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是隻有林景榮對孫氏毒殺方柔的事感到震驚,那被林景榮“設計”而聽了這個消失的老祖宗這幾日也是心事重重。


    終於,經過幾日的輾轉反側,老祖宗終於決定進宮將此事稟報給林貴妃。


    在老祖宗說完,孫氏當年是如何毒死方柔的手後,林貴妃緩緩開了口,“母親,這還有什麽奇怪的嗎?她孫玉榮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事嘛!”


    她輕輕揉搓著太陽穴,緩慢地說道。


    為了見母親,她特意穿7;150838099433546上了壽宴時六皇子送上的那件華錦,宮裏的繡女們手藝精湛,完全沒有破壞布料的精致,方素問設計的圖案完整的出現在了這衣服上,她緩慢地抬了抬手,為的就是讓母親看一下這料子的精美。


    “聽說,母親本來比我先得到的這織錦!”林貴妃沒有接著說孫氏的話題,反而轉到了方素問織錦的事上。


    女兒竟然對府裏的事這麽了解,倒是頗讓老祖宗意外,雖然是自己的女兒,但身份地位今非昔比,老祖宗還是本能的維護侯府的顏麵,“不過是個誤會,有人想借花獻佛鬧出了誤會罷了!”


    “母親,也就是你還想著維護孫家人,你也不想想,自從那孫玉榮嫁到咱們家,她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原本還算冷靜的林玖突然暴怒了,她重重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眼睛裏冒出毫不隱瞞地怨恨,“若不是她,我現在又豈會是這般光景!”


    這話一出口,林玖也恍然意識到了不妥當,看著麵前越來越蒼老的母親,她心裏是一陣刀割,剛剛還憤怒的情緒莞爾平複了下來,“好了,我就不提我的事了,說說方柔的事吧,她的心也真夠歹毒的,就算為了她侄女,可也不能就這樣把方柔毒死了吧,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為了那嗷嗷待哺的瑞哥,她竟真能下得了黑手!”


    “人都被她弄死了,看她日後又出了什麽幺蛾子,就算她恨方柔,那瑞哥可是咱林家嫡出,你看她這些年都做了什麽,若不是遇到了方素問,咱們林家子嗣遲早會葬送在她的手裏!”林玖狠狠咬著牙,恨恨道:“本是端莊知禮的大家閨秀,人死後,被她貶徘成了什麽,問問府裏那些新來的丫鬟,個個都說方柔是個母夜叉,事實果真如此嘛,這也難怪人家方家會這般生氣!”


    林玖看向母親,一看母親嘴唇抖動,明明知道母親要說話,卻完全不給她機會,“母親,你也不要給她說情了,她孫玉榮自己作的孽,就讓她自己承擔吧,她不是一直覺得咱們侯府是靠著她齊國公府嘛,那就讓孫家來救她,我這就給哥哥寫信,把她給休了,看她還囂張!”


    知女莫如母,老祖宗尋思著林玖會這麽說,於是趕緊說道,“不可啊!俺們大靖朝有律法規定,‘與更三年喪、前貧賤後富貴’不可休妻,孫氏為你父親服喪三年,又陪著你哥哥富貴,身下更是子孫滿堂,若是休書,孫家不會作罷的啊!”


    老祖宗說的是大靖朝對於婦人的品行規範“七出三不去”裏麵的三不出,三不出是指:有所取無所歸、與更三年喪、前貧賤後富貴,就是若女方沒有娘家、為男方守孝三年且陪著夫婿共度難關,這三種情況下,男方是不能休妻的。


    而七出則是指的: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妒,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不可與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


    “母親,她孫玉榮不過是符合三不出裏的兩不出,可她那七出裏,卻容不得她留下,您比我清楚,這些年哥哥身邊的那些姨娘、丫鬟們都去了哪,難道哥哥真是那種貪戀美色、眷戀溫柔鄉不歸的人嘛,若不是為了躲避她,哥哥這些年又豈會離京!景榮這小輩們不知道,您還不清楚嘛!”


    說起孫氏來,林玖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若不是她,妹妹又怎會遠嫁,這麽多年,我們是姐妹不能相見,母女此生還不知能不能再見一麵,也就是龐興業自己爭氣,次子出身竟能襲的爵位,妹妹這才有了西南王妃之名,若不然,天高路遠,她受的苦又其實你我能想得到的!”


    “這都是她孫玉榮做的孽,母親,你還要給她說情嘛!我可聽說,她這幾日越發不得安生,已毒死方柔,還想著向那方素問下手,母親為此也禁了她的足,可見,對於她的所作所為,母親比女兒更清楚啊!”憶往昔,層層回憶湧上心頭,林玖對於這麽嫂嫂已經沒有半點留戀可言,若孫氏在她麵前,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話是這麽說,可真要做卻沒那麽簡單,她終究是咱們侯府的人,做了孽,咱們也拖不了幹係!”女兒對孫氏的恨,老祖宗自然知道,但她進宮,不是為了讓女兒恨上加恨,她是來想解決辦法的,現如今,林家的男人們都不在京城,她不能讓林家就這樣徹底葬送在孫氏手上啊,老祖宗想著,就從凳子上站起來,而後就跪在了林玖麵前,“娘娘,您應該知道下月初五,宮裏要舉行詩會!”


    她這一下跪,林玖也坐不住了,“母親,您這是做什麽!”那織錦做成的華服肥大華麗,縱使林玖站得迅速,但行動看起來也有些緩慢,她拉著長長的裙擺,走到老祖宗麵前,雙臂將她攙扶了起來,“母親,跪不得啊,跪不得啊!”


    “娘娘啊,我若有別的辦法,也不會進宮來找你了,林家的男兒都誌在四方,府裏就剩下這老的老,少的少,唯一能上的了台麵的方氏,也被邀請參加了詩會!你可能也知道,這詩會是誰舉辦的,但你不知道的是,你那不孝的嫂嫂,早在數月前,便跟方家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將矛頭對準了方氏,你且想想,本是仇人,怎會合作!怕是她被人拿了把柄,走上歧路啊!”老祖宗幾乎哽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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