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發大水了!”


    莊必凡整夜都在夢裏與龍王搏鬥,猛然聽見這一聲大叫,嚇得直接從潮濕的泥地上跳了起來,急忙環顧四周,才發現出聲的是孔令宇那個王八蛋。


    經過一夜的休息,孔令宇明顯已經緩過精神了,剛一起來,就開始大喊大叫。


    不過,當莊必凡看清樹林外的情景,便沒有心思再怪罪孔令宇大驚小怪了。


    傾盆大雨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並且還有愈演愈烈的意思。


    正片區域正如孔令宇喊的那樣,已經看不見黃褐色的土壤,就像黃河泄洪了一樣,到處是土黃色的泥水。


    最令人震驚的是水麵的高度比昨天高出了許多,幾人周圍,除了這片地勢略高的樹林,幾乎已經沒有了陸地。


    這種場麵,不用猜,肯定是發洪水了。


    作為神州大地上水量最為充沛的河流,就算是在末世來臨之前,社會秩序沒有混亂的時候,常江周圍都經常會發生洪水災害,更別說現在這個無人問津的時候了。


    沒有了人為的幹預,這場突然而降的大雨便直接衍變成了一場洪災。


    莊必凡沒心思在考慮其他,冒雨衝出藏身之地,到樹林邊緣觀察了一下。


    水流湍急,想要泅渡,百分之百會被洪水衝走。


    洪峰所過之處,無論是民房還是樹木,全都沒衝垮卷走,土黃色的水流中,隨處可見大小不一的石塊,隻要撞到人的身上,立刻便會頭破血流。


    情況甚至比莊必凡在電視上看見過的還要嚴重。


    要不是昨天他們幾個誤打誤撞,選對了棲身之地,沒準昨天晚上就被洪水給衝走了。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左飛來到了莊必凡的身邊,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是啊!別說一時半會兒了,沒準兒連走都走不了了!”


    莊必凡一邊抬眼看著遠方的城市,一邊回應道。


    那裏的情況比他們這裏還要危險,城市周圍的水位已經到了二層樓的高度,幾乎淹沒了整座城市。


    如果大雨還想現在一樣下個不停,要不了多久,曾經宏偉壯闊的城市群可能就要想亞特蘭蒂斯一樣,消失在水中了。


    甚至,連曾經的名字都留不下來。


    距離不到幾公裏,可連莊必凡都不知道,遠處那座城市是什麽地方。


    他隻能站在滂沱大雨之中,惋惜的看著遠處的一座座建築逐漸被洪水淹沒,沉默不語。


    “你聊快別聊了!快看看我師父,他怎麽還沒醒啊?”


    就在莊必凡扼腕歎息之際,身後有木板搭建的臨時營地裏,突然傳來了孔令宇的哀嚎。


    二人趕緊回身,向那裏跑去。


    一進門,莊必凡便看見孔令宇哭喪個臉,抱著趙子午正在那兒不停的叫喚。


    可後者卻完全沒有反應,緊皺的雙眉和微紅的臉色都說明,趙子午的病情並不像孔令宇一般輕巧。


    “別搖晃了!好人讓你這麽一弄,也得完蛋!”


    莊必凡趕緊拉開了焦急的孔令宇,隨後伸手探在了趙子午的額頭上。


    與周圍濕冷的空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趙子午的額頭滾燙的猶如剛出鍋的米飯,就差冒出絲絲蒸汽了。


    “燒的可不輕啊?專業,看看背包裏還有退燒藥麽?”


    將趙子午平放在地上之後,莊必凡向左飛問道。


    “沒用的,早上發現他沒發燒沒醒之後,我就已經給他吃了退燒藥了!”


    沒等左飛去拿背包,孔令宇便在一旁哭喪著臉說道,那模樣,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仿佛趙子午已經被宣判了死刑一般。


    隻是,孔令宇的情緒卻沒有影響到莊必凡。


    他依舊伸手接過了左飛遞過來的裝著藥物的背包,在裏麵翻找起來。


    在莊必凡看來,趙子午最多就是因為脫離加上著涼引起了發燒,可能孔令宇用的退燒藥沒有對症,才導致前者此時還沒有醒過來。


    一連從背包中找出七八種藥物,從最常見的撲熱息痛到注射用的氨基比林,擺成了一排,一樣一樣,一次給趙子午喂了下去。


    “先看看,要是老趙還不醒,再想辦法!”


    忙活了一陣,莊必凡的額頭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在這樣濕冷的環境裏,他居然脫下了外套。


    臨時營地裏的篝火早已熄滅,莊必凡本想著讓孔令宇去弄一些柴火,可看著外邊的瓢潑大雨,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孔令宇有本事弄回來一噸柴火,可經過大雨一澆,也沒辦法在點著了。


    可趙子午目前的狀態,在陰冷的環境中呆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急需篝火取暖。


    看著撿漏的木板房裏所剩不多的生活用品,莊必凡隻能忍痛割愛,將一些暫時用不到但同樣重要的東西丟進了熄滅的篝火堆裏。


    點燃了幾個紙質的藥盒,兩分鍾之後,木板房裏才重新亮起了火光。


    “李斌,你去外邊裝點水來!”


    幾人所剩不多的飲用水全都給趙子午灌了下去,莊必凡隻好讓李斌去弄一些雨水,再燒開之後引用。


    條件艱苦,他們幾個沒生病的人隻好湊活湊活。


    而且,趙子午同樣需要熱水。


    等李斌用隨身帶著的一個軍用水壺裝滿了雨水回來,莊必凡已經撕開了一袋方便麵等著他了。


    大多數生活用具都留在了廠區裏,幾人當時逃跑的匆忙,根本來不及帶出那些東西,因此現在隻能幹嚼,沒有條件煮熟了再吃。


    而且,就算幹嚼,每個人還不能多吃,一袋方便麵最終被除了趙子午以外的四人分食。


    作為團隊的領袖,莊必凡想的清楚,這場大雨就算現在立刻停下來,洪水也不可能緊隨其後跟著退去,他們最少也要在這裏逗留幾天。


    但背包裏的食物儲備並不充足,最多能挺一個星期,更何況他們現在又多了一個病號,食物就更緊張了。


    趙子午本來就病的厲害,莊必凡可不敢再讓對方跟不上營養。


    隻不過,消耗了大量藥品和食物的趙子午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不但如此,他的體溫更是節節攀升,越來越燙。


    莊必凡隻好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浸濕了熱水之後給對方熱敷,以此降低趙子午居高不下的體溫。


    至於孔令宇、李斌和左飛三人,則輪流打水燒水,同樣忙的四腳朝天。


    整整一天,幾個人就在擔驚受怕之中度過了。


    可直到夜幕再次降臨,趙子午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而且,外邊的大雨也沒有因為孔令宇的不斷祈禱而停止。


    為了避免半夜被洪水連窩端了,莊必凡四人隻好輪流守夜觀察外邊的情況。


    好在不用擔心輝艾公司的人和喪屍突然襲擊,危險係數比平時守夜降低了不少。


    就這樣,又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被大雨圍困的第三天,情況更加危急了。


    雨水就像是在天上積蓄了一個世紀一般,連綿不絕,源源不斷的落在這片早已變成了汪洋的大地上。


    樹林的麵積在洪水的步步蠶食之下,變得越來越小,從最初距離莊必凡幾人營地一百多米的位置,縮小到了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兩天,周圍便再沒有莊必凡幾人的落腳之地。


    情況正按照莊必凡之前的推測發展,最終他們這幾個人可能真的連離開此地的機會都沒有了。


    莊必凡已經對洪水退去不抱有任何希望,因此沒有繼續派人觀察外邊的情況,幾個人全都躲回營地裏,一邊避雨,一邊思考對策。


    “實在不行,就弄個木筏,好歹離開這裏再說!總不能幹坐著等死吧!”


    左飛擺弄了一陣篝火後,開口提議道。


    他的身體素質雖然已經遠超一般人,可麵對如此滔天洪水,仍然無力回天。


    就算是他,等到洪水徹底淹沒這片樹林之時,也沒有把握能夠逃的出去,因此即便情感神經被改造的異常堅韌,眾人還是在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久違的波動。


    “不行!我不能丟下我師傅不管!”


    孔令宇立刻指著躺在一堆衣物中的趙子午,回了左飛一句。


    實際上,莊必凡昨天就想過要離開,就是考慮到趙子午一直沒有醒過來,沒法一起離開,才沒有下決定。


    但是,隨著外邊的洪水越來越猛,而趙子午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他也有些動搖了。


    總不能因為趙子午一個人,把剩下的四個全都賠進去。


    隻是這種話,莊必凡真沒辦法說出口。


    不是他心口不一,道貌岸然。


    在內心深處,他同樣不願意拋下趙子午逃生。


    可麵對險境,一個團隊的領導總要保持最清醒的頭腦,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感情用事不但救不了趙子午,還會造成全軍覆沒的結局。


    “孔令宇,誰也不願意丟下老趙,可現在……”


    莊必凡醞釀了半天情緒,剛要開口勸說孔令宇,卻被對方立刻打斷。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表個態,別人我不管,但就是死我也要和我師傅死在一起!”


    孔令宇的話就像萬把鋼刀插在莊必凡的心口。


    他低頭想了一下,如果現在病倒的是左飛或者楊樂,他還會不會這樣想。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從末世爆發到現在,無論什麽情況,他還從沒有主觀的要拋棄任何一個同伴,也正是因為這樣,莊必凡才得到了那麽多人的支持和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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