前周博篤都跟她分析過。她也明白,憑自己現在的條件,想要在法院判決中贏過莫沉淵顯然不太容易,莫沉淵唯一的破綻就是他結婚了這一點。一般法院判決會以更有利於孩子成長的角度出發,綜合考量。當然,財力也是很大一部分因素。


    “如同之前所說,如果莫沉淵沒有任何反應,那當然皆大歡喜,其次,最好的策略,是莫沉淵在你哺乳期間提出訴訟,這樣的話,孩子一定是歸女方撫養。但莫氏的律師也確實不是吃素的,這麽大且明顯的陷阱,莫沉淵是絕對不可能踏進去的。因此,在孩子兩歲以前,你都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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