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的埋頭準備吃東西,瞅見碗裏的雞腿,當即沒忍住一個惡心湧上眉宇,手握筷子夾著雞腿嫌棄的往蘇芷若碗裏一丟。


    她也正巧埋頭吃肉串,他丟在碗裏嚇了她一跳,蘇芷若驚咋呼呼的瞪著眼珠,蹙眉道:“真能夠嚇人的你,嚇死我你撈著多少好處了?”


    穆少臣都氣得不想說她,是自己健忘還是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兒,明明知道他吃素還非得給他扭塊雞腿膀子,這不是什麽惡心給人什麽嘛!


    蘇芷若看他臉臭得好比茅坑裏的臭石頭,提醒他:“吃飯時要心情輕鬆點兒,別耷拉著老臉,容易消化不良的。”


    她不說話懟他還好,這麽一懟穆少臣也不是吃素的,就開始新仇舊賬一塊兒疊起來算。


    他這人向來小心眼兒,生怕費力撈不著點兒好的,想想自己這費力費神的,一句半似討好的情話就算了?


    回頭她還說他,一口氣頂上來,緊接著蘇芷若的話問道:“這麽句話就算了?你是太瞧得起自己了還是太低看我了?”


    “咳……咳……那……”蘇芷若嘴裏還嚼著肉串,聞聲被裹著喉嚨口的辣椒嗆了一下,捂著嘴巴咳嗽起來。


    穆少臣眉頭湧動,連忙要伸手過去幫她拍背,她起身就要躲,跟閻王要逮她這隻小鬼索命似的,咻一下就竄了四五步遠。


    從小她就怕疼怕難受,凡事都喜歡慢慢死挨,好比先前那一次腳麻,她是打死想要死耗麻勁兒過去,不願意給人一快刀斬斷。


    想起那次腳麻她就整個人不暢氣了,血淋淋的前車之鑒。


    蘇芷若蹲在地上,一手又是掐又是順自己脖頸的,眼珠還大大睜著出聲:“穆少臣……你走遠點兒……別……別礙事。”


    腳長他身上,還不信被管著了,三兩步跨過去,伸手便要去捋她的手膀子:“你蹲地上學人家神婆跳大繩啊!起來順順氣,吃點兒蔬菜就好了。”


    蘇芷若給他一拉,整個喉嚨口的辣椒像是順到了五髒六腑去,渾身都是那股兒辣勁,甚至連腦子都嗆著辣味。


    “你讓我消停……”她雙腳一蹬直接撒丫子坐在地上,辣勁兒太大,忍得眼眶淚花湧湧而出,話都不大說得好。


    先前也沒見著她吃多少辣椒的,怎麽搞成這麽副模樣,穆少臣連忙過去找老板拿了冰鎮水跟生菜葉過來,讓她嚼下去。


    “快吃了,真是懶驢屎尿多。”


    都這會兒功夫,他還有這個閑心思來損她,蘇芷若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在這人擠人的大都市有個精明的人時刻警醒著自己,還是該認衰倒黴。


    倒是聽說過被辣椒嗆喉嚨喝冰鎮水跟吃生蔬菜葉的,她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捋過穆少臣手上的菜葉子往嘴裏嚼,那模樣活似誰家圈養的小兔子趴地上撒嬌兒。


    主要是蘇芷若嚼了兩嘴,她覺得那菜葉子脆生生,涼爽爽的一滑溜就咽了下去,喉嚨也輕鬆了許些,伸手又扭了好幾把。


    穆少臣看她喉嚨處不停打滾,自個兒手裏的菜葉子也近乎扒光,他伸手往她頭頂摸了摸,嗓音悅耳調侃的說:“你小時候也這糙樣兒?該不會跑山上當過野人,沒吃的吃樹葉過活的吧?”


    聞聲,蘇芷若呸的吐了嘴裏的綠菜葉子,瞪眼起身,揉著喉嚨處說:“跟你一起就沒好事兒,怎麽不幹脆……給我嗆死得了。”


    都能跟她嗆勁兒,看樣子也沒事了,穆少臣問:“沒事了?”


    蘇芷若沒好氣,一個白眼甩過來:“靈丹妙藥呢?”


    她要這麽說,他滿腦子都是先前她活跟死鬼見著起死回生的藥丸似的模樣,笑道:“不是靈丹妙藥的你都搶著吃,那要真是估計我這會兒手都給你生吞了。”


    反正啥糗樣兒他都見過,麻將桌還得湊人玩兒的,她也算是給他湊幾次數,破罐子破摔的說了句“你要是敢剁下來,我就敢吃。”


    坐上座位,她還不忘嘀咕幾句泄氣兒:“也就我這糙嗓子,要是跟你以前那些嬌滴滴的女人麵前,你指不定給人嗆死,鬧出個人命來看你怎麽收場。”


    她嗓子糙,心氣大,什麽都拿出來說。


    穆少臣可聽不得她動不動拿自己那些舊人舊事說,警告她:“皮子癢了?”


    蘇芷若半仰頭雄赳赳氣昂昂的說:“還說不得了是吧?”


    穆少臣擱下手裏擦手的紙巾,眼底閃過一抹打量,盯著她問:“你既然這麽心寬,那你怎麽不拉你那些舊人舊事兒出來溜溜風?”


    一想到顧瑾言,她如鯁在喉,約莫過去三四秒,才壓低著腦袋出聲道:“我那些舊事哪有您老的金貴豐富多彩啊?還是講你的過癮點兒,都能寫本書的了,我正好認識一寫網文的學妹,哪天兒給約出來幫你撰寫本小說。等以後老了,也好回憶回憶,不至於到時候想念前任沒想起那些浪漫事兒來。”


    “還打不打算好好吃東西聊天了?”穆少臣陰沉著一張冷臉,滿心窩子火氣,總覺得她這就是故意在鬧事找茬兒惹不痛快。


    蘇芷若小小聲兒的嘀咕:“也不知道是誰先挑起這事兒的,現在是賊喊捉賊了,瞧你能得一臉。”


    她聲兒小如蚊鳴,他沒咋聽清,狐狸眼半眯著揣摩她那背後嚼人舌根模樣,陰冷冷的問道:“說我什麽壞話兒不能當著我麵說的?”


    明知道人家手裏捏著小皮鞭,還湊上去挨打的事,她才不幹,嘴角一咧,掐媚的道:“哪有,您老十全十美的,哪有什麽壞輪得著別人說的。”


    穆少臣輕聲說:“等下收拾不死你。”


    他聲音非常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蘇芷若自然也沒聽清。


    她拿著原話回過去:“說我什麽壞話兒不能當著我麵兒說的?”


    穆少臣不比她藏藏掖掖的,故意眼露挑釁,徑直跟她講:“我說了,你想聽嗎?”


    他要是能說出這樣的話,那指定不是什麽好話兒,太了解他,那張嘴就是常年泡在蛇膽裏的毒藥,分分鍾毒死你不是事,她心裏好奇事兒小,要給自己一刀捅得心窩子血淋淋那就事兒大了。


    所以蘇芷若好奇死也不撿不痛快受,她腦袋兒一耷拉,說:“那你還是別說了吧!”


    明明一張好奇得要吃自己的模樣,還死憋著難受,穆少臣也是挺佩服她這忍受能力,在心裏暗戳戳給她點了個讚。


    “蘇芷若,我敬你是條女漢子,來幹一杯。”


    “為什麽不是漢子?”


    穆少臣心裏偷笑她腦子不轉彎兒的,故意鑽她話空子的揶揄她:“你有種?”


    蘇芷若下意識的想回有種,話到嘴邊覺著不對勁,收回來罵道:“穆少臣你流氓。”


    穆少臣沒趕著羞她,手拈起酒杯跟她碰杯,給了個眼神示意她趕緊拿酒杯。


    蘇芷若抬手拿起手邊的酒杯,先是倒好,腦子才轉過來想事,她驚呼一下,大驚小怪的說:“呀!你是不是想著給我灌醉了好幹點兒啥?”


    他一大男人還怕被她說不成,大哧哧半分兒不含糊的說道:“你要這麽想就對了,我就是想對你幹點兒啥。”


    說著,手裏的酒杯往她麵前湊近點兒,幾分強迫性質的逼問:“幹脆點兒,就說幹不幹?”


    蘇芷若也是當慣了死豬,滾燙的開水都燙不死的角色,豁得出去,抬手碰杯過去說:“來就來,誰怕誰,我還怕你趁著我睡著先奸後殺不成?”


    好端端的喝酒,她淨說些不著邊際的惡心話,穆少臣是哭笑不得,說:“能不惡心人嗎?”


    蘇芷若仰頭喝完手裏的酒水,回眼去看他手裏,還是滿杯,嚷嚷道:“喝啊!見杯底的,趕緊麻溜兒點,別當時間你家的。”


    穆少臣喝得也挺爽快,完事還將手間的杯子倒過來給她查看,說:“接著上麵的話說。”


    “說什麽?”


    “那個我沒見過的男人。”


    蘇芷若剛好沒痊愈的喉嚨又給梗了下,她生怕再來一次,喝下口水,回他:“過去的事有什麽好說的。”


    她越是藏著掖著,他心裏那點兒好奇勁越是大,都快撐爆小心髒。


    穆少臣佯裝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倒酒跟她繼續幹杯:“那不說,喝酒。”


    蘇芷若本能拿起麵前的酒杯又放下,心裏罵自己笨,她不說話,大眼睛死勁兒的看對麵的人,眼睛都不帶眨巴的,唯恐自己遺漏掉點什麽。


    要比狡猾,她還真不上道,穆少臣一臉兒坦蕩,任你是火眼金睛也瞧不出他心裏那點兒賊主意。


    看了幾秒,實在眼睛都盯涉了,她才揚手跟他碰杯。


    兩人一道兒左一杯右一杯,上一杯下一杯的,蘇芷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穆少臣的各種理由壓榨下喝了多少酒下肚,反正腦子混混沌沌,視線模糊,連走路都穩不住身子,頭腳恨不得打個顛倒啪噠倒地上去。


    穆少臣勸著她喝,但自己喝得少,加之他男人本來酒量就好,整個人清醒著。


    說是人家老板免費,但人家都是做的小本血汗生意,他也不缺那點兒錢,付完賬回來扶人。


    但見蘇芷若已經蹲在路邊一陣兒陣兒的吐,一手扶著樹杆,一手捂著肚子,那模樣兒跟要吐個肝膽爆裂沒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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