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起初還疑惑,為何主動請纓,慶元帝都不肯將調查之權交給他。看清了慶元帝扔下的那塊牌子後,頓時冷汗涔涔的跪下,慌忙解釋道:“父皇,這是有人栽贓,我怎麽可能派人刺殺您!”


    慶元帝沉默不語,半晌說道:“此事朕已著人調查,是與不是,很快會有結果。”


    太子心裏更是慌亂,原本他打的就是這批刺客都是死士,又是他秘密養成的,根本不會有人查到來處。


    但以慶元帝的權勢,若真認準了一個方向查,最後肯定會查出那批刺客出自太子府!


    這其中的利弊,太子自會權衡。


    慶元帝見他不說話,疲憊的揮了揮手道:“若無其他事,你便退下吧。”


    太子麵色微白的施禮道:“是,兒臣告退。”


    恭謹的弓著身子退出三四步,猛然跪下道:“父皇,兒臣有事稟告!”


    慶元帝眉頭一皺,坐直了身子,半撐著龍椅探前道:“何事?”


    太子略沉默一下,緩緩道:“那批刺客確實是太子府的,不過並不是為刺殺父皇,望父皇聽我解釋。”


    “你!”慶元帝激動的站起來,隨即平複了一下心緒,目光灼灼看著太子道:“你說!”


    太子膝行幾步,叩首道:“父皇,那些刺客,是我派出去刺殺煜王妃的,是因她與我母後不合,我心裏記恨,所以才派人刺殺她。”


    太子略頓,又連忙補充道:“父皇,母後並不知道此事,這事情完全是我私下所為,您若責罰,隻請責罰我一個人便好!”


    慶元帝勉強冷靜下來,問道:“為何刺殺煜王妃的刺客,卻會刺殺的朕的頭上?”


    太子猶豫了一下,解釋道:“是煜王妃耍詐,穿了與您同樣的衣裳,也到那草廬之中,讓刺客們誤認為您就是他們要刺殺之人,所以他們才會直奔著您去!”


    “你是說,朕出宮是早就被算計好了的,煜王妃故意引刺客來刺殺朕?”慶元帝擰眉問道。


    太子連忙點頭,誠懇道:“是!”


    “而你,是為了刺殺你的嬸嬸,不小心刺殺了朕?”慶元帝語氣越來越冷。


    太子的臉色更是蒼白了一分,卻隻得硬著頭皮答道:“是,父皇,你相信兒臣,兒臣絕不會做出刺殺您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孽子!”慶元帝啪的將茶杯朝著太子的頭上扔了過去,騰然起身拍案大怒道:“皇家自相殘殺,你的罪過還小麽!”


    太子連躲都不敢躲,伏在地上痛哭道:“父皇,兒臣真的沒想到,煜王妃會使出如此狠毒狡詐的手段,兒臣差點就犯下天地不容的大罪!還好您沒事,兒臣……兒臣也很自責……”


    茶杯不偏不倚的砸中太子的額頭,鮮血汨汨而流,殿中光可鑒人的地麵上,不一時便積聚一灘暗紅的血跡。


    慶元帝瞧著他的樣子,呼哧呼哧胸膛起伏不定,眼中怒火滔天,大罵道:“煜王妃為什麽會事先知道你會刺殺!她狠毒狡詐,我看你才是狼子野心!”


    太子砰砰的在地上叩首,求道:“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求您息怒,保重身體!”


    慶元帝一腳將龍案踹翻,頹然坐在椅子上,大喝道:“滾出去!”


    太子不敢再多招惹他動怒,連忙弓身退出。


    慶元帝如何發怒暫且不表,單說太子回到府內。


    解意早焦急的等在府門口,見太子形容略顯狼狽的回來,心下一涼,伺候著他進房洗漱。


    太子情緒不佳,一向溫潤和煦的麵龐,此時陰沉沉的,接過解意遞來的帕子,擦了一把臉後,將帕子甩向一邊,咬牙恨聲道:“墨淺!我必將你這個小賤人碎屍萬段!”


    解意拿了件新的外裳,一邊替太子解著扣子,邊軟聲問道:“怎麽了?皇上沒將調查的事交給你?”


    太子平複了下心緒,說道:“不僅沒給,而且大動肝火。我們這次被墨淺擺了一道!”


    解意問道:“怎麽了?皇上查出了什麽?”


    “我已經承認,刺客是我太子府派出去的了。”太子坐到桌邊,單手扶著額頭,隻覺得額角一突一突的痛。


    解意大驚道:“這事怎麽能承認?刺王殺駕,可是萬劫不複的大罪!”


    太子冷笑道:“不承認還能怎樣?墨淺在我們的人身上做了手腳,那些草廬裏留下的屍體,每個身上都帶著我太子府的令牌!”


    解意皺眉道:“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她特意算好了每一步,就等著我們入甕!”太子聲音陰沉道:“我若不先承認,等到父皇查到我們身上,更解釋不清。”


    解意神色不定,問道:“你認了?”


    “對,不過我告訴父皇,是因為墨淺與我母後不和,才會想殺了她給我母後解氣。”太子微露出一絲笑容道:“所以,我們所犯下的,倒不是滔天的罪過。反而是她,以皇帝做誘餌,這件事父皇已經知道了,她活不了兩天了。”


    解意鬆了口氣,倒了杯熱茶遞給太子道:“還好你隨機應變的妥當。不過,我估計皇上並不會動墨淺,畢竟慕容煜還在邊關打仗,此時的形勢,想必皇上還不會動墨淺。”


    太子飲了口茶,陰鬱的笑笑道:“就算她暫時沒事,我倒要看看,父皇會留她到什麽時候。”


    解意沒答話,思索一番道:“不過,經曆此番事,你在皇上麵前的形象也是大打折扣,何況,蕭牆之亂,是皇上最不願意看到的。我們雖然拿皇後當了幌子,難保皇上不會懷疑。”


    正如解意所說,又過了三四天,上朝時,慶元帝始終沒正眼看過太子,他所提建議,無論是否利國利民,一律駁回。


    太子和解意因著此事,在太子府裏急得跳腳。


    而墨淺此時在煜王府中,雖甚少出府,卻對天下與朝堂之事了如指掌。


    譬如,慕容煜與北狄國初次交鋒,大勝,將北狄國打的退出百裏之外。


    再譬如,太子那日與慶元帝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都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楚悲風這幾天,深深為他們的仙子擔憂。


    擺了太子一道還好說,拿慶元帝當擋箭牌,這種事情怕是煜王爺也擺不平了吧。


    墨淺坐在院子裏,一個人,一杯香茗,自己和自己下棋。


    她做了好幾種打算,太子選了其中最蠢的一條路,不過,這條路接下去,換做設陷阱的她,走的也有些為難。


    她把楚悲風叫到身前,吩咐道:“太子往日裏做下的那些醃臢事,這段時日,想辦法往慶元帝麵前抖一抖,做的明顯也不怕,越多越好。”


    楚悲風抱著胳膊靠在她旁邊不遠的槐樹上,抖掉額頭上的一片落葉,疑惑道:“你又有什麽打算?”


    “別問。”墨淺歎息了一聲,微斂的睫毛下,藏著幾許愧疚和不忍。


    楚悲風“嘖”了一聲,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身影一閃,安排布置了。


    數日後,太子因一點小錯,被慶元帝罰俸三月。


    又十日,北征軍上折子,說行軍糧草有以次充好之嫌,將士頗有怨言。


    糧草之事本由太子督管,聖上震怒,削太子督管錢糧之職,罰禁閉三天。


    再過數日,坊間說書之人講述前朝蕭牆之禍,有流言稱,此乃影射本朝太子與諸皇子爭權奪利之事。


    慕容煜在北疆又打了大勝仗,鐵騎將北狄逼退關外,民間民望更漲,呼聲甚高。


    太子與解意坐不住了。


    太子這些日子,總被慶元帝找到由頭,三番兩次的削權,而今事務漸少,在府中閑坐之時更多。


    解意見他終日神色不暢,這一日,前思後想,將他拉到房中,屏退下人。


    太子心緒煩躁,對著解意一人,言行放開,略帶苦澀道:“解兒,實在沒想到,上次刺殺之事,父皇竟然始終未肯原諒我,如今情形對我們實在不利。”


    他知道解意這番作為必有話說,先拋出個由頭。


    解意靠進他懷裏,軟語輕笑道:“解意倒有一計,隻要能得施展,太子往後再不用憂愁。”


    “何計?”


    她伸手再太子胸膛上點點,水眸閃閃繼續道:“隻是不知,你狠不狠的下心。”


    太子心中一動,握住解意的小手,嘴角一勾道:“我的心,總比你狠一些。”


    解意略略收攏笑意,身上難得透出點肅殺之意,俯身在太子耳邊,輕聲道:“殺了皇上,取而代之!”


    太子陡然將解意推出懷中,總算還知道,壓抑了聲音低吼道:“你胡說什麽!”


    解意扶了扶鬢角,挑起抹嬌豔的笑,又依到他身邊說道:“皇上對你日益冷落,現在還有個太子之位在身上,但是再這樣下去,保不齊,這太子什麽時候就換人做了。”


    “怎麽可能,母後畢竟是皇後,我畢竟是嫡長子,父皇不可能會廢了我。”太子沉默片刻,反駁道。


    但他麵上卻帶著些猶豫之色,話語也不太堅定。


    解意一聲輕笑,拈起胸前烏發把玩,語氣認真道:“你真的這麽以為嗎?好吧,太子之位我們先不說。你覺得憑借慕容煜如今的聲望和戰功,你能順利坐上皇位嗎?”


    “那有如何!父皇不可能把皇位傳給他!”


    “這麽說吧,就算你能坐上皇位,恐怕,也隻能是個傀儡皇帝。”解意眼眸深深,笑著舉起太子一隻手,像擺弄木偶一樣拉來伸去,“就像是這樣,完全受慕容煜的擺弄。”


    太子將手抽出,靠在椅背上,眼中漸漸起了狠厲之色,說道:“你說的對。”


    “但是,慕容煜現在遠征北狄,而你占據地利,就在京城。”解意細致的給他分析道:“如果你能現在登基,他有北狄的戰事拖著後腿,必然很難迅速趕回。”


    太子臉色微冷,眼中卻懷著對皇權的炙熱渴望,但他也不是個無腦的人,思索道:“可父皇正當盛年,如果突然駕崩,必然顯得蹊蹺,慕容煜回朝來後,也不會放過我!”


    解意噗嗤一笑,掩唇道:“怎麽可能還讓他回來?隻要你登基,朝中之事便由你說了算,糧草供應不濟,再暗中用些手段,他就永遠的留在北狄戰場,回不來了。”


    太子靜坐不語,半晌,點了點頭。


    解意見他答應,心下一喜,讚道:“太子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


    太子打定了主意,渾身頹廢之氣一空,儒雅笑道:“若非解兒妙計,也難成就大事。隻是,我父皇身邊之人極難買通,所用之物亦是經過層層檢驗,我們要如何才能……取而代之?”


    解意笑道:“隻要皇後肯幫我們,這事,便也不難了。”


    說罷,解意從衣襟裏去取出一隻小瓷瓶,遞給太子道:“見血封喉。”


    太子略一思索,起身道:“更衣,我這就去探望母後。”


    正當申時,皇後剛剛小憩醒來,聽門外通傳,太子已等候多時了,便趕緊召他入殿。


    “兒臣給母後請安。”太子和煦一禮。


    皇後幾天沒見太子,也是想念的緊,趕緊道:“皇兒快起身,坐到這邊來,離本宮近一些。”


    太子上前落座,便有宮女捧了茶盞鮮果來,他略略用了一口,微笑道:“兒臣幾日未來拜見母後,讓母後掛念了。”


    皇後拍拍他的手,柔聲道:“母後知道你這幾日受了委屈,心情不好,不會怪你。”


    太子笑道:“母後知道?”


    “唉,你父皇雖不常來我這裏,但這宮中之事,哪件母後不知道。”皇後歎口氣,擺弄著護甲,略帶落寞的說道:“隻不過,母後如今能幫上你的也不多,隻能盡力而為。”


    太子揚眉笑道:“母後不必過分為父皇傷心,兒臣雖然眼下有些落魄,但必定會鼎立為國,讓母後在宮中少操些心。”


    皇後聽了心中一暖,慈愛道:“你能這樣想,便最好了。”


    “你們都先退下吧,我與母後敘話,不用伺候著了。”太子見氣氛差不多,揮手讓殿內女侍退出。


    不一時,殿內便隻剩下皇後與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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