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會背水一戰,想到逼宮這樣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墨淺的確料到了,可是解意的忽然倒戈卻是她未曾想到的,如今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她低估了解意的野心,還是她原本就是一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女子?一個小小的解意,並不足為懼,可若是她的靠山變成了太子,這一切就變得不簡單起來,反而徒增了麻煩,可是後悔也沒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必要,除去這個釘子就是。


    “仙子,你在不在,我進來了。”


    一道男聲響起,聽聲音正是楚悲風,想來讓他去找的藥有結果了,墨淺收起心思,應了一聲,便見楚悲風走了進來。


    “仙子,這是你當初讓我去尋的藥,藥老說,洛神賦,下次要半個時辰後,必然流產假象。”


    說著,便將手邊的一個小盒子雙手呈遞給坐在桌前的墨淺。


    果然這個便宜師傅很好用,其實在她的心裏也並未抱過大的希望,畢竟就算在21世紀也不一定有如此的藥,一邊接過這樣的藥,一邊在心裏對於藥老的珍藏又多了幾分興趣。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花滿樓,有事我會再找你。”


    放下這句話後,見楚悲風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墨淺便問道,“還有什麽問題?”


    “仙子有所不知,此藥雖好,但藥老說有一定的副作用,服下此藥,對身體有一定的傷害,雖不危及生命,但也希望仙子慎重考慮。”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就這事,隻要死不了人,對我來說就沒什麽。”


    對身體有傷害算得了什麽,想當初執行任務,命懸一線,什麽樣的苦難,沒有遭受過?若是這件事解決不好,才是真的危及性命。


    打發走楚悲風,墨淺看著手中的瓷瓶,思量著如何改成這場戲演全,藥是有了,但怎樣造成這樣的假象卻是門技術,皇後的虎視眈眈不容小覷,最好的方法,便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流產”,當著皇帝的麵,又有太醫診治,哪怕後麵有人懷疑她的流產是假象,又有誰敢質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皇上?現在缺的不過是個契機罷了。


    或許是墨淺足夠幸運,慕容煜帶來消息,說皇上宣他們夫妻二人進宮,不得有誤。


    墨淺摩挲著手中的瓷瓶,嘴角勾起一模笑意,機會來了,自然得好好抓住。


    大致休整一番儀表,兩人便坐上通往過門的馬車。


    馬上上,墨淺將自己的計劃大致說與慕容煜聽,關於那些藥的副作用,墨淺自然一個字也未提,倒是慕容煜聽完之後問了。


    “師傅的藥,我自然信得過,不過,這藥可有副作用?若是有,我可以想別的法子。”


    “自然沒有,我怎麽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墨淺對直直盯著自己看的慕容煜翻了個白眼,麵前一派的雲淡風輕,心裏卻對慕容煜細致的心思暗暗心驚,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可這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法不是嗎?別的方法或許是有,但一定不若這樣來的有信服力,因而,墨淺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進行。


    慕容煜自墨淺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來,又想到這個女人對於自己那般看中,危害自己身體的事,她的確做不來,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吧。


    唯恐慕容煜繼續想下去,使她的計劃出了變數,墨淺便轉了一個眼下感興趣的話題。


    “哎,慕容煜,你說這皇上這麽急急忙忙的招咱們進宮,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還能是什麽事,自己最疼愛的孩子與自己最寵愛的貴妃發生那樣的一幕,我這個皇兄,受到打擊也沒什麽好奇怪。”


    慕容煜一聲哂笑,他這個皇兄啊,除過疑心病太重,政績上總得來說無功也無過,即便他們是親兄弟,他沒有絲毫對於皇權渴望的想法,皇兄對他也有隱約的試探在,若不是幾次的拚死相救,明明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卻推他上位,否則,今日焉能有他今日的安定?


    “他受了打擊,為什麽要向我們進宮?”


    這人說了不等於白說,她最關心的問題,還是沒有回答,墨淺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很簡單,慕容靖倒台,朝中太子獨大,皇兄的疑心病太重,哪怕是自己親立的皇太子,心中也不安定,找我去自然是想聽聽我的意見。”


    “既然如此,找你就好了,幹嘛還要拉上我?”


    誰知聽到這話,慕容煜看了她一眼,這才開口說道,“先前太子屬意於你,多次進諫想納你為正妃,卻不料咱倆情投意合,‘珠胎暗結’壞了皇兄的計劃,可礙於是我,還有那動人的兵權,不得不成全了你我,可現在不一樣了,太子距登基隻有半步之遙,麵對這樣的誘惑,你的心裏會不會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這是病入膏肓,無藥可解了吧,這都能聯想到什麽,神經……”


    未說完的話被一根手指阻斷了後續聲音的發出。


    “阿淺,人言可畏,小心隔牆有耳。”


    阿淺,不是第一次聽他這樣喊,可總有一份不自然在那裏,也下意識的將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指撥開,心中對於自己在慕容煜麵前的隨性有些心驚,墨淺不否認慕容煜對於她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但是在她的心裏已經重要到可以讓她隨性了嗎?這樣的情況可不好,她不喜歡超出掌控的東西,現在抽身可還來得及?


    對於墨淺將自己的手撥開的行為,慕容煜沒有多大表示,畢竟也習慣了,指尖還留有她唇上的溫度,下意識的握住了食指,想將那份溫度留得久一點,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隻是,想到皇兄找她進宮的目的,那抹弧度便消失殆盡,哪怕知道墨淺的本事,應對起來,自然遊刃有餘,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皇兄找你,隨意一點便好,不用刻意去表達些什麽……”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墨淺很認真的聽慕容煜所說的一切細節,畢竟那可是一句話就置人於死地的九五至尊。


    可越聽墨淺越想吐槽,這疑心病簡直不要太重,怪不得曆史上皇帝多短命,都怨他們想得多,整天想這想那,想著如何除去對手,出去暗處的對手,除去幻想中的對手,還有那些朝堂平衡朝堂,穩定後宮,林林總總加起來,不累死他才怪。


    都說後宮女人是一出大戲,皇帝的內心戲也不簡單,宮鬥宅鬥,都是像皇帝這種內心戲太豐富的人造成的吧,與這些人相比,21世紀的那些宮鬥宅鬥的電視劇小說簡直不夠看。


    慕容煜有些差異於墨淺的安靜,若是平常,她總是不屑一顧,今日是怎麽了?不過,既然他願意聽慕容玉自然願意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她,若是可能,他願意為她遮風擋雨,但一些可避免的麻煩,當然能避則避。


    終於宮門口到了,慕容煜與墨淺自馬車下來,墨淺剛向前跨了一步,腰上就多了一隻手,將她帶進了懷中。


    墨淺一個激靈,差點一個擒拿手將人製住,隻是在嗅到那人懷中獨有的暗香才罷了手。


    “慕容煜,你做什麽?”


    越到殿門,那些眼睛耳朵就越多,墨淺自然知道其中厲害,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因為我會多疑的皇帝又臆想出什麽來,隻是皺著眉頭低聲問慕容煜。


    “咱們新婚沒多久,乃是新婚燕爾,自然恨不得片刻不分離,這樣的舉動貌似驚世駭俗,實則傳到某人的耳朵裏絕對能讓他消除些顧慮。”


    慕容煜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對著墨淺說道,其中到底有幾分私心可就難說了,而他們本就離的極近,慕容煜壓低聲音對墨淺解釋之時,更像兩個人在擁吻,躲在暗處的某些人也悄悄的離開了原地。


    墨淺挑了挑眉,同樣壓低聲音說道,“你這位多疑的皇兄難道不會認為,我們是故意做戲給他看?”


    “無妨,你能這樣想,他也能想到,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說罷,也不管墨淺是什麽想法,便將人帶著往前走了。


    而墨淺也沒在說什麽,跟著慕容煜的步子往前走著,或許她也沒發現,對於慕容煜的懷抱,她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排斥。


    行至一半,便見一位公公匆忙趕來,顧不得擦拭額上的汗珠便對著二人行禮道。


    “奴才見過煜王,煜王妃,皇上在月桂台設宴,著奴才前來引路,煜王,煜王妃這邊請。”


    或許是見人來了,慕容煜心中不想再放開手中的溫香軟玉,也不得不撒手,先前“無人”,新婚夫婦做些親昵舉動沒什麽,現在有人自然要放開,不過也算有突破,至少這丫頭不再那麽抗拒他的靠近。


    慕容煜鬆了手,墨淺自然樂的清閑,便跟著引路的太監走了上去,慕容煜見了,自然也跟了上去,與墨淺並排而走。


    到了所謂的月桂台,便聞到了陣陣濃鬱的桂花香,的確對得上月桂台的名稱,隻是這麽隨意的名字真的好麽?說好的詩情畫意呢?


    誹腹歸誹腹,墨淺腳下的動作卻不停,不停歇的向皇帝走去,還未走近,遠遠的便看到了皇帝,以及坐在他身側的皇後。


    皇後也在,那這事就好辦了,正愁怎麽把皇後弄過來,人在那是再好不過了。


    “臣弟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媳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墨淺與慕容煜到後,引路的太監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兩人行完禮後,皇上便讓人賜了坐,待二人坐定後,再次出聲。


    “此次乃是家宴,禦弟和淺兒不必拘禮,隨性便可。”


    雖然皇帝這麽說,但他們又豈敢真的隨心而為,隻得再次起身謝禮之後,複又坐了下來。


    目前看的出來,雖然皇帝嘴上說著責怪的話,心裏卻並不這麽想,顯然他們在吃,在禮數周全取悅了皇帝,臉上總算也是多了一點笑意。


    這點兒心思不難猜,他們的禮遇有加,說明他們心中有皇帝,分的清主次,而慕容煜早已見怪不怪。


    幾人坐在一起,不過是閑話幾句,皇後的惺惺作態實在讓墨淺覺得虛的不行,但也隻能耐著性子聽,皇帝看似笑的爽朗,實則對她多翻試探,從裝似無意反複提到太子就能看得出。


    但墨淺是誰啊,打太極的功夫可算是爐火純青,皇帝的內心再足,也得想合適的說辭才能問出口,可那時,墨淺早已準備了方方麵麵的答案等著他問,又有何懼。


    墨淺回答的滴水不漏,皇帝的疑慮在一點點消減,皇後的心裏卻在暗暗抓狂,怎麽會這樣,墨淺這個賤人,不可能有這樣本事,那一定是……看到墨淺旁邊極少開口的慕容煜,一定是他。


    不過,當她看向墨淺肚子時,心裏終於舒暢了些,假的就是假的,很快他們就會因為欺君之罪而遭受滅頂之災,想到此,皇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皇上,你瞧,茶壺到到底了,不如我們上些飯菜,便用膳邊聊吧。”


    皇上一聽覺得言之有理,自然應允了下來,而墨淺與慕容煜對視一眼,相視一笑,終於來了。


    宮女擺上桌的菜肴個個精致,但有一個共通之處,沒道菜中都有一物――螃蟹。


    不愧為宮廷菜肴,這些螃蟹個個大鮮紅,看著就誘人,墨淺的饞蟲也的確被鉤了上來,不過刪了表情除了皇後的用意。


    若是她吃了螃蟹卻一點事都沒有,皇後肯定會想辦法讓皇上知道她假孕的事,到時候,哪怕提出有孕的是皇後,可診治是太醫的結論,一個太醫而已,死不足惜,而她和慕容煜也會因為欺君而犯死罪,可謂一箭雙雕。


    算盤打的挺響,可惜要落空了,她早有準備,又怎會如她的意?不過,墨淺原以為,螃蟹可以使人流產是假的,但看皇後這陣仗,想說他是假的墨淺也不信,不過,這樣的陷害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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