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英國,吳幽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跟門主報告這次的行蹤,她跪著,沒有說話。從白天跪到黑夜,那扇厚重的梨木大門始終沒有打開。


    吳幽隻跪著,一句話不說。她知道她擅自決定跟敖軒結婚,門主一定會生氣的。因為她的婚姻不是她自己的東西,老門主自有打算。現在她走了這一步棋,雖然沒有說是重新回去做蘇蘭,但是也等於是進了敖家。


    老門主對敖家沒有任何興趣,她的目標是蘇家,她這算是在做多餘的事情,老門主肯定很生氣的。


    吳幽預料到了,也安靜的受著,跪在地上,直到門主開門為止。


    她不知道跪了多久,腳早就已經麻了,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太長時間滴水未沾的她已經有些暈眩感了。


    門緩慢的開了。吱呀吱呀的。


    兩個傭人出來,把吳幽給扶了起來,長時間沒有動的身體已經徹底麻掉,走不了路。


    玄武被吳幽派去接貨,給支開了。


    吳幽一個人,被架了進去。門主在陽台邊上看下,又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花旦,吱吱呀呀呀的,比之前的連城訣還要嬌媚三分。


    老門主看著戲,眼睛也沒有看吳幽一眼。吳幽進來接著跪,沒有抬頭。


    好不容易,一記西廂記唱完,花旦退下,老門主才慢悠悠開腔:“吳幽,你最近是越來越放肆了。”


    吳幽跪著,嘶啞著聲音說:“吳幽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呢。”老門主目光冷冰冰的瞪著吳幽,冷冷的說:“誰準你跟敖家不清不楚的扯著的?我準了嗎?我讓你這樣做了嗎?自作主張,吳幽,你真當我這把老骨頭是死的嗎?”


    吳幽跪著,低著頭,說:“吳幽不敢。門主,敖家的軍火很強大,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敖軒如果想要的不過是我,那就給。隻要能把玉佩拿回來,不管是怎麽樣的代價。吳幽都願意付。”


    “吳幽。你要騙我麽?你扯淡什麽?”老門主生氣了,她眯著眼,凶狠的說:“硬搶。搶不了就偷。偷不了就騙。吳幽,這些要我教你嗎?你分明隻是想重新回到老公孩子身邊而已!”


    她怒,怒的把手裏的滾燙茶杯摔到吳幽身上,那剛剛燒開沒多久的茶,徑直潑在吳幽身上,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旗袍,嬌嫩的皮膚馬上顯出了紅色水泡。吳幽一動不動。


    “你就這點出息。跟你媽一個樣……”老門主咬牙切齒的,氣的渾身哆嗦,好像響起什麽不願意想起的事情,整個人都是壓抑著黑沉沉的,她說:“你媽也是。跟了我出來,總想著回去,想著讓你回蘇家,回你爸那邊……沒出息。那是仇人!”


    吳幽第一次聽老門主提起木櫻的事情,她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人死了墳前都長草了,她的怒火依然高漲。


    “吳幽。你還記得你當時是怎麽來這裏的嗎?”老門主問她。


    吳幽眼中閃過一絲傷痛,低著頭說:“吳幽此生不敢忘記。”


    她一頓,再開口,聲音更加冰冷一些:“蘇家是仇人。敖家對我來說也是仇人。我回去並不是要跟敖軒重歸於好。隻是顧奶奶她——”


    她聲音有些顫抖,低聲說:“仇不能不報。門主,你有你的仇,一輩子也要報。我也有我的仇,不報誓不為人。這件事情吳幽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先不說一花一分錢,不傷一個門徒就把玉佩帶了回來。單是我們下一步計劃是要收網蘇家的。最後一件信物也是敖家的。”


    “我進去,更加方便找東西。”她一字一句的說著,臉上麵無表情,一派冰冷:“門主,請您相信吳幽。蘇蘭那個軟弱無能的身份,我已經丟棄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唐門。”


    爭吧,搶吧,奪吧。花光心機,走到最後,看誰還在。


    吳幽在心裏冰冷的想著,蘇家欠了門主的,門主要蘇家十倍奉還。敖家欠了她吳幽的,之前五年是她忙著立足,沒空搭理。但現在。一筆一劃,一樁一件。


    她死過一次,又生不如死的在人間地獄煎熬著,付出了所有,身體,良知,道德,一切。


    難道還不能讓她弄死一個人?她對敖軒都沒有興趣。愛不愛,恨不恨,敖軒他隻是一個男人。他會犯蠢,無所謂,吳幽對情愛早已放開,1;150850295305065不喜歡就別在一起了。她現在也不想要什麽真情真愛。


    唯獨一個周淑君。


    讓她失去所有的周淑君,把她最重要的東西全部奪走的周淑君。


    她要她的人頭,她的命。


    不惜一切代價。


    門主將吳幽眼中的恨意看的清清楚楚,幾乎把吳幽自己都給淹沒的洶湧恨意。


    她微眯眼,不在意吳幽跟敖家的恩怨,她隻說:“好。吳幽。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應該。很應該。”


    “我給你機會,吳幽,時間依然是半年。半年內,你要把敖家的信物找出來。”老門主說著,盯著吳幽,沉吟著說:“另外還要把蘇家的根基一點點的抽幹淨。我們已經經營的太久了。吳幽,我快等不及了。”


    吳幽點頭,恭敬的說:“吳幽明白。”


    再從門主哪裏出來時,吳幽才依著門,整個人都快脫力了。她下樓,讓廚房給她送上點吃的。


    自己叫了家庭醫生,讓家庭醫生過來幫她上藥。那熱水的範圍是弄到了她還沒有全部好的肩膀,疼的很。吳幽皺著眉頭,偏偏她讓廚房送來的是牛排,現在手疼,玄武又還沒有回來,一個讓她使喚的人都沒有。


    剛好,朱雀進來了,手裏拿著手機,步伐匆匆的。走過來說:“少主。有人找你。”


    “幫我把牛排切了,小塊點的。”吳幽一邊說,一邊把牛排給推了出去,而後問:“誰?”


    朱雀把手機塞到她手裏,切一塊牛排塞進自己嘴裏,動著嘴巴說:“你老公。”


    吳幽眉頭皺起,也沒有什麽胃口了,她接了起來,起身,看著窗外。


    對方沉默。


    吳幽也不說話。


    交流的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如果沒話說我要掛電話了。”吳幽今天有些沉不住氣,帶著點不耐煩的說。


    “你什麽時候回來?”敖軒總算是開口,語氣平淡,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吳幽轉身,看著朱雀狼吞虎咽的吃著她的牛排,看到朱雀今晚又沒有吃晚飯,她打量著,漫不經心的說:“不知道。”


    有些冰冷,敖軒頓了頓,說:“敖瀾一直在等你回家。”


    吳幽臉色一冷,目光透出絲絲點點的悲傷,很快,她壓抑住,低聲說:“我暫時還不想見他。敖軒,我……”


    重逢以來第一次,一向牙尖嘴利的吳幽無話可說。


    她一直怕。


    怕敖軒提起敖瀾,怕聽到敖瀾關於她回來這件事情的意見。


    “不管怎麽樣,你還是他的媽媽。他一直在等你。”敖軒輕聲說,有些哄著的意思,說:“他長大了很多,也很聰明,他已經知道事情了。你真的要他蒙上一層陰影?吳幽,就算你是吳幽。就算你拋棄了是蘇蘭的身份。”


    他歎息,悲傷又無奈的說:“別拋棄敖瀾。也別拋棄我,也別拋棄我們這個家……”


    吳幽瞬間咬住下唇,過於洶湧的情感幾乎把她給淹沒,她深呼吸,偽裝出一副冷冰的樣子,冷冷的說:“敖軒。別打這種感情牌。敖瀾他早晚要知道自己有一個怎麽樣的母親。他該麵對的。還有,別說什麽排不拋棄的。我答應跟你結婚,就是為了玉佩。別的,什麽都沒有。”


    “我是吳幽,別拿哄蘇蘭的那一套來哄我。”她慢慢說著,嘴角嘲諷的笑了,聲音很溫柔,說:“你不知道嗎?”


    “死過一次的人都特別鐵石心腸。”


    她說完,掛掉電話。


    她狼狽的轉過身,不讓朱雀看見自己紅了的眼眶,看著外麵,死死咬著下唇。


    “我們上次逼不得已綁架那位敖家少爺脫身,我記得你說過好吃好喝供著。”朱雀十分不要命的動吳幽的食物,當然,聰明如她,早就按鈴讓廚房再做一份上來,而且是要切好的。


    她挑眉,認識了吳幽五年,第一次看見吳幽的臉上出現慌張的神情。


    其實她這麽多年跟在吳幽身邊,每年都幫吳幽做很多事情。她知道很多。


    吳幽沒有回答。


    朱雀難得好奇了,問她:“你每年都不停的收集你兒子的消息,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戀童癖,這麽重口味。但是這次去中國,才發現那是你兒子。”


    她不明白,看著吳幽的背影說:“五年來你沒有一刻忘記過他,那邊的房間關於你兒子的東西都快速堆到天花版了。少主。你難道不想親眼看一下他?”


    不是朱雀八卦。


    而是吳幽五年來,幾乎是請了國際一個十分了得的跟蹤高手在跟蹤她兒子。做了什麽,去了什麽地方。朱雀都感覺自己這幾年是看著那個小孩長大的,看著那小孩從天天大哭的到了最近一兩年的麵無表情。她都想去看一下那孩子。


    更何況是吳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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