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再多的錢,有著“閻王爺”的名號,在心愛的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時候,葉斯年能做的,也不過是坐在病房外,看著她,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


    “費用都付清了,看到你抱如風進醫院的那些醫護人員也都封口了,醫生怎麽說?”路易安從繳費處走過來,擔憂地坐到葉斯年身邊。


    葉斯年沉默地搖搖頭,“還在檢查,等吧。”


    “也是,現在也隻有等了。”路易安仰頭長歎一聲,“沒想到如風姐會突然這麽倒下來……之前你知道嗎?”


    葉斯年苦笑,“我要是知道的話,我現在也不會這麽著急。如風她……非常獨立,更不用說我還沒追到她,相處的時候連距離感都沒有消除,這種事我怎麽會知道呢?要不是這次撞見……”


    葉斯年歎了一口氣。


    季如風的病史已經交給葉煜去調查了,但還沒有出結果,現在如風是什麽情況,自己完全不清楚,隻能被動地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


    “暫時沒什麽事,但是”醫生從病房內走出來,表情有些嚴肅,葉斯年剛放下的心再度提起,正想問出口,就聽見醫生發問,“誰是孩子爸爸?”


    “孩子爸爸?!!!”路易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哥你們都進行到這一步了?!!”


    路易安震驚地向葉斯年望過去,卻發現葉斯年的表情並非驚喜,也並非不悅,而是相當複雜的,更偏向嫉妒和怨憤的神情。


    路易安一下子冷靜下來,他皺著眉頭看著葉斯年,正想開口問,卻看見葉斯年深呼吸幾次,然後像他平時一樣,抬頭露出完美的笑容,磁性的聲音淡然地回答醫生道,“我是。”


    葉斯年堅定地看著醫生的眼睛,握緊了拳頭,聲音有微不可察的顫抖,“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醫生愣了愣,臉色又沉下來,“是孩子的爸爸怎麽一點都不負責!她早孕反應推遲了你知道嗎?前幾個月最重要的就是營養,結果你看看呢?孩子都四個月了!該攝取的養分嚴重不足!你幹什麽去了?現在知道說自己是孩子爸爸,之前你在幹什麽?”


    葉斯年感到自己的靈魂好像出竅了一樣,像是飄在空中看著自己的嘴一張一合,應答如流。


    啊,真是夠了……


    我……到底在幹什麽啊……


    為什麽,要承認是我的孩子呢?


    嗬,這個孩子,和莫沉淵脫不了關係吧。


    那個已經結婚還想著如風的渣。


    已經夠了。


    我已經……沒辦法再忍耐了。


    葉斯年昏昏沉沉地聽完醫生的叮囑,沉默地走進病房,看著昏睡在病床上的季如風,心裏忽然感覺有點可笑。


    四個月前,她剛剛進組,為了這個劇,她付出了多少,是怎麽控製飲食的,自己都看在眼裏,卻沒想到……


    “為了你最喜歡的演藝事業,真的連孩子都可以不顧嗎……”葉斯年喃喃自語,忽然低下頭,捂住臉無聲地笑,直到笑得全身顫抖。


    “哥……”


    路易安擔心地看著葉斯年,心裏的小人早就捂住腦袋大叫。


    怎麽會偏偏遇到這種事啊!


    算了,還是和表哥談談吧。


    打定主意,路易安把葉斯年叫到了走廊上,躊躇半天,還是猶豫著開口了,“如風姐懷的……不是你的孩子對吧?”


    葉斯年隻是靠在牆上,“給我一支煙。”


    “你不是不抽煙嘛。”雖然這麽說著,路易安還是從懷裏摸出一包煙遞給葉斯年,順便幫葉斯年點燃。


    “咳咳咳咳!”果然,沒有抽過煙的葉斯年,剛接觸的一瞬間,就咳得地動山搖。


    “你看吧。”路易安無奈地撫著葉斯年的背給他順氣,“國民男神的形象氣質全沒了。要是有人發現啊,明天頭版頭條絕對是《震驚!國民男神頹廢為哪般!》”


    “咳咳咳咳,你是……uc震驚部的嗎?”葉斯年把煙掐滅,“隻管你們路家那點生意,我看你怕是屈才了。”


    “是是是。”路易安無奈地答道。


    終於順好了氣,葉斯年站起身,長出一口氣,“總算舒服多了。”


    路易安看出他怕是有話要說,隻是挑了挑眉,沒接話。


    “不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葉斯年沉吟片刻,轉頭認真看著路易安,他眉目沉著,滿滿都是路易安從第一天認識他起就有的自信和無所不能。


    這個他從小到大一直崇拜的表哥,仿佛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他的表哥,用路易安從未聽過的猶豫和堅定,就像一個會動搖、會哭會笑會害怕的普通人一樣,做好了麵對未來的勇氣,就這樣站在他麵前,對他說——


    “她懷的就是我的孩子。”


    那一刻,葉斯年比他所演過的所有角色,比他經曆過的所有輝煌都還要光芒萬丈。


    路易安有些發愣,半晌才回過神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回去吧,一會兒如風醒來之後沒人照顧。”葉斯年衝路易安點點頭示意,率先走了過去。


    “哥!”


    心裏不知哪裏冒出來一股衝動,路易安忽然叫住了葉斯年,卻在葉斯年轉過頭來的時候搖了搖頭,衝葉斯年一笑,把原先的衝動統統咽回肚子。


    “沒什麽。”


    葉斯年一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麽事似的,嚴肅地警告路易安,“對了,這件事你不準說出去,不然……哼,要是我在哪裏聽到什麽風聲,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小子。”


    “知道知道。”路易安推著葉斯年進病房,“你看著如風姐吧,我答應了我爸不在外麵過夜,就回去了。你有什麽事就把葉煜叫過來,或者給我打個電話,我立馬趕過來。”


    葉斯年推開病房門,看了看季如風安靜的睡顏,溫柔地笑笑。


    “易安,其實我——”葉斯年轉頭看著路易安,笑容燦爛爽朗,“打算明天就跟如風告白。”


    路易安翻了個白眼,“好了知道了,用得著跟我這個單身狗秀恩愛嗎?別忘了我的助攻!”


    “知道了,滾吧你。”葉斯年揮揮手。


    “哦對了,車你開走吧,我回頭讓葉煜來接我。”


    葉斯年頭也不回地朝季如風的病床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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