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韓醒龍是在酒店失蹤的,他的隨從親眼看到他跟著那個叫丁曉芹的女子上了樓,如果他們選擇報警,警方一定會從酒店的監控錄像中查出蛛絲馬跡。


    梅琳和丁昕蘭早就料到這些,梅琳用“丁曉芹”的假身份證件辦理入住,兩個人進出皆以鴨舌帽遮麵。如果調出監控錄像來,大概能看出兩個人的形體,但卻一定看不到清晰的五官。


    所以警方能迅速地找到家裏,她們兩個一點兒也不奇怪,也一點兒也不擔心。尤其是丁昕蘭,她以帽遮麵後,完全判斷不出準確的年紀。


    現在的問題是,她們要在警察麵前撒一個謊,證明她們今天晚上不在四季酒店,而在別處。


    她們兩個把韓醒龍抬到閣樓的小木床上,用膠帶層層裹纏,將他結結實實地封在床上,從頭到腳,除了他的眼珠之外,不給他留一處能自由活動的地方。


    然後她們下樓,洗了手後,她們商量回去後要怎麽跟警察說。購物?吃飯?泡吧?還是什麽也沒做,隻是開著車夜遊華盛頓?


    正琢磨著,梅琳的手機又響了。她接起來,那一頭傳來楊皓明的聲音:“小嫂子,你發的郵件我今天才看到,我剛下飛機,正在回去的路上。”


    梅琳來不及責備他,立即說:“你先別回家,你先到拉斐特廣場接上我,然後一起回家。”


    “你怎麽會在那個地方?”楊皓明不解地問。


    “見麵再說,我十分鍾後會在廣場的西側等你。”


    放下電話後,梅琳與丁昕蘭換掉身上的衣服,關好窗子,鎖上門,將韓醒龍一個人丟在這間租屋內,她們兩個下了樓,開車直奔拉斐特廣場。


    她們先到達廣場,又等了十幾分鍾,楊皓明的車子才到。


    梅琳先往車子裏看了一眼,見坐在駕駛位上的人是自己人,就把鑰匙丟給他,吩咐他說:“你開我的車走,把這輛車藏起來,然後再回去。”


    那人答應一聲,接了車鑰匙,將梅琳用了一天的這輛車開走了。


    梅琳坐進駕駛位,朝著站在車外滿臉疑惑的楊皓明招手:“快上車,我們要馬上回家才行。”


    丁昕蘭坐進後排座位上,楊皓明坐到副駕駛位上,問:“小嫂子,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幹了什麽壞事,急著抹掉犯罪證據呢?”


    梅琳一邊開車,一邊回答他:“我綁架了韓醒龍。”


    “哇!”楊皓明嚇一跳,瞪著梅琳看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丁昕蘭,“你......和阿姨......你們這樣很危險的!銳意哥知道嗎?”


    “如果我不做點兒什麽,等著某人從非洲大草原打獵回來,還不一定要損失多少個場子呢。”梅琳哼了一聲。


    楊皓明麵露愧色:“很抱歉,我不知道會出這麽大的事......我向銳意哥匯報過行程後,就關了手機,和朋友去草原上狩獵。今早一開手機,就接到了你的郵件,急著趕回來了。”


    “回來就好,趕緊想辦法把沈銳意弄出來。”梅琳不想讓楊皓明知道她對這件事有多了解,隻簡單地這樣說了一句。


    楊皓明想說什麽,因為顧忌到丁昕蘭坐在後麵,最後也沒有說出來,隻問梅琳:“你把韓醒龍藏在哪裏?安全嗎?”


    梅琳把地址告訴了他,他馬上打電話,派人過去看住。


    車行順暢,半個小時後,他們到了家裏。


    一進門,果然看到兩名警官等在客廳裏。梅琳走過去,坦然坐在他們對麵:“兩位警官找我?”


    “梅小姐,請問你今晚人在哪裏?”警官問話。


    梅琳指了指楊皓明,說:“我去機場接這個人。”


    一位警官回頭看楊皓明:“原來楊先生這幾天不在華盛頓啊,請問你是從哪裏回來的?”


    “我休假,在非洲,聽說我老板出事了,急著趕回來的。”楊皓明應答。


    那位警官又看了一眼丁昕蘭,然後取出兩張照片,攤到梅琳的麵前:“梅小姐可認識一個叫丁曉芹的女子?你覺得這照片上的人與你可相像?”


    梅琳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果然是從四季酒店的監控錄像裏截取的畫麵,不是十分清晰,其中一張是兩個女人戴著鴨舌帽,穿著一樣的白色運動裝,另一張是她濃妝豔抹,穿著性感禮的小禮服,黑紗半遮麵,踩著恨天高的細高跟鞋,和韓醒龍在電梯裏的畫麵。


    她看到照片,更加放心了,搖頭說:“不認識,你怎麽會覺得這個女人跟我像呢?你們的眼光有問題,在你們白種人的眼裏,東方女子是不是都一個模樣呀?”


    本來那位警官還想拿照片裏的另一個女人與丁昕蘭做對照,不過他端詳了丁昕蘭的麵容之後,就沒有再問。


    實在是沒有辦法確定梅琳就是丁曉芹,兩個警官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站起身,告辭離開。


    警察走後,楊皓明立即拉上華叔,去書房了解這次沈銳意被拘捕的事,而梅琳和丁昕蘭則各自回房。


    洗澡更衣後,梅琳去丁昕蘭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兒。丁昕蘭還沉浸在成功的興奮之中,拉著將她們行動的前前後後分析了一遍,就好像她以前給梅琳上課的時候那樣,總結一番。


    梅琳從丁昕蘭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近午夜了。


    晚飯吃得太早,一個晚上又做了那麽多事,她現在肚子好餓。她想下樓去找點兒吃的,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楊皓明端著一碗麵,往樓上走來。


    看到她,他指了指手裏的麵:“我想你應該餓了,你不是最愛吃陽春麵?”


    梅琳想起前幾天麗姨的家裏,他一早從二樓跳窗離開,躲避沈銳意的事,不免有幾分尷尬。本來她和楊皓明之間什麽事也沒有,弄到那種地步,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麽奸情一樣。


    她想,她應該跟他談一談。


    於是她說:“謝謝,我正餓著呢。”


    她先轉身回了屋,楊皓明隨即跟進去,輕掩了門,把麵放在梅琳的麵前。梅琳端起碗來,拿起筷子,呼嚕呼嚕開始吃麵。


    楊皓明坐在一旁笑:“你就不能吃得文雅些?”


    梅琳抱著碗喝了一口湯,抬起頭說道:“我在你麵前沒有裝高雅的必要吧?我本來也不是什麽高雅的人。”


    楊皓明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著是應該高興呢?還是應該感到悲哀?”


    “既不用高興,也不必悲哀......我說,我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樣打啞謎?咱們有話直說好嗎?你剛才和華叔在書房裏談什麽了?”梅琳直接問道。


    “首先,我知道了七歌出事的消息......”


    “她到底是怎麽死的?”梅琳試著問他。


    楊皓明朝著她搖了搖手指:“你別問我,銳意哥不肯告訴你的事,你也別想從我的嘴巴裏問出來。”


    “那你難過嗎?”梅琳又問。


    楊皓明低頭沉默,好一會兒才說:“當然,我們是多少年的好朋友。”


    “多少年的好朋友,到最後發現你根本不了解她,的確是一件挺難過的事。”梅琳話中有深意。


    楊皓明抬頭看了她一眼,輕咳一聲,說:“是呀,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實我不了解七歌。我對她的了解,甚至都沒有對你的了解多。”


    梅琳心一驚: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訴她,他不知道童七歌是fbi的人,但是他卻知道她是中國警方的人?


    “那華叔有沒有說,平的偷漏稅官司怎麽樣了?他什麽時候能出來?”梅琳不想把事情牽涉到自己身上,就放棄童七歌這個話題,轉而說起沈銳意。


    楊皓明也不勉強她,順著她的話題接道:“稅款已經補齊,罰款也繳足了,明天我去見一見沈先生的那位老朋友,需要打通的關節,這幾天都要盡力打通,想必銳意哥三兩天就能出來了。”


    “韓醒龍失蹤,警察懷疑是我幹的,這幾天我不能出去了,你派人看住他吧。總之你回來了,我就安心不少......我不是說華叔不好,隻是......”梅琳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楊皓明點頭:“我明白的,你這麽信任我,我很高興的。隻是今晚對付韓醒龍這種事,以後你還是別做了,太危險。”


    梅琳慢慢喝著碗裏最後一點兒湯,心裏琢磨:他說的危險是什麽意思?是說我會受傷?還是說我會因此暴露身份?


    她把湯喝完,把碗放下,說:“明哥你忘了?丁阿姨可是警院的教官,有她在,我會有什麽危險?我隻是幫她的忙,負責去婚宴的現場引誘了一下韓醒龍而已。”


    “那也是很危險的!韓醒龍是什麽人?萬一你演不好,被他識破了,你就別想活著回來了。”楊皓明明確了他口中那個“危險”的定義。


    梅琳心裏一鬆,點頭道:“我很惜命的,你回來了,我就安心等著好了。”


    “不早了,你休息吧。”楊皓明端起空碗,準備離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轉身看著梅琳:“我在非洲的草原上捉到一隻小獅子,一個多月大,如果你喜歡,我想辦法運過來,給你養著玩。”


    梅琳搖頭:“我雖然愛養貓狗,不過獅子還是算了。貓狗就是人類的夥伴,但獅子是屬於大草原的,養在家裏的獅子,那還叫獅子嗎?”


    楊皓明想了想,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明天就打電話,讓我朋友把小獅子放了。”


    “明哥。”梅琳站起身,看著楊皓明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希望......不管人前人後,你都能稱呼我小嫂子。”


    “噢......”楊皓明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也說不清是尷尬還是失望,隨即迅速地正了臉色,笑道:“遵命,小嫂子!”


    不管梅琳對楊皓明有多少猜疑,他做事的能力與效率的確是令她放心的。他回來後,連華叔都沒有前幾天那麽慌張了,一切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因為韓醒龍失蹤,黑龍會裏亂成一團,群龍無首,也沒有心思配合fbi打擊dk聯盟了。


    fbi一時之間找不到比黑龍會更適合的合作者,又因為dk聯盟內部近幾天格外謹慎小心,fbi也抓不到什麽把柄,雖然roger處長恨得牙癢,卻也不能怎麽樣。


    沈祖鴻的那位神秘老朋友果然是很給力的,楊皓明去見過他之後,在他的介紹指引下,與檢察官和稅務官經過幾次麵談,事情得到解決,連起訴到法院的那一步程序都沒有走到。。


    沈銳意在名下注冊公司偷漏稅而被拘捕後的第五天被釋放了。


    梅琳親自去接他,本來她要拉著丁昕蘭一起去,可是丁昕蘭考慮到自己的身份,還是決定留在家裏等。


    五天沒見,像是已分別了很久。當梅琳看到沈銳意在律師的陪同下走出來的時候,陽光下,他略顯消瘦的麵龐令她心酸。


    他看到了她,閃著明亮的眸子衝著她笑,張開雙臂急走過來,擁抱住她,在她的臉頰上吻了吻,說:“寶貝兒,好想你。”


    “我也想你。”梅琳緊緊地環著他的腰,仰臉看著他,“你瘦了......”


    沈銳意很歡喜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的臉,好像能看見她,是他被釋放出來後最高興的一件事。他說:“沒關係,回家後你慢慢把我養胖就行了。”


    他們從媒體的圍攻之下脫身後,上了車。楊皓明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轉回頭問:“銳意哥,要回家嗎?”


    “不,我去見一見韓醒龍。”他說。


    梅琳倚在他的肩上,聽到他提韓醒龍,心裏稍稍有點兒緊張,問:“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沈銳意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以為瞞得了我嗎?我現在先不跟你計較,等回家我再跟你算帳!”


    梅琳馬上解釋:“不關我事,是阿姨聽說黑龍會掃了你的場子,要替你出一口氣的。我隻是跟著她去,幫了一點兒小忙。”


    “哦?你幫的是什麽小忙?”沈銳意斜睨她一眼。


    梅琳支支吾吾,哼唧了半天,才說清楚:“那個......我就是負責把姓韓的從宴會廳帶到客房裏,剩下的事都是阿姨做的。”


    “帶到客房?”沈銳意重重地強調了那個“帶”字,“韓醒龍是五歲小朋友嗎?你給他一塊巧克力,他就跟著你走了?”


    “我勾......勾引了他一下。”梅琳結巴了一下,還是坦白了。


    “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這是沈銳意最關心的事。


    梅琳覺得他情緒不對,好像要發火的樣子,就往旁邊移了移,小聲說:“沒怎麽樣,就摸了幾下手......”


    “你覺得摸摸手不算什麽,是嗎?”沈銳意進一步逼問。


    梅琳先是覺得理虧,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可是轉念一想,她是為了幫他哎!他憑什麽擺臭臉給她看?


    她也不管車裏有其他人,生氣地往後一靠,說:“那你要我怎麽辦?難道真拿他當小朋友?給他一塊巧克力?我還不是想要幫你?”


    沈銳意把她強拉到身邊,抓起她的手搖晃著:“你記著!你這雙手是為我而生!你整個人都是為我而生!哪個男人敢摸你的手,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也不知怎麽的,梅琳聽他說這話,眼神一飄,掃了副駕駛位上的楊皓明一眼。楊皓明扭頭望著車窗外麵,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到了梅琳租下的那一間公寓,楊皓明開了門,他們走了進去。屋裏有兩個看守的兄弟,見了他們,站起身來。


    沈銳意直接上了閣樓,見到了蜷縮在牆角的韓醒龍。他二話不說,上前先解開了韓醒龍被捆縛的雙臂,在他的一雙手上打量了一下,回頭問梅琳:“他是用哪隻手摸你的手?”


    那晚婚宴的現場人多嘈雜,梅琳心裏又緊張,她哪裏還能記得他是用哪一隻手摸的?可是看沈銳意的表情,她沒有一個肯定的答複似乎不行,就隨便指了一下左手:“那一隻手。”


    沈銳意一伸手,從楊皓明的腰間拔出手槍。韓醒龍見此情形,立即將手縮到身後。


    沈銳意拿槍指著他腦袋:“你是願意腦袋上挨一槍,還是願意手上挨一槍,我給你三秒,讓你選擇。”


    這還用選擇?


    不等沈銳意開始計數,韓醒龍一咬牙,將左手從身後拿出來,舉到半空裏,閉上眼睛。沈銳意也不客氣,槍口抵在他的掌心,扣動扳機,隻聽“噗”的一聲悶響,韓醒龍的手掌上就出現一個血窟窿。


    如果韓醒龍沒有封住嘴巴,此刻他一定會慘叫出聲。可是他叫不出來,那種子彈穿掌的痛楚就不能通過呼喊得到舒緩,全部都悶在他的身體裏,使得他額頭青筋暴跳,眼球突起,麵目猙獰,渾身顫抖。


    雖然明知韓醒龍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這樣的場麵,梅琳還是有點兒不忍看。


    她別轉頭,正對上身後楊皓明的目光。楊皓明臉上蹙眉頭,眼中有異樣的亮光一閃一閃。見梅琳看過來,他將眼簾一垂,看向地板。


    沈銳意一槍擊穿韓醒龍的手掌後,把槍還給楊皓明。


    他站在韓醒龍的對麵,看著他用右手捧著左手,疼得瑟瑟發抖。他說:“韓醒龍,dk聯盟與黑龍會各謀生路,本來是各不相幹的!可是你屢次向我尋釁,這次竟然甘心給警察做走狗!你是不是以為我收拾不了黑龍會?”


    韓醒龍咬牙挺過了最尖銳的一波痛楚,抬起頭,瞪著沈銳意。


    沈銳意抬了抬下巴,楊皓明便走上前,將封住韓醒龍嘴巴的膠帶撕開。韓醒龍先是大口喘氣,隨即說道:“沈銳意,要殺要剮,麻煩你痛快一點兒,別玩兒陰的!”


    楊皓明一抬手,“啪”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像你這種陰險小人,沒有資格要求別人對你正大光明!”


    韓醒龍被打得歪倒一邊,費力地撐著身子坐回來,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掌,喘了一會兒,又看沈銳意,說道:“如果這次你放了我,以後黑龍會保證不再找dk聯盟的麻煩!”


    “韓醒龍,你應該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我會害怕你找麻煩嗎?”沈銳意蹲下身,與韓醒龍對視著。


    韓醒龍抿了抿被撕破了皮的嘴唇,說:“就算你不怕黑龍會找麻煩,你現在弄死我,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你應該知道,fbi正緊盯著你呢,我無故失蹤,他們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如果我死了,他們一定會借題發揮,他們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你呢!”


    其實沈銳意也是這樣想的,他本心是沒有打算在這裏弄死韓醒龍。但是好不容易逮著韓醒龍一次,不能輕易就放了他。於是他說:“fbi算什麽?我們沈家在美利堅這個國家生存幾十年,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你拿fbi當大神搬來壓我,在我眼裏他們不過是小廟裏的泥菩薩。我倒是可以放了你,不過你的命很值錢的,你總要付出點兒代價來交換吧?”


    “你要什麽?”韓醒龍滿臉冷汗,警惕地看著他。


    沈銳意思忖了一下,說:“不如你向媒體坦陳,是fbi慫恿你找我的麻煩,如何?”


    韓醒龍當即瞪大眼睛:“我得罪了fbi,以後我在美國還如何立足?”


    “有dk聯盟,黑龍會在美國永遠也別想立足!你的大本營不是在加拿大?你回加拿大去好好過你的小日子,fbi能跑到加拿大去找你的麻煩嗎?”沈銳意很有耐心地向韓醒龍解釋。


    韓醒龍聽明白他的意思,臉兒都綠了:“你這是要把黑龍會趕出美國?”


    沈銳意拍了拍他的肩:“我讓你選擇,如果你選擇為黑龍會在美國的發展而犧牲生命,那我成全你。如果你選擇留著一條命,好好享用你半生打拚的成果,那你準備一下,我們現在就開始。”


    又是讓他選擇,可事實上他根本沒得選擇。


    韓醒龍猶豫了一分鍾之久,猛地甩頭:“我答應你!”


    沈銳意讓樓下的人打一盆水上來,給韓醒龍洗了臉,整了一下頭發。他拿出手機來,對準韓醒龍的臉:“開始吧。”


    韓醒龍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狠狠地咬牙,開口說道:“一個星期前,fbi的roger處長找到我,他跟我說,他有辦法把沈銳意弄進檢察院呆幾天,趁著這幾天的時間,他讓我去掃蕩沈銳意在賭城和紐約的幾處賭場和夜總會。我們商量好,我先派人去尋釁生事,挑起毆鬥,警方趁著我們雙方互毆的時機,闖進去抓人,然後以聚眾毆鬥,影響公共安全為由,查封沈銳意的賭場和夜總會,就這樣。”


    他講完了,沈銳意按下停錄鍵,立即將這一段視頻發了出去。


    操作完成後,他指了指韓醒龍,對楊皓明說:“讓韓先生洗個澡,換一身衣服,送他回去。”


    楊皓明叫人上來安排韓醒龍的事,沈銳意帶著梅琳就要離開。他剛轉過身,韓醒龍在身後說:“沈銳意,既然你已經有了新歡,不如把董青玉還給我。”


    沈銳意轉回身,對他說:“董青玉的事,與新歡舊愛沒有一絲關係,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到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把她交到你手裏!”


    這個時候,韓醒龍已經被解開了捆縛。他捧著受傷的左手,看著梅琳,勾起嘴唇冷笑一下:“你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呢,你小心看住了!”


    沈銳意見他盯著梅琳看,馬上惱了。他一步衝上去掐住韓醒龍的脖子:“你再敢盯著她多看一眼,我立即戳瞎你的眼睛!”


    “算了,我們趕緊走吧!”梅琳上前拉了他一下。


    他們留下幾個人處理韓醒龍的事,下樓上了車,回家去了。


    丁昕蘭等在家門口,沈銳意一下車,她就衝上來抱住兒子:“兒子!你可回來了!你受苦了!”


    沈銳意回抱著丁昕蘭,愉快地笑著:“哪有受苦?隻是找一個清靜的地方歇了幾天而已。我還挺高興的,不經過這次的事,我哪裏會知道自己有這麽厲害的媽媽?”


    丁昕蘭撫著他的背,沒有說什麽。


    高高興興地進了家門,丁昕蘭說她要親自下廚,為兒子做一桌子好菜接風洗塵。她鑽進廚房裏去了,沈銳意拉著梅琳,上了樓。


    一進臥房,沈銳意就把梅琳抱了起來,往浴室裏走去。梅琳笑著捶他:“你要幹什麽?”


    “我要好好洗個熱水澡!”沈銳意用腳勾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


    梅琳從他的懷裏跳下來,往浴室門外跑:“我早晨洗過了,我才不要洗呢,你自己洗就好。”


    沈銳意一伸手把她抓回去,抱在懷裏,擰開水龍頭後,拿下花灑往她的身上淋水。梅琳掙不脫他,也躲不過去,被淋了一個透濕。


    她尖叫大笑:“啊!沈銳意!你太壞了!”


    沈銳意將花灑一丟,將她一下子推到牆上,捧著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梅琳的尖叫聲瞬間消失了,攀住他的肩膀,熱烈地回應著他。


    他越吻越深,恨不能使出全身的力氣,把她吃進肚子裏一樣。


    直到梅琳喘不上氣來,推了他一下,他才從她的唇上撤離。他低頭與她額頭相抵,微微喘息著說道:“這是懲罰,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去勾引男人!”


    “我想要幫你!”梅琳撅了嘴,委屈地說道。


    沈銳意就去咬她撅起的嘴唇:“幫我也不行!這種事很危險的!如果你出事了,要我怎麽辦?男人在外麵做事,不能靠女人撐場麵的!以後你就乖乖地呆在家裏,不要出去冒險,知道了嗎?”


    梅琳的嘴唇被咬痛了,哼了一聲:“男人這樣男人那樣!你就是大男人主義!好像女人都是廢物一樣!”


    沈銳意馬上抱緊她,動情地說:“我沒有說你是廢物,你是我的寶貝,我希望你平安,希望你開心。你隻要陪在我的身邊,我每天早晨睜眼就能看到你,每天晚上回家你開著一盞燈等我,這就是我期望中的幸福生活。我不要你吃苦,更不要你冒險,因為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風險,你懂了嗎?”


    梅琳聽著他的話,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她吸了吸鼻子,戳他的胸口,故意取笑他說:“我就說你需要的不是一個女人,你需要的是一個娃娃,你說的這些,隻要買一個娃娃擺在床頭,就都能實現!”


    沈銳意貼到她的臉上,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頸,動手解她的衣扣,在她耳邊輕輕說:“no!我需要的是一個鮮活的你,你能做的事情,娃娃可都做不到呢......你說,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她把身體貼向他,微微喘息著說:“想你,沒有你,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沈銳意將她的濕衣服除掉,丟到一邊,手指著沿著她身體的曲線輕劃著:“你那麽想我,現在我回來了,你要不要表現一下呀?”


    梅琳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一下,說:“銳意哥,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好不好?”


    沈銳意挑了挑眉:“你叫我銳意哥?我怎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他話音剛落,梅琳扯著他的衣襟,用力往兩邊一撕。所有的鈕扣全部繃開,他的胸懷敞露出來。梅琳扒下他的襯衫,推著他後退,將他摁進了浴缸裏。


    沈銳意大笑:“幾天不見,你怎麽變成一隻小母老虎了?”


    他說話的時候,梅琳已經褪掉了他的褲子,丟到了一邊。她隨即跨進浴缸裏,騎坐在了他的腰間。然後她將腰輕輕一扭,朝著他拋了一個媚眼:“小母老虎要吃人嘍......”


    丁昕蘭在廚房裏忙了一個多小時,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女傭幫她把菜都端上餐桌擺好時,已經快兩個小時過去了。


    那兩個上樓洗澡的人,一個也沒有下來。丁昕蘭就坐在餐桌前,托著腮,靜靜地等著。


    她的休假已經超期了,如果不是因為沈銳意出事了,她早該回國去了。可是這幾天與兒子相處,她突然對家庭生活生出了依賴感,就想留在兒子身邊,給他做好吃的,照顧他的生活,看著他娶妻生子,像所有她這個年紀的女人那樣過日子。


    她發現,自己堅持了大半輩子的正義觀價值觀,在親情麵前顯得那麽輕薄。不管她的兒子混的是黑道還是白道,他都是她的兒子,她沒有辦法不愛他。


    正因為這樣,梅琳的存在令她非常糾結。


    她很害怕有一天,她的兒子不但失去了身體上的自由,還會失去心靈上的自由。她看得出來,沈銳意非常寵愛梅琳,他用情越深,她就越是擔心。


    她托腮思量,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她轉頭看,沈銳意牽著梅琳的手,高高興興地下樓來。


    他直奔餐廳,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肴,搓著手感慨道:“有媽的日子真是好啊,媽,你別走了吧,就留在這裏陪著兒子,不行嗎?”


    丁昕蘭輕輕地歎氣,佯裝生氣責怪他:“兒子都會娶了媳婦忘了娘!我才不要留在這裏討人嫌呢!你們每天卿卿我我,我在一旁多礙眼啊,我還是回去用工作打發時間比較好。”


    梅琳撲過去抱住丁昕蘭,撒嬌道:“阿姨這是吃醋了呢!不如這樣,我負責給你找一個帥氣的老頭兒,你也好好談一回戀愛,好不好?”


    “嗨!”沈銳意瞪她,“你可別出餿主意!你給我媽找個戀愛夥伴,那我爸爸怎麽辦?”


    “哎喲!你們父子倆兒不是一見麵就吵翻嗎?這種時候,你倒記得他是你爸爸?”梅琳回嘴。


    丁昕蘭聽到他們提起了沈祖鴻,立即打斷他們,拍著桌沿說道:“菜都要涼了!趕緊吃飯吧。”


    沈銳意回來了,一切的焦慮與擔憂都沒有了。丁昕蘭經過一番內心糾結,最後還是決定結束休假,回國去了。


    那天早晨,沈銳意和梅琳去機場送走了丁昕蘭,驅車前往參加童七歌的葬禮。本來沈銳意是不打算帶梅琳去的,可是梅琳堅持要去,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思,也許是愧疚,也許是別的什麽,反正她就想去童七歌的葬禮上鞠個躬。


    葬禮上來了好多人,她的親朋好友,她在律師樓的同事,同學鄰居,黑壓壓幾十人,站了一片。


    牧師致過禱詞後,大家排成長隊,繞著剛剛下葬的墓穴走一圈,將手中的白花散到棺槨上,以示對死者的敬意。


    本來梅琳站在沈銳意的身邊,可是排隊的時候,有幾個人擠在她的前麵,把她和沈銳意分開了。她也沒有在意,在這樣的場合,對死者保持敬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跟著前麵那個人的腳步,慢慢地走到墓穴邊上。她看到了墓穴裏那黑色的棺槨,上麵散滿了白色的花朵。


    一個人生命的終點,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那個趾高氣揚的童七歌,那個精明幹練的童七歌,她曾經那麽自信地向梅琳示威,她說,她能把握好與沈銳意相處的尺度,她一定是那個贏的人。可是現在,她安靜地躺在黑色的棺槨內,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她輸了。


    天氣不錯,太陽很暖和,可是梅琳的心裏卻涼絲絲的。她把手裏的那朵白花丟下去,看著花朵飄飄忽忽地落下去,在心裏默默地說:童七歌,對不起......


    “你是來向她道歉的嗎?”一個男人突然走到她的身邊,湊近她低聲說話。


    梅琳嚇了一跳,轉頭看,竟是roger處長。她慌忙看向前麵的沈銳意,見他沒有回頭,鬆了一口氣。


    “沈銳意就在前麵,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兒。”梅琳壓低聲音警告他。


    roger處長滿不在乎地挑起眉梢,用他那一雙灰藍色的眼睛瞪著梅琳:“你別跟我裝蒜,我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你明明知道沈銳意要帶著童七歌去歐洲,你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匯報,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你綁架韓醒龍,阻止他與我們的合作,令我的計劃落空!這些事都是你幹的!你別以為自己做得高明,我不知道!你等我找到證據,我一定要你好看!”


    這些事,原本都隻是裝在梅琳心裏的秘密,她雖然也會在夜半醒來的時候,捫心自問對與錯,但是從來沒有人這樣赤裸裸地揭露她。


    roger處長的話,每一句都像一根一根尖銳的針,紮進她的心裏,刺破她那些用來安慰自己的借口。她看到了自己的放縱,看到了自己的任性,看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偏離軌道。


    她看著roger憤怒的灰藍色眼睛,怔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沈銳意從前頭快步走過來,一把將梅琳攬在身邊,對roger處長說:“這不是roger先生嗎?你也來參加七歌的葬禮?原來七歌還有你這樣一位好朋友,我竟然不知道。”


    roger將他的目光從梅琳的臉上移到沈銳意的臉上,冷冷地回道:“沈先生不知道的事多了,我尊重死者,所以我今天不與你爭辯。但是你要記住,我會一直盯著你,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將你繩之以法。”


    “roger處長不要這麽激動,你最近可是名人,要注意在公眾麵前的形象。你說的對,我們都要尊重死者,所以我們今天什麽也不要爭。不過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倒想請roger處長喝咖啡,跟你好好討論一下這個‘法’字。因為我一直想不明白,roger處長挑撥兩個幫派之間互毆,傷害了那麽多的性命,這種執法手段到底合不合法呢?”


    沈銳意這一番話,一下子戳中了roger處長的痛處。因為韓醒龍的那一段視頻在網絡和各大媒體上廣為流傳,他最近一直在承受來自上司和公眾的質責。


    “如果沈先生發出邀請,我一定赴約!我不怕與你好好討論一番!”roger處長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他走出去好遠了,突然回頭,瞪了梅琳一眼。


    梅琳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訴她:你等著!我一定能找到證據揭穿你!


    v17


    在梅琳租住的那間公寓裏,韓醒龍錄下的那一段揭露fbi挑撥黑幫互毆的視頻,被沈銳意發給一些媒體朋友之後,迅速地流傳開來。


    韓醒龍擔心roger處長找上他,迅速地躲回了加拿大。


    可是梅琳卻沒處可躲的,那天童七歌的葬禮上,roger處長臨走時回頭看她那一眼,她一直沒有辦法忘掉。她有一種預感,roger處長是不會甘心就這樣被沈銳意耍弄,而他現在手裏唯一的一張牌,就是她!


    童七歌的事已經無處可查,roger處長能著手查下去的,隻有韓醒龍被綁架的那一件案子。


    梅琳很擔心,如果被他查出來是她綁架了韓醒龍,他一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可是童七歌的事令她到現在心有餘悸,她甚至都不知道童七歌是哪裏露出馬腳,令沈銳意起了疑心,所以她格外地小心,萬不敢貿然行事。


    悶在家裏坐以待斃?堅決不行!


    這種時候,她怎麽也不敢心存僥幸。哪怕有萬分之一被roger處長查出真相的可能,她也要有所防備。


    她思來想去,決定向楊皓明求助。


    那天,梅琳坐在門外廊下的長椅上,看到楊皓明從大門外下了車,走了進來,她朝著他招了招手。


    楊皓明上了台階,走到她的對麵,坐下來:“小嫂子找我有事?”


    梅琳張口欲言,可是話到嘴邊,她又猶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楊皓明,她到現在也沒有摸透這個男人的底細。看他平時行事,完全是沈銳意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是在她這件事上,他卻很堅決地背叛了沈銳意的利益。


    梅琳反複想這件事。如果說楊皓明無原則地保護她,僅僅是因為喜歡她,這種事大概隻有十六七歲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會相信。


    此時此刻,雖然楊皓明就坐在她的麵前,閃著明亮的眸子衝她笑,可是她依舊覺得,他像是一團霧,到底被他掩藏住的是什麽,她沒有辦法看清楚。


    楊皓明見她掀了掀嘴唇,沒有說出話來,反而盯著他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揚起下巴來,說道:“小嫂子,你把我叫過來,就是想這樣盯著我看嗎?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太好看?”


    梅琳將臉一偏,瞪了他一眼:“我倒沒看出你有多好看,我就知道你有多自戀!”


    楊皓明笑著摸下巴:“既然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那你就一定是有事嘍?你不妨直說,不用擔心。”


    梅琳咬了一下嘴唇,下定決心,說道:“前幾天我去參加童七歌的葬禮,遇到了fbi的roger處長,他威脅我說,他知道綁架韓醒龍的事是我幹的,如果他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他不會放過我。”


    “哦......”楊皓明低頭想了想,抬頭看著梅琳,“這件事銳意哥知道嗎?”


    “不知道。”梅琳回他,心中暗想:如果能讓他知道,我還用得著求你嗎?


    楊皓明點了點頭,側過身,望著院子裏的草坪,靜默了好一會兒,開口說:“好的,我會幫你盯著這件事,如果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另外,如果那個roger處長約你見麵,你一定要告訴我。”


    他沒有問為什麽roger處長會盯上她,也沒有問為什麽她受了威脅,不去告訴沈銳意,反而找他。好像他什麽都明白,什麽都在他的心裏,她有要求,他答應就好了。


    梅琳心裏的那團霧氣更濃了,她沒辦法確定,自己搭上楊皓明這輛車,是要朝著哪個方向開去。


    事實證明,梅琳拜托的事,楊皓明還是會很用心去做的。他派人潛入四季酒店的監控室,將梅琳綁架韓醒龍那一天,酒店所有的影像監控記錄全部銷毀了。然後他拿著梅琳和丁昕蘭的照片去問那天當值的前台服務生和客房服務生,有那麽一兩個記性好的,能認出梅琳和丁昕蘭的樣貌的,他都讓人悄悄地處理掉了,他甚至處理掉了當天梅琳開的那輛車。


    他做事向來不手軟,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他做了什麽,他也不會瞞著梅琳,回去後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他認為,他為她付出的,一定要讓她知道才行。


    梅琳聽後,心裏極其不安,她說:“能不能不要傷及性命?那些酒店的服務生都是無辜的,就因為他們看到了我的臉......”


    楊皓明聽她這樣說,心裏不悅,聳肩道:“我也不是殺人狂,是你擅自主張去綁架韓醒龍,也是你招惹了roger處長。你要我幫忙,我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的,你應該知道後果。”


    梅琳苦笑一下:“你說的對,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罪孽也由我來承擔。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事情是我惹起的,我沒有資格坐在這裏裝仁慈,責備你下手太重。”


    楊皓明意識到自己話說得重了,緩和了語氣,耐心地解釋道:“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太善良。可是我必須要那樣做,如果我不把線索處理幹淨,被roger處長查到了真相,他真的找上了你,那麻煩就大了。”


    梅琳心裏非常沉重,但她還是說:“謝謝你,明哥。”


    “謝倒不必,你不怪我就好......”他說完這一句,見梅琳仍是鎖著眉頭,猶疑了一下,繼續說,“其實銳意哥和我們這些兄弟......每天在外麵做的事,差不多都是這樣,隻不過銳意哥不說,你不知道罷了。”


    “我知道了。”梅琳了解他的用意,趕緊打斷他的話,沒讓他說下去。


    以後的幾天,楊皓明陸續帶回來一些消息,從他的口中得知,梅琳先前所料果然不錯,roger處長正在著力調查韓醒龍被綁架的事。


    本來韓醒龍出賣了他,他應該對韓醒龍懷恨在心才對。更何況韓醒龍本人已經回加拿大去了,根本不在美國。所以他對韓醒龍在美期間失蹤的事如此感興趣,沒有別的解釋,理由隻有一個,他要抓住梅琳的小辮子。


    因為楊皓明早他一步將蛛絲馬跡都清理幹淨了,roger處長在華盛頓的調查一無所獲。


    梅琳聽說後,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口氣沒鬆兩天,她就接到了roger處長打來的電話:“宋探員,明天你抽個時間,我們見一麵。下午三點我在中央公園咖啡館等你,不見不散。”


    他不容梅琳拒絕,自己講完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梅琳放下電話後,心驚肉跳。


    roger處長的威脅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他毫不避諱地直接打電話給她,而且直呼她“宋探員”,並且完全不給她留一點兒餘地,明天之約,幾乎就是他的命令。


    梅琳想:她一定要赴這個約了,如果她躲著不出現,roger絕對會破釜沉舟。她要弄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她將roger打電話約她的事,告訴了楊皓明。楊皓明皺了皺眉:“難道還有什麽是我沒想到的?正好明天下午銳意哥要與幾個朋友去打高爾夫球,我找個理由留在家裏,讓華叔陪他去吧。”


    “謝謝。”不管怎麽樣,有楊皓明幫忙,梅琳安心不少。


    第二天中午,沈銳意離開家。他臨走時交待,與幾個朋友打高爾夫球,然後一起用晚餐,所以會比較晚回來。


    楊皓明從早晨就沒有出屋,隻說他胃疼的老毛病犯了,疼得直不起腰來。沈銳意讓他好好休息,帶著華叔走了。


    下午兩點鍾一過,梅琳穿戴停當,提著手袋要出門,說自己要出去購物。因為她有過突然失蹤的前科,阿彪無論如何也要跟著。


    這個時候,楊皓明從屋裏走了出來,對阿彪說:“正好我想去市區看醫生,我開車載小嫂子,我會保護好她,你應該放心了吧?”


    阿彪自然不敢說自己不放心,於是楊皓明開著車,載著梅琳離開了家。


    兩點四十五分,車停在了中央公園咖啡館的門口,楊皓明說:“你先進去,我隨後也會進去,我會躲在角落裏,有事我會出現,你不用害怕”


    梅琳轉頭朝他笑了一下:“我還真有些擔心,那個老家夥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她在車裏坐了十分鍾,親眼看到roger處長從車裏走下來,推門進了咖啡館,她才下車,朝著咖啡館裏走去。


    一進門,她的目光在咖啡館內掃視一圈,看到roger處長坐在東南方向的一個角落裏。她走過去,坐到他的對麵,開門見山說道:“roger處長,你在fbi幹了大半輩子了,身為fbi的長官,不應該犯那些低級的錯誤吧?你直接把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還直呼我的姓名,請問這是何意?”


    roger處長灰藍色的眼珠盯住梅琳,麵無表情,說道:“你的手機有沒有被監聽,我很清楚。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怕你忘了自己是誰,躲著我不來赴約。”


    “照理來說,我是應該躲著你的,我應該躲著一切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以我現在的處境,事事都要小心為上,頻繁跟你接觸,對我沒有什麽好處的。不過今天我還是來了,我想聽一聽,roger處長到底有什麽急事,竟然動用威脅的手段要見我。”梅琳說。


    這個時候,服務生走了過來。兩個人打住話題,分別點了咖啡。待服務生走遠後,roger處長說:“關於童七歌的事,關於韓醒龍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


    梅琳一伸手:“你想問什麽,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前些日子鬧出來的國會議員聚眾開性愛派對的事,你應該聽說過了。”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幾天我在英國。”這是實話。


    roger卻不怎麽相信,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梅琳:“難道沈銳意在去歐洲之前,什麽也沒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也是實話,所以梅琳講得非常坦然,“他隻說他要帶童七歌去歐洲辦事,讓我留在家裏等著。我離開白沙島前,沈銳意的嶽母拜托我去她家裏取一樣東西,我就趁著他們去歐洲的時候,去了一趟英國。你可以去查我的行程,我在英國住了五天。”


    “這麽說,沈銳意通過童七歌給我傳遞假消息,然後把童七歌帶出我的勢力範圍,這些事你都被不知道?”


    “roger處長,我與童七歌不同,童七歌是沈銳意的律師,她自然會接觸到他工作上的事。而我是他的情人,沈銳意對自己的女人的要求,就是乖乖地呆在家裏,什麽也不要問,什麽也不用做。所以他在工作上的事,從來不會跟我提半個字。”到目前為止,梅琳所說的都是實話,因此她表情自然,語氣平穩,並不慌張。


    roger揣摩著她的表情,沒有發現她有說謊的跡象,疑惑地問道:“是這樣嗎?那你留在他身邊還有什麽意義?你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梅琳抱歉地搖了搖頭:“對不起,這是我們國際刑偵處的事,這樣的機密我不可能告訴你。”


    roger處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他說:“沈銳意是從上次你被誣陷藏毒那件事,開始懷疑童七歌的,所以我非常後悔同意了童七歌的提議,那一次針對你的行動是非常魯莽的。雖然海洛因不是童七歌放進你包裏的,但是知道你那天出行的,隻有童七歌。沈銳意做事很嚴謹,在大概跟他學法律出身有關係。這樣的漏洞,他不可能抓不住的。”


    “如果他對童七歌先進行一番調查,再采取行動,我們也能覺察出童七歌有危險。可是他沒有做任何調查,他直接試探。他那天留在童七歌的家裏,裝作喝多了酒,透露出他要進行一筆數額巨大的毒品交易。我們通過監聽得到消息後,前往他口中所說的交易地點做過摸底,發現在那幾天,那棟山中別墅的確戒備很嚴。而且每天半夜裏,都有人開著車進到別墅裏,從車上卸下幾隻大箱子,搬進別墅內。”


    “我們想要捉到毒品交易的買家,將買賣雙方一網打盡,於是就耐心地等到交易當天再行動。誰知在那之前,童七歌突然匯報說,沈銳意要帶她去歐洲,處理歐洲幾筆業務上的事。”


    “我當時也有疑問,我覺得既然是交易量罕有一次毒品買賣,沈銳意不留下來親自操作,怎麽會在這個當口去歐洲呢?童七歌卻說,那樣的交易,對沈銳意來說不算什麽,dk聯盟在華盛頓有嚴密的組織係統,他不在,交易照樣進行。”


    “我再一次聽信了童七歌的話,因為我相信,她比我了解沈銳意。可是到最後,我們全都栽了,她連性命都搭了進去。沈銳意一箭雙雕,他戲耍了那些曾經拿了dk聯盟的錢,卻不給他辦事的國會議員,也戲耍了我們fbi。那天fbi帶人衝進別墅的那一刻,他就斷定了童七歌是我的人,於是他就在歐洲把童七歌殺害了......”


    roger處長講的這番話,後半部分梅琳已經知道了。她不知道是前邊那一部分,原來從她被陷害藏毒的那件事上,沈銳意就懷疑童七歌了,原來他連調查都沒有做,隻通過一次行動,既是試探也是解決!


    她聽完後,手指輕輕劃著咖啡杯的杯沿,沉默不語。


    roger見她不說話,氣憤地拍了一下桌子:“這樣一個狡詐惡毒的黑道人物,難道我們還能看著他繼續囂張,為害社會嗎?難道我們不應該齊心協力鏟除他嗎?你怎麽還能暗中幫他為惡?”


    “我幫他?這話從何說起?”梅琳想,他該提起韓醒龍的事了。


    果然,roger處長灰藍的眼睛裏冒著惱火,咬牙對梅琳說:“別以為有人在酒店那邊銷毀了證據,我就沒有辦法查到那件事的真相。你不知道吧?我前天親自飛去加拿大,雖然韓醒龍不願意見到我,他以為躲回加拿大就沒事了。我自有辦法,我要見他,他就一定要出現。雖然被兩個女人騙到酒店客房,然後被女人綁架,對他來說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但是我答應他,隻要他肯說出失蹤的真相,我就不計較他出賣我的那件事,於是他承認了......”


    roger處長說到這裏,故意頓住,得意地看著梅琳。


    他直接去見了當事人,梅琳想要抵賴都沒有機會了。她微微緊張,捧起咖啡杯來,喝著咖啡,眼神到處亂飄。當她看向roger的身後時,她一眼瞄在一座之隔的另一個位子上,一隻手從卡座靠背上伸出來,在半空裏揚了揚,又收了回去。


    梅琳認出來,那是楊皓明的手。


    她心神稍安,對roger處長說:“我不是在為fbi做事,所以我本來沒有義務把這件事向你匯報。但是既然你已經調查過了,我也願意解釋一下我的初衷。我在沈銳意身邊幾個月了,工作毫無進展。就像我剛才告訴你的那樣,他在外麵做的事,從來不會回家告訴我。我一直覺得,是我沒有真正取得他的信任,所以我想為他做些事,以博取他的好感與信任。韓醒龍並非善類,我綁架他,也是他綹由自取,我並沒有取他性命,所以我希望roger處長能理解我的行為。”


    roger處長淺淺一笑,這是今晚他第一次露出一個笑容,梅琳卻覺得,前麵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個鋪墊,他真正要說的話,從現在才開始。


    “宋探員。”roger處長微微向前探身,小聲與梅琳說話,“既然你這樣解釋有關綁架韓醒龍的事,我表示理解。我可以不追究這宗綁架案,但是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梅琳蹙起眉來,警惕地看著roger處長。


    roger處長又往前湊了湊,說:“沈銳意殺了我的人,還算計了我兩次,讓我在最近頻頻出醜,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咽不下。我不想等什麽證據齊備,沈銳意做事太小心,很難抓到他的證據。我想這幾天就把他弄進牢裏去,這件事就需要你幫忙了!”


    “你想怎麽樣?”梅琳心中暗暗鄙視眼前這位fbi長官: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終都掩飾不住他的私心。什麽社會清明,什麽公平正義,最後不過是因為他的一己之憤,他要報複被沈銳意算計的仇恨。


    roger處長將聲音壓得更低,整個上半身都趴伏到了咖啡桌上,小聲說:“我要你在沈銳意出行的車子裏藏一包毒品,重量大到足以讓他進監獄裏呆個十年八年!放好後,你給我消息,我會在路上攔下他的車搜查......”


    “又是這一招?”梅琳簡直哭笑不得,“roger處長,你們fbi的人隻會陷害藏毒這一招嗎?在我身上已經失敗過一次了,你還想試?”


    “有時候重複用招也會有出奇不意的效果,如果我讓別人去做,也許會失敗。但是你去做,這件事就一定能成。”roger很有把握的樣子。


    成與不成,梅琳都不可能幫助他陷害沈銳意,她拒絕:“對不起,我弄不到那麽大量的毒品,我雖然在沈銳意身邊,但是他從來沒有讓我接觸過毒品。”


    “毒品我負責弄到,你需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毒品放進他的車裏,然後給我打一個電話,ok?”roger處長灰藍色的眼睛裏閃著狡猾的光。


    梅琳繼續拒絕:“這麽大的行動,我要通知我的長官,我不能擅做主張。如果我把沈銳意弄進監獄裏去了,我的行動就要中止了,前麵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這樣的事,於我們的行動不利,我的長官一定不會批準。”


    roger冷了臉,慢慢地退回身,靠在後麵,說:“宋探員,我叫你來,可不是與你商量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們的行動到底是什麽,但是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麽!我要沈銳意坐牢!我要讓他一輩子呆在牢裏,到死也別想出來!我找上你,並且把我的計劃全盤托給你,自然是把握會讓你答應......”


    真心思慢慢地暴露了出來,真麵目也隨之顯現了出來。


    梅琳幾乎可以猜得到,他接下來一定是想說: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那麽我就以綁架罪逮捕你。


    或者他會說: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那麽我就向沈銳意揭發你的真實身份。


    此時此刻,眼前這位惡狠狠的白人老頭兒並不是什麽fbi長官,他隻是一頭被激怒了的公牛,他一心隻想把那個拿著紅布挑逗他的擊倒,其他的事他一概沒有顧忌。


    如果不是因為梅琳綁架了韓醒龍,也許這一刻她會含糊地答應下來,敷衍住這個憤怒的老家夥,回去後通過長官與fbi溝通,這件事也能得到解決。


    可是現在她有把柄在roger的手裏,她綁架韓醒龍的事,一定不能讓馬兆斌知道。她可以在roger麵前信口開河,說什麽為了博取沈銳意的信任。但是在她的長官麵前,這種荒唐的理由是混不過關的。


    如果馬兆斌知道了她綁架韓醒龍的事,他會立即召她回去,在“家裏”等待她的,將是非常嚴厲的處分。


    她麵對著roger威脅的目光,心念飛快地轉動。roger十拿九穩,也不太著急,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roger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對梅琳說:“我接個電話,這個時間給你用來考慮,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能得到你的肯定答複。”


    他拿著電話,離開了座位,走出了咖啡館,站在門口,一邊透過玻璃望著她,一邊接聽電話。


    梅琳往前麵那個座位上望了一眼,發現楊皓明已經不在了。即便他在,她現在也不能找他商量,因為roger的小眼睛正盯著她呢,一刻也不肯放過她。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給楊皓明打一個電話,一個穿白色製服的男服務生站在她的麵前,客氣地一彎腰:“小姐,要不要用些點心?”


    梅琳一抬頭,就看見服務生的白色圓帽之下,是楊皓明那張英俊的臉。她來不及問他什麽時候離的座位,怎麽弄來的這身衣服。她接過點心目錄,一邊看著,一邊低聲說:“他威脅我,要我往沈銳意的車裏藏毒。”


    楊皓明淡定地指著目錄上的點心:“我們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非常好吃,小姐要不要來一份兒?”


    他說話的功夫,梅琳就聽到他的手上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她抬眼一看,發現他手上那枚骷髏銀戒居然啟開了。他在收回那一本目錄的時候,手順勢一傾,她就看到一些細小的白色粉末落進了roger處長的咖啡杯裏。


    梅琳來不及問那是什麽,就看到roger已經接完了電話,推開門走了進來。


    “答應他。”楊皓明隻說了這三個字,就收了目錄,一轉身離開了梅琳的座位。


    roger回到座位後,滿麵怒容,幾乎沒有關注那個突然走過來的服務生。他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將咖啡杯往碟子裏一丟,氣道:“沈銳意欺人太甚!這次我如果不拿下他,我就白在fbi幹了幾十年!”


    “出什麽事了?”梅琳眼看著他喝下了那杯被楊皓明加了料的咖啡,心尖兒都顫了顫。


    “我昨天才從加拿大回來,剛才他就讓人把電話打到了韓醒龍那裏。他威脅韓醒龍,說如果韓醒龍敢再與我合作,他就會徹底將黑龍會從美國驅逐出去,他簡直不把我們fbi放在眼裏!”roger氣得眉毛都立了起來。


    梅琳打量著他,發現他說話中氣十足,一杯咖啡喝下去,也沒有什麽變化。


    她在猜測著那一通電話是不是楊皓明搞的鬼,見roger處長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說:“好吧,我考慮過了,我答應你。”


    “你答應?”梅琳答應得太痛快了,有職業多疑症的roger反而不太放心了。


    “是呀,把他弄進去,我結束任務回家!我受夠了這種日子!”梅琳也學他,一口飲盡杯裏的咖啡,將杯子丟回碟裏。


    roger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相信你,我不怕你反悔,你看到童七歌的下場了,如果被沈銳意知道你也是臥底,想必你不會有命回到中國去的。”


    “是,童七歌死後,最近我的壓力很大。”梅琳感慨一句。


    roger處長點頭:“你知道危險就好,我回去安排一下,然後再與你聯絡,今天我們就談到這兒吧,我有公事,要先走了。”


    “我也不方便在外麵逗留太久,所以我也要回去了。”


    roger叫來服務生,結了咖啡錢,先離開座位,直出了咖啡館。梅琳隨即站起身,目光在咖啡館裏掃視一圈,卻沒有看到楊皓明。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四處張望著。一直出了咖啡館的門,發現楊皓明的車已經開出了停車場,停在了路邊上。


    她站在咖啡館的門口,眼看著roger上了車,開走了。她跑向路邊,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你給他喝了什麽?”


    楊皓明發動了車子,追著roger的車子離開的方向,邊開車邊回梅琳的話:“他今天約你出來,用那個綁架案子威脅你,他就已經不是什麽fbi的長官了,你還不明白嗎?你有得選擇嗎?如果你不答應為他做事,他會放過你嗎?”


    梅琳沉默,看著楊皓明尾隨上了roger的車子,她又問了一句:“剛才那個電話是你安排的?”


    “是。”楊皓明點頭。


    “你給韓醒龍打電話?”梅琳覺得他的行動真是太神速了,那麽快就能聯係上韓醒龍,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楊皓明搖頭:“我有一個朋友在加拿大,是一個很好的演員,我向他大概描述了一下韓醒龍的聲音特征,又教給他怎麽說,然後他就冒充韓醒龍給roger打了一個電話。roger與韓醒龍也沒有多熟悉,以他眼下的心境,接到那樣的電話,他生氣還來不及呢,要他細辨真假,那應該是他回去以後的事。不過......我恐怕他回不到辦公室了。”


    “你戒指裏藏是什麽?”梅琳又問了一遍。


    這次,楊皓明回答了她:“一種精神亢奮劑。”


    “他喝下去了,會怎麽樣?”


    “極度興奮,出現幻覺,行為失控。”楊皓明答道。


    這個時候,前麵roger的車子在路邊停下了,roger從車子裏走了出來,進了路邊的一家小超商。楊皓明趕緊停了車,隔著一百多米的距離,盯著小超商的門口。


    大約五分鍾後,roger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兩瓶水、一包煙,又上了車,繼續往前開。


    梅琳說:“大概需要多久才會發作?”


    “半個小時。”楊皓明答。


    “我可不可以不要親眼看到他失控的下場?”恐怕又是一條人命,梅琳心裏非常沉重。


    楊皓明隻瞄了她一眼,就說:“不行!我們必須要親自確認結果!”


    楊皓明開著車,一路跟隨著roger。而roger好像並沒有要回辦公室,他的車出了華盛頓市區,開上了一條高速公路。


    “他要去哪裏?”梅琳看著高速公路上呼嘯急駛的車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知道,我們跟著就是......”楊皓明緊鎖眉頭,觀察著高速公路上的車況。


    就在這個時候,roger的車子突然像喝多了的醉漢,在高速公路的正中央晃了晃,嚇得旁邊幾輛車急閃,有人開車窗罵他,roger的車朝著罵他的那個人斜衝過去,嚇得那人急忙關上車窗,加速逃到前麵去了。


    roger的車沒有撞上前麵那輛車,以飛快的速度衝向隔離帶。


    梅琳在後麵看得清楚,咬緊嘴唇,希望那輛車在撞上隔離帶之後,能夠停下來。誰知失控的車子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撞上了隔離帶之後,車身一下子飛了起來,在半空裏越過隔離帶,衝到了反向車道上。


    一輛迎麵而來的重型卡車刹車不及,眼睜睜地看著斜旁裏飛出來這輛轎力撞了上來。重卡被撞得歪了歪,朝一旁側翻過去。而roger的車卻被重卡撞飛,甩出去幾十米遠。重重地落地後,車子在原地打了幾個轉,翻了。


    反向車道上正常高速行駛的車子,剛剛躲過了側翻的重型卡車,就看到前麵橫空出現一輛車摔在那裏,四輪朝天翻過去。幾輛車同時急刹,卻還是一連串撞了上去。


    roger的車子再一次被撞上,這次倒是沒有飛,在路麵上翻滾著,車裏開始冒煙。


    撞他的幾輛車已經停下來,車上的人紛紛開車門跑下來。有人想衝到前麵去救roger,可是被拉住了。那種程度的碰撞和翻滾,車子又冒了煙,想必油箱也該漏了,上前施救是很危險的。


    離得近的車子,能開得起來的,都紛紛加速逃避,開不走的,車裏的人棄車而逃。


    十幾秒之內,roger的車就著了火,又過了十幾秒,隻聽“嘭”的一聲巨響,roger的車爆炸了......


    這一段路上的所有車輛都停了下來,楊皓明的車夾在車流中,也停了下來。梅琳落下車窗,看著反向車道上衝上天的火光,臉色瞬間刷白。


    楊皓明留意到她的反應,探過身去握她的手。


    梅琳甩開他,關上車窗,將頭用力抵在車窗上,痛苦地閉著眼睛。


    誰說殺人的事多幾次就習慣了?為什麽她還是沒有辦法淡然麵對?不遠處那個在爆炸中喪生的人,他可是fbi的長官!她到底都幹了些什麽?為什麽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是不是從她衝動地找上韓醒龍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開始偏離了軌道,而現在她越偏越遠,已經找不到正途在哪裏了?


    警車很快就趕來了,警察開始疏導交通。


    堵塞的車流開始移動,楊皓明駕著車,跟隨著前麵的車子慢慢前移。車行速度越來越快,終於恢複了正常的行駛。開出去半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在下一個出口下了高速,調轉方向,回開華盛頓。


    回到華盛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梅琳一路上閉著眼睛,不發一言。楊皓明幾次想打破沉默,轉頭看著她木然沉重的表情,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畢竟與他們這些人不同,她年紀輕,初出茅廬,恐怕心裏還揣著一個美麗善良的夢想。黑道險惡於她而言,隻是一個傳說而已。當她真正麵對的時候,內心裏所承受的那種衝擊和震撼,他能體會得到。


    快到家的時候,梅琳猛然抬頭,摁住他的手:“停車!停車!”


    楊皓明急忙把車停在路邊,問她:“怎麽了?”


    “我現在沒有辦法進那個家門,你讓我冷靜一會兒!”梅琳捂著胸口,仰倒在車座上。


    7;150838099433546“要不然......我帶你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吧。”楊皓明看她這個樣子,非常擔心。


    梅琳擺手:“不用!就給我十分鍾,讓我收拾一下心情!我不想神情狼狽地走進家門。”


    “那好吧。”楊皓明答應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梅琳將自己縮進座位裏,合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地唱著小時候奶奶哄她睡覺的那支催眠曲:“風兒輕,月兒明......”她極力想象奶奶那輕緩舒柔的聲音,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


    楊皓明安靜地坐在一旁,扭頭看著她。


    一分鍾,兩分鍾......


    大概五分鍾剛過,“嘭嘭”兩聲響,楊皓明聽到他這一側的車窗被敲響了。他扭頭一看,就見沈銳意站在車門外,手搭在車頂上,正冷著臉看他。


    見他望過來,沈銳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開車門。


    楊皓明深吸一口氣,打開了車門。


    車門一打開,沈銳意伸進一隻手來,薅住了楊皓明的衣領,一下子就把他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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