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這三個字眼若擱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上那是催化愛情的神助攻,若擱心思各異,郎無情妾無意上那就是分散劑,一拍兩散。


    “誰是她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


    蘇芷若跟穆少臣都是兩個鼻孔同時憋出一出氣,硬邦邦的滿口否定。


    在陌生人麵前,一男一女倒是不矯情做作,張口就說大實話。


    什麽叫做老司機,開車開多了就是老司機,見慣了小情侶吵架的司機師傅哪能被兩人一句口頭否認就當了真。


    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咧了咧嘴角,明明是一臉心中有數,卻佯著附和的語氣道:“不好意思啊!看來是我誤會了。”


    至打司機的話結尾後,車裏再沒半點人聲。


    穆少臣傲嬌著靠在車窗上打盹,大約過了五六分鍾,他嫌棄的瞥了蘇芷若一眼,言語間嘲諷她:“都說女人遇上感情就是白癡,在你這真是靈驗了,給國家科學部門做貢獻也沒必要這麽踴躍。”


    蘇芷若滿腦子的霧水包,半斜著那雙大眼珠子瞄他,道:“幾個意思?”


    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何時遇見愛情成白癡了?


    該不會是這人腦子抽風了吧?


    穆少臣一副嫌棄賊笑臉,道:“昨兒個過得還愉快吧?”


    哪壺不開揭哪壺,不提昨晚還好,一提她心窩子都難受,瞧給她這腳整得,一挨著地就疼。


    蘇芷若自動將所有的罪惡都自動往穆少臣頭上套,若不是他讓她大半夜惡趣味的講故事,她怎會腦子思路單純的想到嚇唬他,又怎會害人終害己的給自己嚇著,回頭弄得個一腳丫子傷。


    她可不能讓害自個的人洋洋得意的再來嘲弄她,垂著的眼皮下那對玻璃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道:“真不是我誇張,昨晚估計是我睡得最愉快的一晚。”


    穆少臣當即冷哼一聲,輕聲嘀咕道:“真是沒臉沒皮不害臊。”


    這兩人心裏所想那叫一個天南地北,愣是十輛馬車連夜趕都拽不到一塊兒去。


    蘇芷若臉色明顯變了天,兩道淺眉往中間一擠,說:“別惡意中傷啊!”


    真不是他說她,瞧她那樣兒,臉色一會一個變的,還那麽不走心,剛才還假模假式的一陣吹捧說自己過了個愉快的夜晚,這會兒又跟頭怒虎似的,但凡穆少臣沒那點氣場壓著,她指不定得上他頭上去拔他的毛。


    知道的當她變臉如翻書,不知道的還真當哪兒上來個京劇變臉演員臨陣前忙得腳打後腦勺的在車裏彩排。


    “別擱我麵前齜眉瞪眼的,看著膈應。”


    蘇芷若翻了個白眼,道:“膈應穆帥你倒是別看啊!”


    心裏卻在暗戳戳的琢磨著:既然你不是頭順毛驢,那就別怪我說話嗆死你。


    穆少臣唇角上挑,道:“我看你那是瞧得起你,要時刻記著感恩戴德,趕以後回你那窮山惡水的地兒記得燒高香。”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毒舌的人不說話的時候人以為他是啞巴,說話的時候別人被損成啞巴。


    蘇芷若打小嘴皮子那是一流,可一山還比一山高,老天都見不得她二十幾年來逍遙快活,無人能敵,就掐在這當口上給她整出個穆少臣來降服她。


    她死拽了幾下拳頭,敢怒不敢言的憤懣小臉上露出這麽一句話:“別高興得太早,待我受得師父真傳,修成九陰白骨爪,遲早我要在你這個老虎頭上捋幾根毛下來,殺殺你那傲氣。”


    穆少臣精明得都已經跟她肚子裏的蛔蟲旗鼓相當,隻要稍微瞧瞧她臉上的表情便知她心裏揣著什麽話,薄唇一勾,眼底流轉著挑釁,五官精致的麵孔上寫著幾個字:“來啊!互相傷害啊!”


    這惡趣味一來勁兒,那是銅牆鐵壁都擋不住,矛尖長槍都戳不穿。


    隻見蘇芷若半個臉對著穆少臣,下巴微揚起,眼底無盡的蔑視。


    穆少臣深邃眼眸眯緊,通過眼神傳遞給她一句“丫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她也是橫氣上腦,一股子蠻勁兒在腦裏猛躥,死活要湊上去鬥鬥,就算是今兒個真給穆少臣一手掌心拍死,她也得把這些天受的憋屈給吐幹淨,揚著的小臉又強了幾分氣勢。


    最尷尬的不是被人損得體無完膚,而是你一個踴躍勁的往上湊,人家一張冷臉不動聲色,壓根沒空搭理你。


    她一個人在那兒起勁,自演自導活跟拍表情包似的瞪眼齜眉,穆少臣幹脆直接環抱著雙臂鄙夷的瞅著她,悠然自得的做起了觀眾。


    不說好的懟嘛!怎麽突然感覺好像是她熱臉貼到人家冷屁股上去求著人打臉呢?


    蘇芷若一股氣泄下去,瞬間臉上的氣勢也跟著沒了,心裏直罵娘,真是見過不按常理出牌的,沒見過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


    穆少臣瞅她耷拉著一張臉,說她慫都是玷汙了慫這個字,他眯著眼對她說:“我看你這腦力勁真是給那男人不知帶哪去了。”


    蘇芷若容不得別人詆毀,忙追問:“什麽男人?你可別胡說八道,亂說話八月十五是要被月亮公公割舌頭的。”


    她的解釋在對方眼裏那都是狡辯,穆少臣心底嘲著她,麵上卻還裝出一副見不得人誤入歧途,勢要好心伸手拉一把的樣子。


    就他那嘴,也不知道是拉人,還是反倒給人氣死下去。


    他捏著一嗓子老人家語重心長勸晚輩好自為之的腔調,道:“你說你這人怎麽做事這麽昧良心,一個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給你收買了,他一沒供你吃喝,二沒給你錢花。你媽十月懷胎,險過鬼門關,好不容易的給你生出來,你爸又辛辛苦苦給你拉扯大,吃了他們多少血汗錢買的糧食,回頭給一估摸著麵都沒見著幾次的男人拐跑,人都說不爭饅頭也得爭口氣,敢情你這是饅頭氣都甩手一扔,不要了?”


    “姑娘,你該不是給男朋友騙了吧!我聽你這朋友說得挺在理,你有這樣的朋友真該感謝老天厚愛了,那些花言巧語的男人信不得,趕緊回頭吧!”


    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說完,司機大叔跟千山萬水終尋得一知己似的,連聲這般說道,若不是雙手還握著方向盤抽不開身,指定得給穆少臣拍掌叫好,再給他獻個千年好心腸獎。


    以前都是她給人吃癟,懟得人家有口難辯,這回活活給她一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


    蘇芷若心裏咽著苦,問穆少臣:“穆帥你是看著我跟哪個男人手拉手還是怎麽了,你那麽篤定我就給人男人哄得團團轉?”


    這丫頭嘴可真夠嚴實的,他這麽撬她,居然硬是沒說出半點對方的信息。


    看來不放點大招,她是上不了當的,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穆少臣心底摳著算盤子兒,口上雲淡風輕的道:“你那點事兒我早聽得一清二楚,你就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了。”


    給他這麽一說,她還真眼珠子往左滴溜了兩圈,難不成是許敬揚那個嘴兜不住話的告訴了他說沈懿軒給她挨巴掌的事?


    蘇芷若又不是傻瓜,那事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拎到台麵上死掐,但她心裏又好奇,於是開口問道:“許少是怎麽跟你說的?”


    這下子兩人完全是東扯葫蘆西扯瓜,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你不明白我,我也不明白你。


    穆少臣終究是穆少臣,那雙火眼金睛哪是那麽容易被忽悠的,瞧她眼裏的神色不是騙人跟掩飾,心裏頓時有了疑問,難不成這裏邊有什麽誤會?


    他也不急著去考慮這事怎麽又牽扯到了許敬揚,問蘇芷若道:“你昨晚上不是好端端給我講故事,怎麽後麵講著講著溜哪兒去了?”


    他還好意思說,昨晚上她無聊得兩眼死瞪天花板,想找他聊天解悶,結果丫的愣是等得她睡著了也不知道回個信息。


    蘇芷若心裏盤算著是不是他故意問這事來笑話她熱臉貼人冷屁股,語氣夾著幾絲故作姿態的道:“故事講完了當然就睡覺了。”


    穆少臣輕嗤了她一聲,道:“你倒是老實,敢說大實話。”


    “我從來都是滿嘴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瞧她那嘚瑟勁,穆少臣當即起了興致,也不管不顧車裏還有個外人在,開門見山直接問她道:“那你說昨晚上你是不是帶男人回家了?”


    蘇芷若剛提氣欲要開口,他早她一步警示:“沒有半句虛言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口不應心說話,打自己臉啪啪響。”


    眼下也沒啥特別強有力的人證物證證明她的清白,蘇芷若小臉對著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與中指擱放在太陽穴處,發誓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帶男人回家。”


    這話說完,她猛地一個恍然大悟,這怎麽特麽像是給男朋友捉奸,表示清白呢?


    蘇芷若猛地收回手,怒瞪著穆少臣,撅了幾下嘴,說:“穆帥,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惡趣味。”


    對方則是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我這是為你遠在他鄉的父母管教你,別不知道感恩還上趕著咬人。”


    蘇芷若想說他憑什麽管她,他跟她又沒任何關係,真是沒事瞎折騰不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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