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大門,站在大柱子邊掏手機,隱隱聽到大約不到兩米遠的地方傳來一道細細的抽泣聲。


    那聲音他不會聽錯,就是蘇芷若。


    許是平時見慣了她張牙舞爪,沒心沒肺的樣,突然間一副嬌柔躲著哭的模樣實在讓人狐疑。


    穆少臣腳步頓了兩下,方才走過去查看,蘇芷若就躲在大柱子背後,手裏捏著紙巾擦眼淚,哭得喉嚨口一顫一顫,眼睛似一隻紅眼兔。


    那麽大一道黑影覆蓋過來,她不會察覺不到,抬起頭見是穆少臣,淚水朦朧的眼珠子轉了轉,趕緊扭過頭去擦臉上的淚痕。


    穆少臣一聲不吭,待她整理好自個回頭時,才開口說了句:“給鬼欺負了?”


    蘇芷若吸了吸鼻子,嘴角微彎,道:“沒,就眼睛不舒服。”


    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典型的給自己挖坑跳。


    他本有千萬種難聽話懟她,最後說出來的卻是一句:“陪我去打球。”


    這是受了什麽刺激,剛病得要死不活,前腳打完點滴,後腳去劇烈運動,是覺著自己活膩歪了還是腦子抽風了?


    回頭仔細一琢磨,穆少臣這人做事向來有他一貫的道理,他不是那種做事不經過大腦盤算的人,指不定腦子裏又兜著什麽壞水瞎折騰人。


    蘇芷若摸不準他心裏到底想些什麽,暫時也不想去想,她身心疲倦,滿腦子都是顧瑾言的事。


    餘光瞥見她臉上的沉寂,穆少臣沉聲道:“從今天開始,我會按照董事辦助理的工薪給你發放工資,朝九晚五八小時,特殊情況下占用的額外時間按三倍工薪算。”


    人都愛財,無可厚非,但即便視錢如命的人也有拋財保命之時,眼下的她心底的擔憂與害怕多於愛財。


    蘇芷若垂拉著眼皮沉思了一下,然後淡定的說:“我能不能今天請假?”


    她得等著陸非那邊傳來顧瑾言的消息,否則她萬事都提不起心神,更別說是陪他去幹體力活。


    穆少臣腳一邊往醫院的台階走去,一邊語氣聽不出喜怒的道:“好話不說兩遍,自個兒掂量。”


    話雖這般說,心裏卻是另一番天地,且不說蘇芷若這人辦事機靈,平時低眉順眼趁足了他的心意,有勇有謀,就拿他現在身處虎背上騎虎難下這點,哪怕她是顆蠢瓜蛋子,稍微有所撂桃子不幹的嫌疑,硌心低頭的人指定是他。


    都說不是一類人,不走一條道,蘇芷若與穆少臣各有各的小心思揣在心裏,可她偏偏就沒琢磨出他唯恐的點。


    正所謂時代不同,價值觀自然不同,就擱常言道的笑窮不笑娼說事,這個時代早就將利益錢財擺到了至高地位。


    對於她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人而言,在這樣的大城市,唯一能依附的就是以自身之力賺錢站穩腳跟,雖說眼下她跟人之間的交易確有人言可唾之處,無奈上了賊船,船一旦開動,要麽跳船自生自滅,要麽頗著勁兒死憋。


    他能輕易的給她別人給不了的工薪,光憑這一點,她就得服從於他,還得是心甘情願。


    蘇芷若大出口氣,轉了下幹涉的眼珠,腳步微跛的跟上去。


    對於穆少臣那種恨不能鞋不染塵的人,讓他來醫院坐著私家車已經算是天大的忍恕,就在她琢磨事情的當口上,接到他信息的助理林喬安已經把布加迪開來了醫院。


    超跑除了駕駛座就剩一個副駕駛,她沒得選擇的徑直上車,穆少臣側頭看她,不鹹不淡的語氣問:“哪兒有吃東西的地?”


    蘇芷若情緒還在心口上,做不出平日嬉皮笑臉的狗腿樣,麵無表情的道:“往前開一百多米有一家麵粉鋪子。”


    發動超跑後,穆少臣目視前方,認真開車,臉上罩著墨鏡,看不出眼底的情緒。


    先前她來時人尚算少,好多座位都是空的,當下已是正中午,人多又亂。


    穆少臣伸手扒拉下墨鏡,一眼望去小店裏全是穿著清一色校服的高中生,男男女女,老板忙得那叫一個熱乎勁兒,兩個小二打下手都沒怎麽空得出手來。


    “這就是你說的地兒?”他側頭問坐在副駕駛上心不在焉的蘇芷若,臉上無不是對她敷衍了事的慍怒。


    蘇芷若當即眸子一挑朝鋪子看過去,輕蹙了下眉,商量道:“要不再換個地吧!”


    地兒是她帶的,人給他拉來了沒位坐,一個屁不放的扭頭就讓他找別家地兒,擱別人麵前也許就當是運氣不佳,可刁鑽成性的他麵前那就成了作死不自知,兩個字“找懟”。


    穆少臣不幹了,幽黑的漂亮眸子中閃過一抹促狹,道:“下車去給我打包一份。”


    蘇芷若笑不出來,隻是嘴角象征性的扯了一下,然後乖乖開門下車去給他打包。


    三兩步走到鋪子前,老板問她要什麽,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跑回來問穆少臣,方才轉身回去點了碗熱幹麵。


    她站在車門邊給他遞熱幹麵,人卻沒上車,穆少臣定晴看了她兩眼,道:“幹嘛?”


    蘇芷若道:“等會好給你丟麵盒。”


    她麵上所有表露的情緒,但凡是個眼睛不瞎的人都琢磨得出,穆少臣心不急,想著慢慢來,有得是時間讓你給我一一吐淨。


    他眼皮都沒挑一下,端著麵盒吃了幾筷子,向來他吃東西也就是嚐那個味道,舌頭碰到點兒滋味也算是給填飽了半多肚皮,典型的用鼻子吃東西,說好聽點是聞香知味,說難聽點是刁鑽古怪。


    擱平時蘇芷若得說他這人矯情做作,眼下她是真沒多少那個揶揄打趣人的心,自己心裏都亂得是團麻,哪還有閑心思去管他吃東西。


    等他吃完,她立馬給丟了麵盒,開門上車。


    一路上,他不問,她不說,一個琢磨著怎麽揭人家傷疤,一個心有苦水不願搗騰出來死憋著。


    到了皇朝是半小時後的事兒,蘇芷若隨在穆少臣身後進門,眼皮都沒挑起來看一下路,滿心擱著事,但凡穆少臣腳下的步子停下來,她鐵定又得給他撞個滿背。


    見過丟魂兒的,沒見過丟魂兒丟得像她這麽帶勁的,從醫院到進皇朝,她是沒見著自個那樣,活跟加了幾塊芯片就跟人學走路的機器人。


    就他倆,玩啥都嫌人少,穆少臣本想著去打桌球,回頭一琢磨她那丟魂勁兒,到時候別給球欺負砸了腳。


    腳步繞了幾道彎,往二樓的網球廳去,蘇芷若一路倒是跟得緊,沒落下。


    穆少臣心裏來惡趣味勁頭的當口上,啥缺德事幹起來都是眼睛不帶眨的,快走到網球廳分路時,前邊有個高大如牛,金發碧眼的老外,他身子一閃,隻見蘇芷若悶頭跟著那老外往前走。


    雙手環臂,一路跟著看熱鬧不嫌事大,走出去十幾步的時候,他朝一個猛勁走路的老外喚了一聲:“turn around。”


    老外聽到身後有人說話,下意識轉身,一個女人腦袋猛地撞在他胸腔下方,老外麵部一蹙,道:“oh,what''s the matter。”


    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英語,蘇芷若猛然緩神,抬頭一瞧自個眼前是個高大,金發碧眼大約30來歲的外國人,有些慌亂的拈了句英語:“?i''m sorry。”


    穆少臣在一邊杵著,眼底的促狹分秒往上增,待到蘇芷若與老外解決完事才輕咳一聲,道:“走路別豬油蒙了心眼兒。”


    他一臉無比正經嚴肅的樣,打死你也想不到這事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都說小人不可怕,怕的是小人披著一副君子的皮囊,給人賣了還得感激人家。


    蘇芷若也就是心不在這事兒上,擱平時她早心裏七拐八拐的想了個透徹,不至於給他逮著這麽整蠱。


    她心底壓著巨石,口上故作輕鬆的道:“穆帥想打什麽球?”


    穆少臣斂了斂眼底的玩弄神色,很坦然的道:“網球。”說完,他揚了下下巴提示:“裏邊有衣服。”


    蘇芷若覺著先前那事真是尷尬,不想他捏著那短給她損得往地底下鑽,趕忙接話道:“那我去換衣服。”


    “嗯!”


    二樓的球室都是封閉室的,一間球室隻單售的那種,有大有小,他訂的是大間,價格也相對比小間的高上一個層次,裏邊自帶各種飲料,衛生間、休息室與更衣間,還有幹淨的男女一次性運動衫。


    穆少臣以往來這地兒都是自帶運動衣過來,自然沒去換,趁著蘇芷若進更衣間換衣的時間,他做了些開球前的準備。


    都說人有三急,內急、性急、心急,他沒料想到這會兒想上廁所,礙於蘇芷若在裏邊換衣服,衛生間與更衣間是連通的,他進去務必要經過她。


    想想再堅持一下,他這邊死憋著,她那邊還死不急,也不知道在裏邊幹嘛!


    搞了半天沒見個人影,穆少臣這會兒幹脆是內急心又火,走到門口去敲門,朝裏邊出聲問道:“弄好了趕緊出來。”


    蘇芷若哪成想人家給準備的運動衫是超寬鬆型的,兩邊咯吱窩的襠兒還開得特別低,裏邊要是沒個小背心打底,完全就是露光。


    穆少臣都開口喊了,她也不可能死耗著不出去,半帶著請求的道:“穆帥,這衣服太大了,穿著得露光。”


    有些男人天生不知道心疼女人,比如穆毒舌這種男人,他開口來一句:“有得穿都不錯了,真當自個兒是t台模特,得人給你量身定做呢?”


    蘇芷若下意識的道:“那我還是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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