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若臉色緋紅,拽著門把死活不進門,瞪著他:“我不進去,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間。”


    她這臉翻得太快,他一時琢磨不來,伸手欲要掰她手指頭,蘇芷若一個身靈手巧從他腋下鑽出去。


    “你兔子精上身了?”懷裏落了空,穆少臣蹙眉不悅的盯著她,眼裏好不嫌棄嘲弄中夾雜無可奈何。


    已經蹦噠出大好三米遠外的她衝他一笑,有點兒憨頭憨腦,他以為笑完她得跟自己叨嗑幾句,誰料人家屁股沒拍直接轉身走人。


    他盯著她灰溜溜逃跑的後腦門心裏一陣臭罵,埋怨完又給人發短消息。


    蘇芷若一路氣不停喘的到房間門口,掏出嗡嗡作響的手機,穆少臣言簡意賅賞了她三個字“幾號房”。


    之前兩人滾床單,她確實有些身處局中渾然不知羞,再者說她會變成那樣也都是他一手逼成,等她冷靜下來,才覺得臉皮如此之薄,在聽到許敬揚房間那些曖昧聲時,滿腦子都是她跟穆少臣床上那些事兒。


    要不是當場溜掉,她懷疑得心肌梗塞當掉。


    開門進去,關好門後給他發了句“夜已深,各自好夢,互不聊騷,否則後果自負”做為晚安且警告。


    “看來我今天隻能挨著挨著房門敲了。”穆少臣來勁兒了,死活要給她土拔鼠拔蘿卜似的掘地三尺也得挖出來。


    蘇芷若躺在床上,她絕對相信他有那個權勢能敲完整棟樓的房間門還安然無恙不被胖揍,但她也絕對確信穆少臣那種麵子大過天的人豁不出去。


    所以,她有些腦抽又欠揍找打的嘚瑟了一句:“那你可別敲漏了,不然還得重頭再來。”


    穆少臣字句未說,蘇芷若沒得到準確的回答,心裏難免忐忑不安,跑房門口去瞄了兩眼。


    她隻是下意識的猜想,他會不會跑前台去問,然後對號找人?


    看到門外毫無一物,心裏又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失望,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陌生害怕又幾分羞恥,竟然期望一個男人深更半夜守她房門,更出奇的是她還扭開門,走出去再次確認。


    然而往往不期待就不會有驚嚇,她出門繞的是左邊,真是老天都幫他,穆少臣恰好站在右邊,待蘇芷若查看五秒轉身時,人已經溜進了房間。


    然而她,渾然不知覺。


    許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進門後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本能攏了攏衣服領子,爬上床準備睡覺。


    睡前還在關不關燈的問題上糾結半天,關燈她害怕,不關燈她又睡不著,最後權衡利弊之下,鐵齒銅牙一咬,啪嗒關燈。


    側身躺著,可眼睛說什麽也不聽話,撐死閉了十幾分鍾不到又蹦噠開。


    酒店房間的窗簾被夏風吹得呼啦呼啦響,布料薄度的緣故,遇上風大窗簾吹得整塊翻飛,她想過去關窗又膽兒小。


    在這夜深人靜之下,突然一聲信息鈴聲,險些沒給她震得三魂七魄掉了大半,來信穆少臣,純屬惡作劇的一句“小心身後有人”。


    這一嚇沒給她嗓子眼蹦噠出來,她連眼睛都不敢睜著瞄,心裏害怕到了極致,連頭帶尾捂進被子。


    也是來氣,信息沒回,手機隨手一丟。


    穆少臣此時就站在她床邊不到兩米遠,眼睜睜看著她嚇得屁股尿流,心裏惡趣味的偷樂,誰讓她死活不給他點兒好。


    她不回信息,他打死不甘心又發了一條過去,這次下狠招,直中要害的說:“我剛才聽人說最近這家酒店總有不明黑影一閃而過,你說會不會……”


    蘇芷若見丟被子裏的手機閃了閃,她遲疑幾秒還是打開看,不看還好,一看嚇得不輕。


    初中她沒少拿錢買過小書攤上的鬼故事上課擱課桌下偷著看,那會兒想想是刺激,可這刺激過頭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怕鬼後遺症,至那後但凡是跟那些東西沾上點兒邊角的,她一律眼不見為淨。


    但有時又好奇害死貓,喜歡點些奇聞怪事的網頁新聞瞅,前不久她就瞄到人家說某某酒店一女子半夜見鬼封喉自殺,這一點燃導火線,心裏名為恐懼的那團火燎原似的往上噌。


    她害怕得想哭,想起身開燈又不敢,不淺的淚眼窩子硬是被情緒所逼憋出了眼淚。


    穆少臣以為按照她那性格起碼得熬一陣子,沒成想這信息還沒發出去超時七秒,人就崩潰了,打被窩裏傳出嗡嗡響的抽泣哽咽聲。


    他走過去,伸手拍了下她背脊,隻感覺拍到的那塊背脊瞬間如硬石般一僵,不過保持一秒過後,“啊”的傳來一陣嚎啕大哭。


    蘇芷若被嚇慘了,哭聲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你不要過來,冤有頭債有主。”


    “是我是我是我。”


    他連說了三句,還都是重複一個事實,可對方實在是嚇得亂了分寸,反手甩在他臉上。


    穆少臣生生挨了一巴掌,疼得彎腰蹲床腳,一手捂著臉,一手扶著床。


    “我怎麽不嚇死你得了,出手這麽狠。”


    緊接著他低沉慍怒的嗓子傳來,蘇芷若像個突然意識到救命稻草四字的溺水者,翻身而起,啪嗒打開床頭燈。


    他先是隔著兩米遠楞怔看他兩秒,突然像是瞬間情緒爆發,惡狼撲食似的身子湊過去,雙手對準他肩膀又是掄又是掐又是捶。


    “你有病啊!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嚇死我你能有什麽好處?”邊打邊罵,要是擱別人她指定得該天殺的,挨千刀的罵人。


    穆少臣沒處可躲,隻能去拽她手,正好給她一錘子下來砸到傷口,“嘶……”


    蘇芷若聞聲,手停聲出:“活該,誰讓你嚇我?”見他高挺的鼻梁下流出猩紅色的液體,她眉頭一蹙,驚呼:“你鼻子流血了。”


    鼻孔淌出液體,他不會沒感覺,說:“知道了還不給我拿紙?”


    喜習慣了他的命令,蘇芷若哦了聲蹬腳下床,拿好紙巾回頭,腦子總算反應過來,扭頭瞪著已經坐在床上的人。


    “穆少臣,你夠狠的,大半夜專程跑來嚇我?你到底怎麽溜進我房間的?”


    她氣歸氣,可也不能真讓他流鼻血不管,損他形象辣她眼睛先不說,也是打心眼裏疼心,一邊質問不忘給他遞紙巾。


    穆少臣不像別人活得糙,打小養得要修養有修養,要形象有形象,他半仰著頭,隻是用紙巾熏鼻孔的血液,沒擰成團往裏塞。


    漫不經心的說:“想你想得睡不著,你看我多可憐。”


    蘇芷若眼睛依舊沒少之前的水汪汪,餘驚尚未了,站他跟前說:“不要答非所問,你怎麽跑我房間來的?剛才險些給你嚇死。”


    穆少臣嚇了人還狡辯,他餘光瞥了眼身前人虛模虛樣,道:“山人自有妙招,天機不可泄露。”


    她好想一腳踹死他,要不一巴掌掄死也不錯,平息好怒氣說:“我現在心髒不好,要睡了,你趕緊出去。”


    穆少臣唯恐她趕人,二話不說伸手給人拽上床,蘇芷若死勁兒倔,推他道:“你應該過去麵壁思過,別膩歪我,走開。”


    她說著說著滿肚子憋屈翻騰出來,眼眶一紅又要哭,他低頭吻上她眼睛,說:“不準哭,再哭我就吻著不走了,嚇你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


    “道歉沒用。”


    “那你也嚇回來?”


    蘇芷若說:“等著,遲早有天我連本帶利要回來。”


    摟著她的手收緊,他說:“好,我等你,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商量下……”


    被先前嚇掉半條命的,她哪還有心思跟他那啥,敷衍打哈隨口編謊:“我媽她們就睡隔壁,別鬧事兒。”


    穆少臣不信:“騙我的吧?”


    她眼皮一合,說:“不信回你那邊去。”


    穆少臣單手扣著她雙手,另一隻手摟住她纖細的腰杆,雙目緊閉的沉沉發音:“好吧!我答應你什麽都不做,就這麽抱著你睡覺。”


    起先蘇芷若是不相信的,她哪敢相信,你要是見著狼不叼肉,指定那是隻狼版哈士奇,而她身邊這可是隻鮮活的狼,再真不過。


    所以,她雖不掙紮,可神經意識時刻緊繃,但凡他有稍微越線之舉,她這邊立馬發動攻擊。


    說不出怎麽著,她就來勁兒,非要跟他杠上,好似一定要抓他把柄,不準他欺負人,所以才倔著脾氣的要防他。


    差不多耗了半個多小時,過淩晨一點,實在是眼皮子抵不住上下打架,意識也模糊得猶如一團稀泥。


    穆少臣這一次說話算話,保證不動還真沒起賊心眼兒,主要還是他也不想趁著她睡著搞偷襲,看她困成那樣還分秒防他的,也算是費了天大的勁,他哪還好去繼續整她。


    低頭唇抵著她唇角享受了十幾秒,軟玉溫香在懷,他也是睡得分外香甜。


    一覺不知不覺睡到大天明,蘇芷若做了個夢,說自己上班遲到,給穆少臣罵得狗血淋頭。


    所以,她醒來幾乎大半原因是被驚嚇醒的,睜眼入目的自然是穆少臣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


    打心眼裏覺得賞心悅目,楞怔的多瞅了幾眼,甚至伸出手指描摹他臉廓。


    穆少臣犯起床氣,但好歹一大活人不可能毫無意識,迷迷瞪瞪察覺有人在粘她睫毛,猛地一睜眼,給蘇芷若登時嚇退半米遠。


    “幹嘛?見鬼了?”他不以為意的重新閉上眼睛,嘴裏嘟嘟嘟含糊不清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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