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款款的靠近了朗方後麵, 伸出纖手毫不避諱的在他肩背上拍了拍,整個身形都仿佛要貼上去了,仿佛恩愛夫妻一般, 還貼心的將茶盞往前一送。


    “!!!”司空摘星差點把嘴裏的水噴出去。


    青天白日,還是在寺廟裏,居然如此淫亂之事?!


    清聞瞪大了眼睛看著司空摘星,好像沒鬧明白他在幹什麽。


    “你們廟裏, 為何會有女子?還....還和青壯的和尚如此不避嫌疑.....”司空摘星驚道。


    清聞一副比他還受驚嚇的樣子,瞪著兩個眼睛,著急道:“施主何出此言?我們廟裏什麽時候有女子了!”


    他臉蛋漲紅:“施主可不要汙人清白!”


    司空摘星抬手一指:“你自己看, 難道那不是個女子?”


    再看時,朗方沒接那女子的茶盞,反而忽然退了幾步,司空摘星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看見朗方放下了斧頭, 步履匆匆的折返了屋內。


    那粉白綾裙的女子也不像是被拒絕了的樣子, 反而端著那茶盞,嫋嫋娜娜的緊隨其後, 進門前還將發辮往身後一甩, 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她跟進屋裏, 順手就把門關上了。


    !!!!


    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司空摘星簡直震驚。


    但隨後, 清聞的話卻讓他整個人為之一震:“哪裏有女子蹤影?施主莫不是看錯了吧....我朗方師兄雖然是蓄發修行,可他還是個男人呀!這院裏不就他一個....咦,他怎麽不劈柴回房了?”


    清聞瞪著兩個眼兒,把司空摘星上下掃了一遍,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呀!這人是不是個瘋子啊。


    司空摘星兩個眼睛直勾勾的, 臉色都變了,清聞看得害怕,倒退兩步,竟然轉身就跑了。


    小沙彌拔腿跑了,司空摘星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那靜悄悄的破舊禪房。


    大太陽底下,那院裏什麽都沒有,海棠花靜靜的佇立著,隻剩院裏一捆劈了一半的柴火和扔在半邊的斧頭,讓司空摘星能證明剛才發生的事。


    並不是他看錯了。


    他頓了頓,將手裏半碗清水隨手擱在了窗台上,拔腿就往那遠處的禪房走去。


    ***


    展昭正巡街至西城門口,忽然見著兩個捕快跟在一個和尚身後往城門外走去。


    他策馬走過去,隨口問了一句:“這個時候不當值怎麽往城門外去?”


    那兩個捕快對他拱手:“展護衛,是那娥鏡山半山腰的廟裏出了點事,聽說有個人和一個和尚無故失蹤了,所以他們廟裏方丈遣人來報案,我們去走一著。”


    “無故失蹤?什麽時候的事?”


    報案的和尚哭喪著臉回話:“正是今日正午,廟中的小沙彌說有個瘋子來討水喝,引他去廚房正喝著水,這人非得說咱們廟裏有女人,神色怪異,把他嚇跑了,叫我們去一看,那人已經不見了。我們擔心這瘋子在廟裏亂跑,就去敲朗方師弟的門,想問他看見人沒有,可是無論如何也敲不開門,往窗戶縫裏一看,屋裏一個人也沒有!”


    和尚急得跺腳:“唉!青天白日!兩個大活人竟然不見了!”


    展昭不由得眉頭一皺:“周圍都找過了嗎?附近山裏呢?”


    那和尚解釋道:“官爺您有所不知,我這朗方師弟自小修閉口禪,連寺廟山門都未踏出去過一步,若非有人脅迫,他是一定不會到處亂走的!”


    展昭神色一動:“脅迫?你說的這瘋子,看上去是何模樣?身上有沒有佩戴刀劍武器?”


    和尚道:“我們並沒有親眼看見那個瘋子,隻是聽小沙彌清聞說,這人走路沒動靜,身形高,是個成年男子。”


    展昭心裏頓時有了數:“走路無聲,看來是內家高手,輕功了得。”


    他翻身下馬,將韁繩塞給手下捕快:“我親自去一趟,你們繼續巡街。”


    看來又是武林中人鬧事,隻是不知道如何和一個修閉口禪的和尚起了齟齬生事。


    他必要去看看,免得白白鬧出一條人命來。


    不過半個時辰,展昭就已經帶著一個捕快,跟著和尚進了大仙廟裏。


    院裏站著幾個神色憂慮的和尚,牽著個眼睛通紅的小沙彌,正在引頸而望,一見官府來人了,立刻撲了上來。


    “官爺救命!”


    一個老態龍鍾須發皆白的老禪師要跪下,展昭連忙一把扶起:“職責所在,展某一定盡力。”


    老禪師才站起來,對他行禮,麵色悲苦:“貧僧一海,是這廟中方丈。”


    “一海法師,不必多禮,請告訴我當時是何種情形?”展昭對他抱拳回禮。


    一海法師引著他往後院走去,一路走一路說:“此事前因我等一概不知,是這孩子——清聞,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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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後麵招了招手,被其他幾個和尚牽著的清聞小和尚就被拉了出來,眼圈紅紅的,瑟縮著脖子:“清聞在。”


    一海法師將他拉到展昭麵前:“快告訴官爺,當時發生了什麽,別害怕,如實說來就是。”


    清聞有些畏懼,縮手縮腳的,展昭對他勉勵微笑,有些親切,他就放鬆了許多,磕磕巴巴的說:“我正在掃地,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他敲了我腦袋我才看見他在麵前,然後就問我討水喝,我帶他去後院喝水,他就問我這廟裏是不是有...有狐仙,我說不知道。”


    說話間,一群人都到了後院,清聞快步走到廚房門口,抬起手遙遙指著禪房:“朗方師兄就出來了,他出來劈柴的,師兄和我們不一樣,他就問,我說朗方師兄不是漢人是胡人,他忽然就說‘你們廟裏怎麽有女人,還和青壯和尚不避嫌疑’我就說,我們廟裏沒有女子,他還偏不信,指著那邊說就是有女人。”


    清聞吸吸鼻子:“我想他一定是看錯了,我朗方師兄雖說是帶發修行,可是怎麽看也不是女子啊!”


    他縮著肩膀,小臉上露出害怕的樣子:“他當時就瞪著我,真嚇人,我覺得他可能是個瘋子,心裏怪怕的,就跑了。”


    其他幾個和尚都七嘴八舌的證明:“是,清聞跑到前麵來找我們,說有個瘋子在廟裏,我們當即就跟他去後院了,結果人就不見了。”


    他們指著窗台上放著的碗:“瞧,碗還在那兒呢!”


    展昭走過去,將那碗拿起來,裏麵還有一半的清水。他麵露思索之色。


    清聞接著說:“然後我們就去敲朗方師兄的門,怎麽敲也沒動靜,可是明明之前我看見他進了屋裏的,清寧師兄就往窗戶縫裏看,屋裏一個人都沒有,幾個師兄弟就想把門撞開,可是怎麽也撞不開那門。”


    眾人又擁著展昭到了禪房處。


    一海法師指著其中一間屋子,說:“這就是朗方的房間,這門也不知為何,竟然撞也撞不開。”


    展昭的目光寥寥掃過這裏幾間禪房,其他房屋都有些破舊之相了,甚至屋頂的瓦沒了大半,窗戶和門扇也都有缺的,顯然是無法住人。


    也隻有朗方的屋子要好一些,屋瓦俱全,生著綠茵茵的苔蘚,陳舊的木窗木門,都糊著層層黃紙,窗欞緊閉,隻有一條縫。


    這裏沒什麽景色,唯一可看的就是院子裏一棵高大的海棠樹,結滿花苞,也不開花,唯有一根長長的枝椏伸到窗邊,綻開殷紅粉白的爛漫花朵。


    隨行展昭的捕快試著把門打開,用力推了,紋絲不動,就倒退了幾步,猛然衝上前,用肩膀砰的一聲狠狠往上撞。


    那薄薄一扇木門板,竟然堅若磐石,比得上城門宮門,甚至連晃都不晃一下的,隻有糊的紙簌簌作響。


    展昭走到窗前,推了推窗戶:“窗戶為何封死?”


    一海法師解釋道:“是朗方自己封的,許是夜晚風大會響吧。”


    年久失修的木窗已經變形,即使封死了,也在下端漏出一條縫來,展昭彎腰往裏麵看,隻看見一間清貧簡樸的禪房,窄小的臥鋪上整齊疊放著薄薄的被褥枕頭,屋裏立著一個缺了條腿用石頭墊上的鬥櫃,旁邊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房間裏幾乎什麽都沒有,隻有鬥櫃上和桌子上放著一些經書和紙墨筆硯,全是陳舊泛黃的物件,唯有一旁牆壁上掛著的一副風景畫卷稱得上半新。


    整個房間不大,也是一覽無餘了,絕對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他不免困惑,這門窗都是從裏麵關著的,人卻不見了,真是不合常理。


    就算是那個瘋子把朗方挾持帶走,那也沒有必要把門窗都關好。


    不過,更讓他困惑的,是為什麽門打不開。


    窗戶裏看不見門是怎麽拴的,展昭無法,就走到門前來,拔出巨闕,沉聲道:“都讓遠些。”


    眾人都聽話的退開了些,展昭一劍劈下,隻聽見砰的一聲,那門被劈出一道深深的痕跡,猛地晃了晃。


    展昭一驚,他的一劍,居然連門都劈不開?


    他又劈出了一劍,這下,門倒是開了,咣當一聲甩到牆壁上,門栓應聲而斷,一分兩半落到地上。


    一小支海棠花也隨之靜靜落了地,還沒有手指粗細,枝頭上獨獨開了一朵海棠,仿佛是屋子主人隨手折了一支別在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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