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幽多看了兩眼,敖軒就拉著她進去了。裏麵是賣簡餐的,牛腩飯,雲吞麵之類的,口味很清淡,敖軒這北方人吃不慣,加了好幾勺辣椒。


    吳幽很習慣,她還點了杯珍珠奶茶,甜膩的,喝了兩口喝不下了,放到一邊。


    “不好喝嗎?”敖軒挑眉,拿過那杯她喝了幾口的奶茶,喝了一口,說:“還可以。”


    就這樣放在手邊了。


    吳幽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說:“那是我喝過的……”


    敖軒點頭,理所當然的:“有問題嗎?”


    他的態度太正常,好像顯得吳幽很矯情不正常一樣,她都不知道怎麽說了,叫他再叫一杯?但她自己這杯她反正不喝了。讓他喝?搞什麽啊……又不是什麽親密戀人。


    這種親昵讓吳幽很不習慣,心跳有些加快,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吃晚飯腳底抹油的跑了。


    真的跑掉了。


    敖軒結完賬回來,桌位都空空如也的。


    全然沒有了歐洲黑幫少主的風度,一句招呼都沒打,就這樣溜掉了。


    楞了片刻,低頭暗笑,吳幽這是節節敗退的節奏啊……


    吳幽可不覺得自己是逃走了。她就覺得,她喜歡這樣離場而已。對,這隻是其中一種方式而已。沒什麽不妥的。


    她穩了穩自己的心神,帶著朱雀進了別墅下的倉庫。裏裏外外三四層鎖,指紋眼膜人臉識別,比銀行保險櫃的安全係數隻高不低。


    整個都是一個大鐵箱子,四麵八方全是堅不可摧的鋁合金,小型炸彈都傷不了它,可謂是固若金湯。


    這裏是存放幾天後唐門拍賣會貨物的地方,貨還在陸陸續續上岸。前前後後數十個貨架,上麵一個個玻璃櫃裝著珍貴的古董——


    唐門拍賣會絕不賣假貨。


    這個是業內這麽多年口口相傳的口碑。一般拍賣會總會混那麽幾件假貨,主辦方甚至自己都發現不了是贗品。但是唯獨唐門這個拍賣會,年年舉行,無一贗品。堂堂正正的讓人無話可說。


    所以也是全球收藏家都非常關注的一場拍賣會。


    吳幽帶著朱雀,前後走過了好幾個貨架,這裏的溫度濕度都是嚴格控製的,古董外麵的那一層玻璃箱子是防彈的固定的,地震都不會傷到這些古董。中國的,歐洲的,中東的,上至瓷器鼎器,下至中東古毯,林林種種上百件文物,價值連城。


    經過這些貨,後麵則是唐門自己的倉庫。


    “弘公館阿公喜歡佛,但不能臥……”朱雀在後麵一條條的說著那些老頭子的忌諱,吳幽一件件挑著。沒一會兒就挑好了。


    又上去洗澡換衣服化妝,收拾好去走了一圈,把禮物七七八八的散了出去,見了這個公那個爺的,吳幽對老年人有恐懼,沒有多待,完成任務就走人。


    八點半準時出發去黃英俊的別墅。這人愛裝,又是軍火大亨,錢多到快要去填海了,不知道怎麽擺現好,於是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硬是拿下了一塊地,上下五層,酒樓裝潢,朱紅色的仿古建築。本來想學唐門的名字,把這裏叫成黃門的,牌匾做出來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於是改名叫【黃帝樓】。


    自信的一塌糊塗。


    吳幽來過幾次,自然是座上賓,這裏一樓樓麵喝早茶的,不過都是道上的兄弟,正常人是不敢來的,一屋子全是紋身腰間別著西瓜刀的混混坐著誰敢進?二樓是麻將館,常年煙霧彌漫,這裏還是傳統的搓麻將,沒有用麻將機,按照黃英俊的說法是,麻將機都快沒法出老千了,讓那些靠賭過世的人怎麽混飯吃。三樓是桑拿按摩,非常犯罪的那種,清一色全是女人,這裏自招待男賓。


    四樓五樓是黃英俊的私人地盤了,裝修的想望古風走,但又不擺點闊不自在,古樸木桌上麵放一大坨金子,木格窗邊掛一副梵高。


    總之就是亂七八糟。


    樓麵小二非常殷勤的迎了吳幽上去,吳幽穿著今天下午直接從模特身上扒下來的連衣裙,麵料很別致,整件都是蕾絲,吊帶的,戴一條碎鑽項鏈,手上一串卡地亞手鐲,襯托著她皮膚白嫩,骨感精致,跟個精靈下凡似的。從一樓進去時,直把樓下那些混混全給看呆了。


    但沒人敢招惹她的,她跟黃英俊關係好是全港島都知道的,更別說這些年唐門財大氣粗,一個小指頭都能整死他們。


    黃英俊這人很古怪,凡事都愛裝模作樣,五樓硬是不裝電梯,爬的沒怎麽運動的吳幽都有汗出來了。


    地點是在四樓黃英俊的專用麻將室。一副金燦燦的黃色水晶麻將早就排好了。


    吳幽一進門,黃英俊抽著煙鬥大笑著歡迎她,張開雙手大肚子往前挺了出來。


    她笑著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懷抱,笑著問他:“今天都有誰?”


    黃英俊得意的叼著煙鬥,襯衫都蹦得緊緊的,“吳幽你難得來港島一趟嘛,這次給你介紹個青年才俊!哇靠,帥的啊!”


    吳幽結婚的事情唐門沒有對外宣布,黃英俊又是不調查吳幽的,也不知道她結婚了。


    吳幽淺笑著,在南位坐下了,其他人沒到,這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以及幾個伺候的傭人,她斜斜坐著,優雅的交疊雙腿,小腿亮的發白,右手玩著桌上的一牌,笑著說:“有多帥?最帥不是英俊哥你嗎?”


    “哈哈!”黃英俊大笑,指著吳幽點了點,胖臉上眼睛都眯起來了,“就你嘴甜!那人很少出現在港島的,但是頂不住錢多啊,管我買軍火,一買,這個數。”


    他神秘兮兮的比一個手勢,那數量比吳幽養一個唐門還多一倍有餘。


    她微微愣住,睜大眼睛:“人傻錢多?”


    黃英俊一拍大腿,指著吳幽,狂抖手指:“可不是!”


    “這種土豪,有沒有買收藏品的習慣?”吳幽動了心思,說不定拍賣會也可以發一份去了:“你還沒告訴我,什麽道的,主場混那邊呀?”


    黃英俊一臉嘚瑟,胖手指點了點上麵。


    吳幽狐疑:“混天道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黃英俊白她一眼,說:“北方!人稱——”


    “五爺!”


    話音剛落,門適時被推開,敖軒依然穿著那一身墨綠色暗花西裝,風度翩翩的走了進來。跟電影出場似的,自帶音效。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幽。


    分別不到五個小時,又見麵了。


    吳幽坐在哪裏,一動不動,嘴角的笑容那叫一個笑裏藏刀。


    他找黃英俊不奇怪,他的軍火又不是天掉下來的,自然要找人進貨的。黃英俊的貨貴點但質量好,敖軒自然看得上眼。


    就是清華口口聲聲說就是過來陪她的這句話,在現在看來就是狗屁。分明是有什麽小動作吧。


    “來來,為兩位介紹一下。”成天就知道打牌玩女人的黃英俊壓根不知道這兩人是夫妻,還傻乎乎的介紹說:“吳幽,唐門少主,敖軒,敖家五爺。哈哈哈相逢在這裏就是有緣啊!”


    吳幽慢悠悠的來一句:“孽緣吧。”


    剛才還一副興致勃勃看能不能找大款的樣子,現在眼皮子都不多抬一下,速度變化之快,黃英俊瞧出點東西來了,說:“這口氣,兩位有什麽過節啊?”


    敖軒大長腿一邁,走了過來,淡淡的說:“過節沒有。”


    他慢悠悠說著,坐在了吳幽的上家,長腿一疊,斜斜看一眼吳幽,說:“倒是正在追求她。”


    “啊!”黃英俊笑得跟拉皮客一樣曖昧,嘿嘿直笑。


    吳幽手中的牌啪一下放下了,嘴角的笑容也帶了一絲凶狠,這人敢在她合作對象麵前胡說八道試試?她還不想明天整個歐洲黑道的人都來問她什麽時候擺酒。


    她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後者裝沒看到,左右看了一眼,說:“怎麽還沒齊人?”


    麻將三個人可打不了。


    黃英俊拍了拍腦子,吩咐傭人:“趕緊叫二少別瘋了,出來出來。”


    “二少?你弟弟?”吳幽挑眉,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她倒是知道黃英俊是有一個1;150850295305065弟弟的。


    名字也是起的很用心良苦。


    黃瀟灑,江湖人稱瀟灑哥。


    英俊哥的親兄弟,他們三兄妹,最小一個妹妹叫黃美麗,200斤的體重,飯都是用桶裝的,常年在馬來西亞看那邊的場子。江湖人稱美麗妹妹。


    她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物很久。但沒見過,聽說瀟灑哥不愛走尋常路線,軍火世家跑去做藝術,畢業設計都是用槍指著教授的腦袋過的,時尚感跟他哥的裝修靈感一樣,非常難以名狀。


    這幾年在港島創建了一個私人高端定製品牌,地點中環,月月賠年年虧,整出來的衣服並非常人能穿,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能hold住。英俊哥極其護短,弟弟想幹嘛幹嘛,要多少錢給多少錢。


    所以少爺他玩的不亦樂乎。


    而且非常清高,斷然不肯在道上露麵,沒有點藝術細胞的人別想見到他。


    這麽一號人物,今晚要來?


    吳幽心思跟明鏡似的,她來找過黃英俊太多次了,沒有一次聽說瀟灑哥要出現。敖軒這算第一次來,人就上門了……


    她看敖軒一眼,眼神有鄙視有怒氣,看的敖軒莫名奇妙,他做什麽了嗎?用看一坨屎似的眼光看他。


    幾個人閑聊著幾句,門被嘭一下踢開了,一名青年,身穿大紅西裝,頭上灑了閃粉,銀色的,化了個誇張的舞台妝,紫色的眼影極其驚悚,起碼貼了三層的眼睫毛微微顫顫,又很堅強的站立著,兩坨胭脂紅的觸目驚心。


    他扭胯碎步的走過來,啪一下坐在吳幽對家,對吳幽笑了一下,假假的,說:“hi。”


    吳幽被這出場給驚到了。這……瀟灑哥是有多麽的前衛?這種時尚感,真的普通人,不,藝術家都欣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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